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从进殿便注意到了这女子,眼神不住地瞟过来。
都在猜这白衣女子到底是何人?难道殿下是为了她才开启的这科举?
该不会是未来的太子妃吧?
“诸卿先看看孤写的这道章程,查漏补缺,畅所欲言便是。”
他将折子交给福乐,由福乐转交给范社。
范社看了一眼,这上面墨痕似乎干了许久,难道殿下早就有此意?他继续往下看去,越看脸上的惊讶便越发厚重。
殿下思虑的竟然是如此周全?甚至连夫妻不能同在一司都提到了?
他看完后甚至又多看了两遍。
坐在他旁边的诸位仰着脖子想看看那折子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向来挑剔的范社看了这么多遍。
范社掌管礼部多年,对于规矩礼仪向来是严格,不容通融,便是一个瞎字都绝不容忍,要骂上半天。
“殿下写的甚妙。”
范社终于合上折子,将它交给下一个人,这道折子写的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臣还有一点,是要严格防范女官在任期间受到男领导或下属的言语攻击或身体攻击。”
他说的隐晦。
实则便是防止男子利用职务之便要求女子出卖身体以达成某种目的。
萧则绪思索片刻。
“说的极好,孤没有想到这一点,茵茵,先记下来。”
旁边的白衣女子早就备好了纸笔,要将这些人的建议全部记录下来。
这会是一个打破古今、前所未有的制度,他们没有可以借鉴的历史,只能全凭自身进行完善。
一点一点逐步完善€€€€
有人提议刑部再重新出台一本关于女官保护的律法,萧则绪当日便召集了刑部尚书,一同加入。
“茵茵,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那白衣女子,他们终归是男人,很多事情考虑不周。
她起身作揖盈盈行了一礼,“民女替天下女子拜谢各位大人,民女听各位大人所言俱是精华,只有一个小的建议,既然选拔女官,那考官巡守也烦请加派几位嬷嬷,好方便管理。”
言茵茵声音清脆婉转,端庄大方,面对这些重臣丝毫不惧,不卑不亢,反倒十分干脆地说出自己的建议。
“记下来。”
萧则绪一直同这些人处理到天色将黑,他亲自昭钟泓过来接言茵茵,顺便问了问坊间对于此事传闻的建议。
结果自然是许多男子不服,大骂萧则绪枉顾礼法,甚至有人说萧则绪看似选取女官,实则是想为自己选妃。
而一些女子之中,有人赞成,自然也有不少人反对,认为萧则绪败坏她们的名声。
萧则绪自然是闭口轻笑。
慢慢来吧,潜移默化的许多观念是要渐渐推动的。
皇贵妃板起脸来,竟比皇上还要冷上三分,自是叫的本来还理直气壮的皇上,瞬间去了一般的气势。
“朕自是有理有据才敢这么断定。”某皇上其实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底气。
“皇上从未亲自问过我这个母亲,彦儿是不是您的孩子,便在心底里认定了他不是您的儿子,这般草率还说起有理有据?”
皇贵妃步步紧逼,只叫的皇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朕自是有依据才如此断定,若娥做错了事还要如此理直气壮吗?”
皇上说完便是在一旁独自生气,他含辱为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都是为了她,他这头上的皇冠都快要便成了绿冠了,这女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感恩戴德,且还敢如此质问他。
突如其来的六月飞雪,秦若娥比窦娥还冤。她自是容不得这么一直误会下去。
“若臣妾真的有错,自然不敢这么理直气壮,可臣妾自觉从无错处,皇上既有依据,那何不拿出来也好让臣妾死的明白。”
秦若娥是个敢爱敢恨的烈女子,这也是当初皇上对她一见钟情的原因。
“皇上为何不敢将证据拿出?难不成是故意冤枉若娥?”
皇贵妃这样的步步紧逼,这屋里又有周婉然和顾谨彦这样的小辈和他的贴身太监看着,皇上若是不拿出证据来自是下不来台,可若是拿了出来这绿帽子坐实,同样也是下不来台。
“皇上若拿不出证据,今日就莫要想动彦儿分毫。”
秦若娥拿出了她身为皇贵妃的气势相逼,皇上的脸都绿了,这么多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隐忍,甚至留下了她与别的男人的种,只求得她的心里能留有他的一丝位置,如今看来他是热脸贴着她的冷屁股当真活的辛苦又可笑。
为了能让她心服口服,皇上也顾不得有晚辈在场,于是质问秦若娥。
“彦儿满月那天,你梦中所叫的那男子究竟是谁?”
其实这男子到底是谁,皇上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调查了个底朝天,也因此他认定,顾谨彦是秦若娥还未入宫前与别人怀下的孩子,所以他才如此肯定,顾谨彦并非他亲生。
二十年前她梦里叫的男人的名字?秦若娥思索了好一会,方才想起与她一起长大的斌渐大哥。
她初入皇宫时思念家乡,所以经常会梦见家中亲人,而斌渐大哥便是她最常梦见人的其中之一。
“你说的可是斌渐大哥?”
秦若娥此时已有三十多岁,自是性子要比年轻时沉稳许多,当年的斌渐哥哥,如今她也只尊称一声斌渐大哥。
“自是你的斌渐哥哥。”
固然秦若娥早就快忘了斌渐这个名字,可在皇上的脑海里,那夜她一声声叫的甚甜的斌渐哥哥,他仍然记忆犹新,如今想起仍然醋意由生。
见着皇上居然因为这个而为她吃醋,秦若娥忍不住捂嘴一笑。
“那只是我儿时的一个玩伴,与皇上相识后便再未与他见过,若娥发誓我与他并无半分关系,就因为这个,皇上竟然连彦儿都不认了,当真是糊涂。”
秦若娥话中带着埋怨,可语气中又带着撒娇,只叫的皇上听了气也气不起来,怒也怒不起来,委实难受。
“朕亲自派人找了那斌渐,是他亲口承认与你死定了终身,且私下你们二人私自举办了婚礼,如此你还要狡辩吗?”
一想起他的女人曾与被人成婚,皇上便实难压抑心中的怒火。
“斌渐他怎可如此毁我清白,我入宫前,从未与任何男子成过婚,臣妾敢对天发誓。”
这么多年过去,秦若娥回想起当年,她是能察觉出斌渐曾对她有情意的,只是当时她豆蔻年华,只将他当做哥哥,并不明了他的心意,而后见到意气风发的皇上后,自是眼里心里都只有皇上一人。
她入宫前日,斌渐曾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当时她只认为他是舍不得她这个好玩伴,但如今想来,怕是他根本不想她入宫嫁给皇上。
“朕还能信你吗?”他笃定了二十多年的事,竟让她一句推翻。
秦若娥坚定的望着皇上的眼睛,“若皇上不信臣妾的话,臣妾可以以死明志,只希望皇上不要一时冲动错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他日后悔晚已!”
这么多年,皇上不喜欢顾谨彦,秦若娥一直以为原因在她,许是皇上厌倦了她,从而连累了孩子,故此她才会竭尽全力让顾谨彦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展示他的才能,希望以此来吸引皇上对他的关注,可无奈皇上心中早已认定顾谨彦不是他亲生,如此她就算是下再大的功夫,也是徒劳。
说到亲生骨肉,皇上忍不住看向了他身旁的顾谨彦,他一直认定他是那男人的孩子,所以这二十多年以来,他从未正眼瞧过他一眼。
可如今仔细端详来看,他眉眼间到是真的与他有几分相似处,而见着皇贵妃敢以命向低的情形,他到是觉得有几分可信。
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在他的印象中父皇的眼神永远是冰冷无情的,他从未被父皇用这般柔情的眼神凝望过,此刻他到是有一刻的手足无措。
“来人,去传钦天监。”
皇上收回了目光,神情便也温和了许多,他叫来钦天监,便是证明他有些动摇了。
没一会钦天监监正入殿,皇上问他若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天象可会有异动?
钦天监回答,“混淆皇室血脉乃是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自是会有异动。”
皇上又问,“若有异动,何时会显现?”
钦天监回答,“若并非皇子生于宫中,那出生之日天象便会有异像,之后数十年紫微星都会隐隐不安,若非皇室血脉登上皇位,那便是改朝换代大事,天象便会大动。”
“那如今天象可有异常?”
此时殿内只有三皇子在,监正自然知道皇上所指,于是说:“若皇子有假,天象早有异常,臣自是早便会入宫禀奏,如今臣未入宫便是天象无异,国泰民安,一切大好。”
皇上听了钦天监的话,暂且解了一半的疑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叫退了钦天监,皇上见着他可能真的误会了他的皇贵妃和儿子,心中十感愧疚。
“朕就知道若娥从不说谎,这事便暂时先罢了,彦儿你不会责怪父亲吧?”
皇上的话语十分温柔,顾谨彦受宠若惊,自是恭敬作揖,“儿臣从未怪罪过父皇”
皇上见顾谨彦如此说,高兴的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大家都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皇上见到了旁边的周婉然,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既是细作怎可再留,来人将这女子押入大牢,三日后斩首示众,看日后谁还敢再打我彦儿的主意!”
第67章
“殿下, 你想摸摸它吗?”
萧则绪着里头的庞然大物咔嚓咔嚓地咬着竹子,咽了咽口水,“它会将我的脑袋咬下来吗?”
“它很乖的, 臣已经将它驯服,殿下可以骑着它跑一圈,臣陪殿下一起。”
夏寒青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将手伸进了铁栅栏内, 只一个动作, 那食铁兽便迈着短腿凑近, 将头放在夏寒青掌心蹭了蹭。
果然很乖!
萧则绪蠢蠢欲动,试探性地将手伸了过去,食铁兽睁开眼睛,露出尖牙,正欲叫唤,夏寒青眼疾手快一巴掌扇了过去。
食铁兽被打得一个懵圈,乖乖地闭上嘴,将头放在萧则绪手边, 软乎乎的毛发, 萧则绪指尖穿梭毛发间,掌心温热, 玩得不亦乐乎。
“臣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团团,是为中秋团圆之意。”
“好名字。”
萧则绪又撸了一把, 笑眼明媚。
食铁兽毛发柔顺,有如大猫, 手感极佳, 看着又蠢萌蠢萌的。
传说食铁兽曾是蚩尤的坐骑, 若是哪天打起仗来,萧则绪也想骑着食铁兽坐在阵前,一定威风凛凛。
眼看着萧则绪不怕它了,夏寒青才敢命人将食铁兽放出来。
食铁兽咔嚓咬断竹子从洞穴跑出来,夏寒青脚步一蹬,翻身坐上了食铁兽,朝萧则绪伸出一只手来。
“殿下,臣带着你跑一圈。”
萧则绪将手递过去,顿时天旋地转,睁眼时他已坐在食铁兽之上,身后夏寒青伸出胳膊想环住他,却伸了半天没敢碰,又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