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在车架上萧衍只有在出京城的那天着了朝服,此刻只是身穿了一身靛色的束腰长衫,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出声
“这条路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走,走过不知多少次了,自然是记得的。”
秋天越往北走风就越大,车架上的温度高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外面已经有些凉了下去,风吹得萧衍有些轻咳,萧云昊赶紧将车窗关上
“你那时候走这条路都是去北境打仗吧。”
“也不全是打仗,北境换防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那些时候路上赶得时间急,倒是少有能坐车的机会。”
旁边的下炉上温着药茶,萧云昊看着时辰给他倒了一杯
“张林说可以停一停药,不过这药茶还是也喝的。”
榻上的人接过了杯子
“这些年倒是成了药篓子。”
皇帝陛下就是听不得他这样的话
“不许胡说,张林都说你这段时间休养的好,新宫中也引了温泉,你冬日也不会太难过。”
外面的传来了声音
“陛下,王爷今晚可是要到前方清水镇歇着?”
“不必,在前方云雾山下驻扎便好。”
说话的是萧衍,这里到前方的清水镇至少还要一个半时辰,那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皇驾到定然是要惊扰百姓的,还是在云雾山下驻扎一宿吧。
“是。”
沿途官员早就开始迎接皇驾,但是萧云昊并不喜这般的劳民伤财,严格限制了接驾的人数。
不过半个时辰并停在了山脚下,这山脚下便是一条清水河,清水镇的名字也是这样得来的,萧羽麟和裴宣这是第一次离开京城到这么远的地方,一路上不肯坐马车都是骑马的,前方的皇帐已经搭好了,萧云昊扶着里面的人下了车。
营帐的外围都是把守的御林军,营地里已经架起了大锅准备做饭了,虽然皇帝出行随身都是带着御厨的,但是这毕竟是在外面,时间有限食材也有限,和宫中的膳食自然是没办法相比了,甚至因为并不曾打猎,吃的都还没有春猎的时候好。
萧衍是早年行军打仗习惯了,住的临时搭建的营帐吃着大锅饭也并不觉得什么,但是这次北上随行的都是一些权贵门,莫说是跟着皇驾,就是他们自己出去的时候也没住过这样的地方,隐约开始有了抱怨声
“我听说前方的清水镇是这一带富庶的地方,此刻天色也并不算晚为什么要驻扎在这荒山野岭中?还有那吃的都是什么?大锅做饭,像什么样子?”
说话的人乃是浔阳伯家的大公子,看着那锅面上尽是嫌弃鄙夷之色,身边的几个都是年纪相仿的世家子,有一人凑近了微微压低了声音说
“我听说是瑞亲王下令驻扎在这里的,好像是之前打仗的时候路过过这里,想要留下来看看,这才没有进清水镇。”
寻谓嗤笑了一声
“听说那瑞亲王是个药罐子,几乎是汤药不离,他自己没有多长的时间好活,没事儿缅怀旧地凭什么拉着我们跟着受罪?”
萧衍已经有些年头不再参与朝政了,很多年纪不大的世家子甚至有些都没见过他几次,大梁太平的年月久了便让这些人对那些曾为大梁浴血拼杀的人失了敬畏。
萧衍虽然不怎么在朝堂上活动了,但是陛下对他的看重可是有增无减,听着寻谓这般口无遮拦的出声身边的人刚要劝他小心就被一个有些稚气却冰冷的声音打断
“谁给你的胆子敢诅咒义父。”
萧羽麟刚刚下马拎着手里的两只刚刚打来的兔子要去找生火的裴宣就听见了这样的声音,心里的一股火压都压不住,这一声将前面的几人都惊得站了起来。
为了打猎方便萧羽麟并未穿着正式,只是穿了寻常方便行动的束袖短衫,身上连多余的配饰都没有,有些没见过他的人可能并不认识他但是能叫萧衍义父的便只有宫中的那唯一的一位皇子。
众人皆惊,那个寻谓脸色都白了下来,哆嗦这纯不知道怎么解释,身边的人恨不得赶紧和他撇清关系
“殿下赎罪,我等怎敢妄议王爷,都是寻谓自己说的啊。”
回答他们的是一记十足力道的鞭子,萧衍此刻正坐在帐中喝茶,觉得身边这会儿实在是静了一些
“怎么不见麟儿和宣儿?”
“他们俩说是要去打几个兔子给你吃,估计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萧衍想起了上次围猎时的事儿骤然抬头
“可有人跟着?”
“有,你放心吧,有侍卫也有暗卫,不会有事儿的。”
萧云昊刚刚落了话音便听了外面一阵的喧闹,他微微皱眉看向一边的张福,张福会意的准备出去看看,还没出门,外面的内侍便进来了,张福正好问出声
“外面何事喧哗?”
“陛下,王爷,是小殿下用马鞭打了几个世家子。”
萧衍抬头
“什么?麟儿为何要打人?”
萧羽麟的性子比裴宣和稳一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用马鞭打朝臣家的公子?
作者有话说:
好了,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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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爷俩和王爷赌气
来回话的人人看了看里面坐着的瑞亲王哪敢将那样的话当着陛下的面再说出来,不要脑袋了吗?萧衍看见他的目光直接问出声
“和本王有关?”
那人几乎是立刻跪下来
“奴才不敢说,只知是有人咒王爷。”
萧云昊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
“带朕过去。”
萧衍也撑着起身,萧云昊回身
“你歇着吧,外面这会儿的风有些凉了。”
“没事儿,坐了一天的车身子都僵了,正好出去走走。”
能让麟儿当场打人萧衍便知对面的人话必然是不会好听的,这爷俩他不看着点儿实在是不放心,萧云昊走过来扶住他的手肘,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也没有点破
“加件厚的披风。”
两人出去的时候边看见营帐的外围已经围了不少的侍卫,萧云昊过来纷纷避让,人群刚一散开便看见了斗鸡一样满目怒火的两个小家伙,裴宣刚才等了半天不见萧羽麟回来便出来找,谁知正碰上他挥舞着鞭子大人。
他们俩从尿裤子的时候就认识,他保证他是第一次见到萧羽麟这般气的直接打人,听了原因之后他差点儿直接抽刀把这人给劈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早有不少随行的权贵出来了,但是面对这样的场景无一人敢上前求情,先不说打人的是陛下唯一的皇子大概率便是明日的太子,就单说寻谓犯的这罪过,诅咒萧衍这便根本不会有人敢沾上边。
谁人不知道当今陛下对瑞亲王的看重,之前因为雷劈大殿的事儿刚刚夺了徽号,这才多久的时间便赶在北迁之前将徽号又封了回去,此刻远远的避开才是正道。
倒是一边的浔阳伯一家都已经跪在了地上,连带的还有刚才和寻谓哎一起的几个世家子的家主
“陛下,王爷都是老臣教子无方,冲撞王爷,恳请陛下,王爷降罪。”
萧云昊和萧衍刚刚到了人前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年纪不大此刻浑身都是鞭痕,跪在地上的自然就是浔阳伯寻斌,他知道此刻求情是没有用的,主动认罪或许还能让陛下的怒火消下去几分。
但是此刻萧云昊还没有说话萧羽麟便浴火未消的出声
“寻大人真是会开脱,敢出言说义父没有多久好活这是仅仅是冲撞?这是咒骂当朝一品亲王。”
除了萧羽麟恐怕在场再无第二个人刚这般直接说出这样的话,过果然萧云昊看着地上的那人眼中已经升起了杀意,他最在乎的便是萧衍的安危,这句话几乎是敲在了他的死穴上。
“浔阳伯你真是教导的好儿子啊。”
“陛下,臣罪该万死,都是小子无知不懂事才口出狂悖之言,臣愿担罪责。”
身边请罪的几乎是一个接一个,这个时候若是被陛下主动揪出来还不如主动请罪。
萧衍看着一边气的像是小牛犊一样的两个孩子此刻招了招手,萧羽麟这才收了鞭子走了过去,萧衍看了看他便知道这孩子是真的气坏了,但是说出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
“麟儿你可知错在哪了?”
能这般唤萧羽麟的除了当朝天子便只有瑞亲王一人,萧羽麟低着脑袋他自然知道他错在哪,他不能这般直接对人动手,但是这一次他却不想认错。
萧衍直接责问萧羽麟确实是让周围的人都没想到,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出声,萧衍也不催他便是这样等着他回话,萧衍从小便是疼他们,萧羽麟自然是知道的,方才他听见那样的话便失了理智,握着鞭子的手越攥越紧,最后还是低头出了声
“我不该擅自动手。”
见他认了错萧衍的神色也软和了下来,手轻轻拍在了已经到他耳畔高的孩子的肩膀上
“回去将黎师父这阵子教你的策论抄五遍交给我。”
“是,义父。”
而后萧衍便不再出声,也似乎并没有插手发落这一干人等的意思,萧云昊的手隔着衣服轻轻捏了一下萧衍的手臂以示不满,这人现在是不说话了,但是方才罚麟儿分明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儿要依着规矩不能随性而为。
“方才所有参与之人全部押送大理寺,限七天之内将审理结果上奏给朕。”
有心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是萧衍拦下了陛下,毕竟方才这位天子的杀意实在是没有丝毫的收敛,回去的路上萧云昊就闷闷的不说话,萧衍笑着挠了挠他的手心
“这是怎么了?生闷气那?”
“那几个人死不足惜,你护着他们做什么?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萧云昊只要想起刚才那人的话便是压不住的杀意,萧衍是征伐战场之人对于这样的杀气实在是太熟悉了
“昊儿,我想吃烤野兔了,麟儿不是打了两只回来吗?我们到账外烤吧。”
萧云昊知道他是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但是难得听见他开口想吃个什么东西还是没有拒绝,将两个小的叫过来,裴宣依旧是生火,萧羽麟确实坐在一旁不出声。
萧衍看着身边沉默的一大一小笑了
“好了好了,现在没有外人在了,麟儿你将方才事情全部的经过和我说一遍。”
萧羽麟这才坐在他身边将方才下了马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萧云昊面色更是不好
“真是一个个的败絮其内,大梁才建国多少年,便养出了这些个只顾奢侈享受的玩意儿。”
萧衍的面色也多了两分凝重,他握住了身旁人的手
“我知道你方才是想要杀了那几人的,但是杀了他们并不能顶什么用,他们不是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是没有将护卫大梁的将士看在眼里,长此以往这般的风气传开如何了得?”
萧衍浸润朝堂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话没有听过,这两句他又怎会放在心上,让他觉得心寒的是如今的权贵子弟的腐朽实在是超过了他的估计。
萧羽麟却在这时跪在了萧衍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