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昊非常脸皮厚的又来了老招数,事实证明,招数不怕老,有用就好。
“陛下,几位大人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萧云昊回头
“张林那?”
“张太医已经在路上了,再有半柱香就到了。”
“张林过来让他从侧门进来,先让那几位大人候着吧。”
萧云昊自然不能让张林和前面的那几个老狐狸撞上,还是等张林从侧门过来再让他们进来的好。
“微臣给陛下请安,参见摄政王。”
张林身上湿了一半,显见是一路匆匆忙忙过来的
“张太医你就在这儿为摄政王看诊,莫要出声,需要什么直接写下来吩咐宫人便好。”
“是。”
萧云昊这才将目光又看向了软榻上的人
“那朕出去了?”
萧衍目光里含着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萧云昊今天不单单招了徐从庾,还招了吏部尚书左仕林,户部尚书沈立
“臣等叩见陛下。”
萧云昊坐在桌案后面神色淡淡说了句
“平身吧,给各位大人看茶。”
徐从庾和左仕林在朝堂上算是两个派别,今日突然奉招进宫两人自然都联想到了自家女儿进宫的事儿,不由的都活络了两分心思。
只是萧云昊说完了平身就不再说话,只低头看着桌案上的折子,整个御书房里静的只有茶盏放在桌上的声音。
萧云昊知道此刻他面前的这几位朝中重臣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只是他早已不是心思写在脸上的小皇帝了,上辈子的徐从庾就是被他清算的,左仕林与他斗了三年也告老还乡。
算起来这几位也算是他曾经的“手下败将”,萧云昊记得上辈子的这时候自己甚至会有意识地倚重面前这两人,而且还自以为这是在制衡萧衍,何其可笑。
终于徐从庾沉不住气地拱手出声
“不知陛下今日唤臣下等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萧云昊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眼中的情绪不泄露分毫
“朕这几日闲来无事看了看奏折,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想招各位爱卿为朕解惑。”
徐从庾有皱纹的脸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知陛下有何处不解?”
“朕记得各省,州都会有屯粮以备不时之需是不是?”
“是。”
“不知这各省的屯粮平时可会满仓?沈爱卿你是户部尚书你说。”
“回陛下,屯粮各省的情况不尽相同,一般富庶些的省份或者是盛产粮食的州省会满仓,而一些贫瘠的省份有些农户的自己尚不能果腹,所以屯粮的粮仓很少会满仓。”
萧云昊点了点头,手撑着下巴问出声
“那有哪些省算是富庶那?”
“南方闽浙,两广,两湖都是盛产稻米的地方,北方山东也是粮食大省,而甘陕,云贵则因为地势气候等原因粮食产量低一些。”
“哦?山东也是粮食大省?”
高坐之上一身明黄的少年帝王声音有些玩味儿,手指轻轻点了点手里的折子,眼睛却紧紧盯着这位户部尚书。
沈立猜不透萧云昊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萧云昊见他点了头才看向徐从庾
“徐大人,朕闲着没事儿翻了翻两年前的折子,黄河水灾十三县受灾,那时首先是从山东调粮过去赈灾,但是朕看当时上的折子中写着当地并没有接到那么多的粮食。”
萧云昊眼睛€€向徐从庾,那目光清明甚至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压力,如何也不像是一个深宫中小皇帝能有的神色,徐从庾不知他怎么突然会提到两年前的奏折。
“回禀陛下,元初五年山东闹过旱灾,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也影响了粮食的收成,这才致使粮仓不满。”
“哦,那元初四年山东可也闹过旱灾?朕记得州府屯积的粮食需要留存三年,每一笔出仓都需要报当地吏司,汇总到户部。”
萧云昊的问题句句在点儿上,上辈子他当了十几年的皇帝,治河,修路,北征哪一样不是动银子的大事儿,他把国库算计的都快掘地三尺了,早就把户部从京城到地方摸得透透的,徐从庾的话糊弄上辈子这时候的自己足够了,但是现在实在漏洞百出。
徐从庾眼底微颤,只是神色没有任何的慌张
“陛下,州府衙门可能有所懈怠…”
萧云昊将他推诿之话从头听到了尾,突然笑了
“朕记得那次水灾朝廷花了八十万两银子赈灾,这山东的徐家出力不少,这徐家是徐爱卿的本家吧?”
作者有话说:
摄政王病了,我要让小皇帝支棱起来
底下跪着的都是他当年的手下败将(当然有摄政王留下的证据帮他的关系)
番外 衍哥哥请用茶
元初十四年五月初三,京郊清凉谷净碧湖上浮着几页扁舟,中间稍大的画舫古朴别致,只是从船中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明黄色绸带能隐约让人认出这并非普通权贵之家的画舫。
画舫不大,里面一个穿着素色锦衣的青年人正坐在桌案前仔细分辨面前几个瓷罐里的茶叶。
而另一个瞧着约是不惑之年的男人身穿一身靛青色长衫躺靠在一边的软榻里,胸腹之下搭着薄毯,眉目之间硬朗的英气遮掩不住,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身形也有些消瘦,此刻微微闭着眼睛神色松散悠然。
两人正是这大梁如今的天子萧云昊和从前的摄政王如今的尊瑞亲王萧衍。
萧云昊正选着茶叶就听外面响起来雷声,雷声不大应该是远处传来的,不过很快雨声便传了进来,萧云昊向外面看了一眼,萧衍也睁开了眼睛掀开了身上的毯子,萧云昊立刻回过头
“外面下雨了,这还是今年清明节后的第一场雨。”
“出去看看。”
萧衍双手撑了一下软榻起身,萧云昊也随着他起身,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了披风给身边的人披上,微微扶了一下他的手肘唤了一声外面候着的人拿伞进来。
两人走到了船头上,湖上的凉风夹着细雨扑面而来,萧云昊立刻帮萧衍紧了紧衣领处的披风
“冷不冷?”
“穿的这么厚怎么会冷?”
萧衍由着身边的年轻帝王为他撑着伞,眼眸望烟波浩渺的湖面,远处的山林笼罩在一片烟雨中,淡淡出声
“半山烟雨半生休,一念心轻万事休。”
萧云昊听了这话笑了笑
“你要是真能心轻就好了。”
朝廷里的事是忙也忙不完,最近因着迁都的事儿整个朝堂更是波涛汹涌,萧衍轻€€了一眼身边早已坐稳江山的帝王,轻轻叹了口气,眉眼间的细纹明显了两分
“这几日朝臣快把王府的门槛踏破了,此刻我还能在这儿看雨还不算是心轻吗?”
萧云昊轻哼了一声
“他们这时候想着搬出你来了。”
“我可以称病躲在这里,你可是躲不过去的,回了宫一切可就纷至沓来了咳咳…”
萧衍说完便有些轻咳,萧云昊立刻揽住他的腰背挪到了上风口
“快进去吧,再吹风你这称病就成了真病了。”
萧云昊带着人回了画舫仓里,帮他除了身上有些被打湿的披风
“不想了不想了,好不容易出来清闲一天朕可不想再想那这个老顽固。”
萧衍看了看他桌上摆了一排的茶叶罐子
“摆这么多的茶叶是做什么?”
“点茶,你喝过没有?”
萧衍想起来近日京城的文人墨客都好的斗茶微微有些嫌弃的皱眉
“这东西耗费功夫,还不如温壶酒来的快。”
萧云昊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这人对这些个文人喜欢的所谓“雅致”之事不感兴趣
“就知道衍哥哥不耐烦,所以朕特意去学了这点茶,今日就给你表演一下。”
萧衍对别人不耐烦,却永远不会对萧云昊不耐烦,听他这么说也轻轻挑了挑眉
“那就请陛下开始吧。”
萧云昊先取了茶块出来,还一步一步地给萧衍讲解
“首先要碾茶,然后是磨茶。”
萧云昊先将茶叶捣碎然后将茶叶末放在了磨盘里,一圈一圈地仔细研磨,画舫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画舫里是却是一片宁静祥和。
萧衍靠在软榻里,还真的就这么耐心地看着萧云昊的动作,看着他拿着小木匙一点一点地将茶末取出来
“第三步是筛茶。”
萧云昊拿着细细的罗筛一点点筛方才的茶末,最后又将茶末装进了青瓷的小罐中,不慌不忙,一点儿也不嫌弃这繁琐的程序。
见他终于把那一点儿岁末都放在了罐子里,萧衍抬头出声
“终于弄完了?”
“没有,还要冲泡,这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萧云昊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水沿着青瓷碗的壁倒下来,只倒了碗底的量便停了下来,萧云昊拿起一边的茶筅搅拌里面的茶末,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冲泡热水进去。
萧衍就看着萧云昊又拿起了茶筅不停的搅拌里面的茶
“这是在做什么?”
“这斗茶斗的一是这茶本身的优劣,二则是看茶汤,纯白为上青白为次,灰白次之黄白又次之,三是茶汤不能分离不能散。”
萧云昊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不停,茶盏中已经出现了细微的泡沫,萧衍撑着起来一些看着那碗里的颜色,那刚刚出来的泡沫正是纯白色的
“这就是上品的茶?也不是十分难。”
萧云昊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