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在此处宴礼告诉大家,贺玉玄十八岁时便会狭昵招-妓,这般的人如何能当的好官,应当撤他的职把他关进诏狱才是。
平日里兰泽大多数时候都很活泼,今日情绪明显不对,谢景庭自然注意到了,从贺玉玄进来时,兰泽便心事重重。
谢景庭对兰泽道:“若是嫌闷,不妨出去走走,让常卿和你一起。”
兰泽看向谢景庭,谢景庭正看着他,明艳深邃的眼底一片温和,似乎是看出来他有心事。
“多谢督主,奴才不去了,奴才在督主身边待着哪也不去。”兰泽这般闷闷地说完,自顾自地塞了一块点心,慢吞吞地咽下去。
谢景庭目光略微停顿了一会,很快收回了视线。
江荣府的宴礼如常,兰泽听着谢景庭和其他官员在商讨事情,对面的阮云鹤和齐星宇半场就走人了,贺玉玄那边他没有怎么注意。
“此事不是小事,督主大人,岭南前朝余孽如今清扫干净,贺大人前几日在京中搜出来了同岭南那些余孽一样的令牌,若是不查清楚,朝中官员人人都会受牵扯。”
谢景庭略微沉吟道:“此事我会向皇上禀明,如今此案在贺大人手里,荣国公不如亲自去问贺大人。”
兰泽在一旁听着,他不懂朝政之事,自己为了填饱肚子吃了好些点心,眼角瞅到谢景庭袖口似乎有暗纹。
他瞅谢景庭一眼,注意到谢景庭没有注意到他,他偷偷扯了一把谢景庭的袖子。
被这番动作所吸引,谢景庭话音停下,转头看兰泽。
兰泽细白的手指抓着他的袖子,眼中略带好奇,被人注意到之后又不好意思起来,脸颊泛起淡淡的绯红。
“督主。”兰泽立刻松开了。
荣国公已经年过半百,是位忧愁的小老头,因为谢景庭而注意到兰泽。
“这是督主府上的孩子?”荣国公问道。
谢景庭随意应一声,担心兰泽再捣乱,包裹住兰泽的手,按着兰泽不让兰泽乱动。
这下兰泽不能再乱动,只是一只手被按着,指尖温凉的触感传来,兰泽挠了两下谢景庭的掌心。
“生的比督主可爱的多。”荣国府这般评价一句,他膝下有一个闹腾的孙子,和兰泽差不多大的年纪,看兰泽这般鲜活劲便觉得有趣。
谢景庭视线随之落在兰泽身上,兰泽注意力还在自己的手上,指尖不安分的乱动,瞅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在人前很乖顺。
“嗯。”谢景庭应了一声。
荣国公话题早就已经绕了回去,不知谢景庭回答的是哪一句。
没一会人便走了,他们这边清静下来。
谢景庭没有在宴上久待,出去找了常卿,似乎有事情要交代。
兰泽一个人在座位上有些无聊,他注意到贺玉玄也不在,谢景庭在外面,他莫名有些担心,于是跟着踏出了殿门。
他这次学聪明了一些,知道询问守门的侍卫,问对方有没有看见谢景庭。
侍卫为他指了方向,兰泽沿着往后江走,很快他便看到了人。
再看谢景庭身边的……正是贺玉玄。
兰泽胸腔里有气在堵着,他想上前去把谢景庭带走,可不知为何,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声。
“督主大人身边的小奴……我听闻是督主大人在徐州捡的?”
兰泽方走近,便听见了贺玉玄的声音,对方在向谢景庭打听他。
他忍不住有些紧张,原先他的过去都不为人知,谢景庭只知他是被带回去的二少爷,并不知他原先和他娘生活在贫民窟的巷子里。
更不知他头十三年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谢景庭平静道:“是我路上捡回来的,听说他在国子监里被诬陷,还要多谢贺大人帮忙。”
“不过举手之劳。”贺玉玄说:“他在国子监里日日给我写信,原本今日与他约在断融桥,看他似乎并不想见我。”
“兴许是不慎冒犯,还望督主替我向兰泽赔罪,他不想见我便不必见,是我原先失礼了。”
兰泽在见到贺玉玄的那一刻心中便有猜测。一模一样的兰花、写信时的只言片语,为何不在学堂里见他……兴许是因为心虚。
谢景庭眼角扫到梁柱后面的一角翠绿色衣袍,对贺玉玄道:“这般,我会替贺大人转达。”
兰泽看着贺玉玄离开,人走之后,谢景庭出了声:“还要在后面待多久?”
兰泽这才出来,他思绪还有些混乱,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他日日都给那人写信,若是他知道那人便是贺玉玄,他一定不会回信。
“督主。”兰泽唤了谢景庭一声。
谢景庭对他道:“兰泽不是还要去断融桥见人,兴许一会要迟到了。”
“督主,方才的话奴才都听见了。奴才不是故意偷听。”兰泽小声说,他脸上涨红,“奴才不知道是贺大人……若是贺大人,奴才不会给他写信。”
谢景庭静静地听着,兰泽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低声道:“原先奴才和贺大人认识,我与他有一些矛盾,奴才觉得他不是好人。”
“督主还是离他远一些。”
谢景庭若有所思,看着他道:“这般,我知晓了。”
两人的身影走远,假山之后,贺玉玄长身而立,他方才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视线落向那一道单薄的背影。
那一道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在国子监里他便认出来了兰泽,兰泽如今已经长开,十七岁的兰泽,比年少时更加貌美,像是一株天然的清水芙蓉,偏偏开出的是极尽的媚态。
与当年一般,总会不经意的蛊惑人心。
……
兰泽对荣国公略有些印象,兴许因为荣国公方才与谢景庭讲话时夸了他可爱。
身边有侍卫让他去荣国公那一桌敬酒,兰泽以为是谢景庭身边的侍卫,谢景庭身边的侍卫除了常卿之外,其他的他都记不住。
他于是端着茶过去了,走到半路才想起来这是谢景庭的杯子,如今再拿回去换一只的话太麻烦。
兰泽心想他又没有让谢景庭喝他的杯子,他喝的是谢景庭的,谢景庭应当不会那么介意。
他走到一半的时候扭头,和谢景庭对上视线,谢景庭方才在和其他官员讲话,对方似乎给谢景庭看了什么东西,谢景庭的脸色略微变了。
隔着半空,兰泽看见谢景庭对他说了两个字。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过来,传不到他耳边,宴上有琴弦丝竹声、还有人群谈话的声音,还有依稀的鸣鼓音,兰泽耳膜传来嗡鸣声。
在这一刻,他看懂了谢景庭的口型。
谢景庭在喊他的名字。
兰泽若有所觉地转头,琴弦声在此时戛然而止,兰泽离荣国公不过两步的距离。
一柄弯刀在他面前晃过,刀刃上浮现出他的脸,下一刻,鲜血溅在他的脸上。
那柄绣春刀直生生地插-在桌子上,荣国公尸首分离,滚烫的鲜血倾洒一地。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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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奴才害怕,能不能留下来。”
兰泽眼前充斥这血腥的一幕, 周围传来弦断声、歌女的尖叫声,人群的嘈杂声,还有侍卫刀剑出鞘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 以他的位置正对着荣国公死不瞑目的双眼,他手指略有些发抖。
那把绣春刀还在半空晃着,兰刀影映照着宴上宾客的面容,折射出冰冷的残光,鲜血顺着滴落在地。
兰泽全身冰冷, 在此时,身后落下一道人影, 他的眼睛被遮住, 鼻尖前是很浅的雪枝香。
双眼被遮住,手帕蹭在他脸边,耳边传来谢景庭低沉的嗓音。
“来人。”
“江荣府禁行, 今日宾客名单核实, 凡是来客,今晚不得离开江荣府半步。”
侍卫如鬼魅一般出现, 将此处团团围住。
他们身上全部带的是与那把沾着鲜血无二般的绣春刀,刀刃出鞘,拦住了向外走的宾客。
贺玉玄在宾客席上坐着, 此时看着荣国公的尸体略微出神, 对谢景庭道:“督主, 此事应当先入宫通知皇上。”
“贺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这般此事不如交由刑部处理。明日若是凶手逃脱, 贺大人可要代为受之。”
谢景庭语气温温和和的, 视线落在贺玉玄身上, 两人隔着半空对上视线。
空气中安静下来, 几名官员方才在低声议论,好几个脸色吓得白了,没人在此时插话。
贺玉玄率先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被捂住眼睛的兰泽身上略微停顿。
“倒是我考虑的不周,督主想的周全,如今锦衣卫都在这里,查案倒是方便。”
江荣府四处都是谢景庭的侍卫,何况杀人的是那把绣春刀,此话说出来,难免引人多想。
兰泽方才背后发凉,如今被谢景庭捂住眼睛,温度顺着相触的皮肤传过来,谢景庭为他驱散了恐惧,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听见了贺玉玄讲话,指尖握住谢景庭的手指,扒开了一条缝隙,正好透过缝隙和贺玉玄对上目光。
他发现贺玉玄正在看他,于是他又把那条缝扒拉上了,脸颊蹭过谢景庭的掌心,脸上略有些热。
兰泽衣袍上沾了鲜血,他看一眼便觉得发怵,一直抓着谢景庭的袖子不放,谢景庭去哪里他跟到哪里。
宴上死了人,还是宴礼的主人,有谢景庭在,很快便安排好了,没有让场面乱起来。
谢景庭让贺玉玄派人通知皇上,以及侍卫通知外勤的荣将军,宾客今晚住在这里,现场保留侍卫守在这里。
处理好一切已经很晚,兰泽一直扒着谢景庭,宛如一个尾巴跟在谢景庭身后。
谢景庭住进了临时的院子,这里被下人收拾的很干净,外面天色略有些阴,开始朦朦的下起了小雨。
谢景庭忙的时候兰泽就在旁边的角角待着,方才他一直在看书,实际上书没怎么看的下去。
这会儿谢景庭忙完了,想起来兰泽尚且没有安排,看向角落里窝着的小蘑菇,开口道:“兰泽,现在可以回去了,让常卿送你。”
这里是陌生的环境,外面下着小雨,兰泽坐在屋里都能感受到外面的凉意,何况他今天亲眼见证死了人。
兰泽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尤其是荣国公死不瞑目的面容一直浮现在他脑海里,他看着外面黑漆漆的走廊,瞅一眼便飞快地收回视线。
谢景庭正看着他,常卿在门外等着他,特地为他撑了一把伞。
他还摸着书页边缘,磨磨蹭蹭地不愿意动,看谢景庭一眼,嗓音略有些低。
“督主,奴才今日能不能留下来。”
“外面下雨了,奴才走路不方便。”
兰泽找理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