夏寒青抿着唇角。
怎么能这样?这不公平。
“不喜欢啊?兄长?”
萧则绪故意将那两个字咬得很重,“那……哥哥?”
夏寒青虎躯一震,脸颊发烫。
“寒青哥哥?青哥哥?”
萧则绪一下一下试探着夏寒青的底线,果真见夏寒青脸上表情丰富多彩,变来变去,像是那川剧变脸儿,着实有趣。
夏寒青被他叫的心头热乎乎的,只能硬着头皮制止他。
“殿下,别乱叫,还是唤臣兄长吧。”
“兄长?”
“臣……我在。”
萧则绪噗嗤一笑。
“兄长,我要吃炸豆腐。”
他们路过一处小摊贩前,四四方方的白嫩豆腐,炸的表皮金黄酥脆,浇上一点点酱汁儿,装在小盒子里。
夏寒青自觉的付了铜板,萧则绪拿竹子削成的竹签叉起一块儿,口感松软滑嫩,外表很脆,酱汁儿熬得也不错。
他叉起一块儿送到夏寒青嘴边,“尝尝?”
夏寒青张嘴咬了一口,赞道:“很好吃。”
萧则绪两三口又吃掉了一块,剩下的全部送到了夏寒青手边。
“哥哥,我要吃豌豆黄。”
夏寒青正吃着豆腐,猝不及防被这一声‘哥哥’叫的差点儿拿竹签戳死自己。
“殿下,别这么叫。”
“那好吧,寒青哥哥,我要吃豌豆黄。”
夏寒青浑身一颤,抖着手指付了几块铜板,“老板,来一包豌豆黄。”
豌豆黄常是春令庙会常见,这会儿不是季节,能买到确实难得。
浅黄大块儿的豌豆黄叠在一起,加着小枣,红黄相间,入口细腻香甜,清凉爽口。
萧则绪再次给夏寒青投喂了一块儿,指尖故意划过他的唇边,用指甲轻轻勾了他一下。
“甜吗?”
“甜……”
两个人逛了一会儿的功夫,夏寒青手里抱了一堆东西,大大小小堆满了轮椅,其中还包括萧则绪买来没吃两口就被其他吃食吸引剩下来的。
夏寒青拿着小签子慢悠悠地解决。
“青哥哥,竹筒粽子。”
夏寒青被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撩了一身火,怎么能一会儿换了一个称呼呢?
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过了几个摊位,又换了一个称呼。
小贩从热水锅里捞出来一节翠绿的竹子,咔嚓一声剖开竹筒,以竹签穿之,撒上些白糖。
紫米糯米红枣相间,软软糯糯,带着竹子的清香,味道馨香。
“相公,我的炸豆腐呢?”
他吃了两口竹筒粽子又塞到夏寒青手里,去他腿上翻找之前买的炸豆腐。
夏寒青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老脸一红,“臣……臣给吃了。”
他腿上的吃食太多,眼看着要堆不下,他便消灭了一些。
萧则绪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目光炯炯看着夏寒青,盯了半天。
夏寒青被他盯得不自在,最后硬着头皮道:“我们再回去重新买。”
两个人溜溜达达回了原来炸豆腐的地方,小贩正要收摊回家,油锅都收走了,案板上先前堆积的豆腐竟都卖光了。
“不好意思啦,今儿卖完了,您明个儿请早吧。”
小贩将东西架到驴车上准备离开,一抬眼那两个年轻人还在旁边站着。
“相公,我要吃炸豆腐。”
萧则绪故意扯了扯他的衣角。
先前不是叫‘兄长’的吗?
到底是兄弟还是夫妻啊?
小贩一脸懵。
“今天还做吗?我可以派人跟您回去取。”
“不做了,这豆腐都没了,要不您自个儿去那边儿买块豆腐,家里炸一炸吃着也一样,不过我那酱汁调味可是祖传的,味道估计不一样。”
夏寒青见萧则绪一脸失望之色,一咬牙,“那可否卖我们些酱汁儿。”
“你们确定?”
夏寒青摸出些铜板来,小贩拿给他一罐剩了个底儿的陶罐子,里面黑漆漆地散发着一些香味,不过没剩下多少了。
夏寒青抱着罐子,伸手牵住了萧则绪笑道:“我们去买些豆腐,臣给殿下炸豆腐好不好?”
恍惚间眼前人好像只是他的小娘子,夏寒青习惯性地哄着他说话。
“好啊。”萧则绪微微一笑。
“相公,我还想吃橘子,你帮我剥开,不要白色的橘丝。”
“那我们先买橘子还是先炸豆腐?”夏寒青问得很认真。
“先去吃馄饨!”
“啊?馄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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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前多了两位贵客, 蒸蒸雾气朦胧,萧则绪桌前摆着两碗馄饨,飘着零星的油点。
碗侧一大兜子橘子用布包着, 干干净净剥的不剩一点点白色橘丝。
萧则绪剥下来一瓣转头塞进夏寒青嘴里,笑道:“功臣先吃。”
“多谢殿下……”
夏寒青自然不敢让他喂,连忙接过橘子。
萧则绪笑意盈盈, 手中的筷子正要夹菜, 突然调转方向在夏寒青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叫错了。”
“你说怎么罚你呢?”
“那罚臣给殿下炸豆腐?”
夏寒青一本正经问道。
萧则绪不满道:“你本来就要炸豆腐, 不算罚。”
“那要罚什么?”
夏寒青身神色认真。
似乎是在说什么国家大事一样。
萧则绪继续吃着面前的馄饨,“等我想好再罚你。”
“殿下……”
“嗯?”
萧则绪听到这声称呼又抬起头来。
夏寒青立马抿住唇,改口道:“萧郎……”
萧则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夏寒青这个人异常执拗,但是又出奇地乖巧听话。
萧则绪同他聊了没两句便端着碗跑到馄饨铺子里头去,拿了个没剥的橘子放到老板桌子上便同他闲聊起来。
夏寒青也只能无奈地扶着轮椅跟了过去。
老板只当是个游手好闲的贵公子,瞧他长得漂亮,也乐意同他多说几句话。
“您瞧瞧这大雪,这可真是害苦了咱们老百姓咯, 三十二天呐, 都不知道咋过来的。”
老板系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正倒了一笼子馄饨入锅。
“客官, 给您添些馄饨汤否?”
“劳烦您了。”
萧则绪将碗端过去,那老板拎着大勺,一勺子便盛满了一碗汤。
“那您现在生意怎么样?雪灾影响可深啊?”萧则绪喝着汤似是无意间问起来。
“我们这还好, 我跟婆娘卖了这么多年的馄饨,也攒了一些个碎银子, 大雪刚开始那段时间那叫一个惨, 米面都买不着, 得亏我们家平日包馄饨,这面囤积的也多,才没饿死。”
“那有的人家根本买不着吃的,手里头几个铜板连块布都买不着,隔壁刘二狗他们家,他媳妇正好那几天生孩子,没办法,大雪积压,大夫也过不了,媳妇活活疼死了,孩子生下来皱皱巴巴的,没养活几天也死了。”
萧则绪压下心底的酸涩,继续问道:“这种事情为何不寻官府呢?”
“官府都忙不过来,施粥、放米、治安、流民……官府才几个人。”
“咱们这县里太爷还算是好的,有的地方听说易子而食呢,饿死了好几个村子。”
老板压低了声音,跟萧则绪说了好多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萧则绪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