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方才几乎魂飞魄散,如今又着急起来,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要告诉谢景庭吗?他想起来如意如礼的话,如今他又闯了祸,谢景庭在他来时才说了让他乖一些。
他一点也不乖。
兰泽像一只无头苍蝇,他只犹豫了一小会,最后提着一盏灯出门了。
上次的路他还记得,穿过竹林,竹林路陡,上回他便是在这里摔到了,这次格外注意脚下的路。
兰泽到了地方,他如今形象实在说不上好,此时他也找不到其他的人。
院子里灯还亮着,看见他,侍卫便领他进去,花池里的荷花亭亭盛开,贺玉玄打开门,看清人之后略有些意外。
“兰泽?”
兰泽姿态略有些狼狈,他方才衣衫险些被解开,自己出来时潦草地系上,能够看到锁骨上的印子,还有手腕处的红痕。
发丝散了一部分,眼尾处红通通的,那张小脸苍白,唇线抿着,抬眸看人时我见犹怜。
兰泽觉得自己过来找贺玉玄略有些丢脸,他细白的指尖略微用力,眼神略有些躲闪,嗓音很低。
“那一日……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夜晚的凉风吹进来,兰泽身上多了一件外袍,贺玉玄用指腹蹭过他的脸颊,对他道:“自然作数,发生了何事?”
“有人欺负小泽。”
兰泽确实有些冷,他抓着外袍,和贺玉玄大致讲了事情的缘故。
“阮世子今日喝醉酒到我院子里……我方才把他砸晕了。”
“如此,凤惊,你去看看世子情况如何。”贺玉玄交代完门口的侍卫,对兰泽道:“小泽,不必害怕。”
兰泽的手腕被握住,他手腕方才还在疼,贺玉玄力道很轻,他略微犹豫,便没有挣扎,被贺玉玄牵着进了院子里。
走廊两边是竹子,贺玉玄很喜欢这些坚硬直挺的植物,看起来生命力很旺盛。
房间陈设很简单,贺玉玄喜欢画画,屏风后面放了许多画纸。
他被牵着坐下来,贺玉玄拿了药膏过来,为他涂了手腕,然后便把药瓶给了他,让他自己涂剩下的。
兰泽腰处也疼,他自己掀开衣裳瞅了一眼,腰上有好几道手印子,在白净的皮肤上有些扎眼。
他给自己涂药时贺玉玄在外面守着。
贺玉玄在外面能够看见兰泽的影子,兰泽低着脑袋在给自己涂药,手指略有些笨拙,同一个地方总是要抹好几回。
“小泽,你今晚在偏殿休息,我晚些要出门。”
贺玉玄让凤惊过来,对兰泽道:“若是有事便找他,明日好好休息,不必去讲堂。”
“你放心,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贺玉玄这般说,兰泽在小桌旁坐着,桌上有贺玉玄每日习惯采的兰花。
兰泽还不知贺玉玄说的话可不可信,他如今走投无路只能过来找贺玉玄。
闻言他应了一声,凤惊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他注意力在点心上,分了一些给贺玉玄。
“你要去哪里。”兰泽随口问了一句。
贺玉玄没想到他会关心,视线落在他身上,目光柔和了几分。
“去金銮殿,我手上的案子没有结。”
兰泽哦一声,剩余的话他没有讲,偏殿原本没有人住,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他看着贺玉玄离开,银丝绣锦在视线里消失。
他吃了两块点心,自己的布偶娃娃都没有带,夜里还有些后怕,胡思乱想了好几回,快天亮的时候才睡过去。
京城深夜蒙上一层迷蒙不清的雾,金銮殿外的长廊灯火通明,太监点着灯,在看清来人之后立刻进去通禀了。
“皇上,贺大人求见。”
里面传来物什落地的声音,姬嫦让人进来,贺玉玄进去时有下人被抬出去,他未曾投以视线。
坊间传闻探花郎心硬如铁,未曾为遭责难的宫人留步,亦未曾施舍过贫寒百姓。
“微尘,可是查出来了?”姬嫦出来时只披了外袍,他素来失眠,此事贺玉玄清楚,经常在夜晚才来见他。
贺玉玄应声道:“疑点臣已经整理,皇上看过之后便会知晓。”
“原岭南余孽首领有一下属,此人名方宿和,与谢景庭母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在狱中出逃,现在不知下落。”
贺玉玄:“那一日谢景庭不在宫中陈谏司,之后臣统计了陈谏司的侍卫,大约两个月前,多了有出入的一人。”
姬嫦闻言道:“微尘,如雪一向谨慎,你说的这些,全都有迹可查。”
“皇上,全都有迹可循,这便是最古怪之处。”贺玉玄对姬嫦道:“谢景庭此人心思极其缜密,未曾让人留下来把柄,这一向是他的手段。”
“朕知晓了,过一段时日去岭南,你可要随同一并前去。”
“此事臣听从皇上的吩咐。”贺玉玄说完了正事,提议道:“臣在国子监里已经收到数封小侯爷的罪状。”
姬嫦提起阮云鹤便头疼,阮云鹤算是他远方表亲,按照辈分还大他一轮,年纪却比他还要小一岁。
“你看着处理便是,日后他的事不必再跟朕说。”
贺玉玄应了一声,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
兰泽天亮才睡着,他第二日醒的早,没办法去讲堂,他就自己在偏殿看书。
书里的内容从眼睛过一遍,却进不了脑子,兰泽欠了几篇文章之后,先生讲的课他便跟不上了。
课上的笔记他倒是记了许多,自己对着笔记一处处的翻译,没一会便眼花缭乱。
贺玉玄是在下午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给兰泽带了点心。点心是外面买的,摸上去还有些温热。
兰泽肚子饿了,他于是打开了油纸包,里面点心展露出来,贺玉玄给他买的是兰花糕。
兰花糕小时候娘亲便给他买过了,他并不是很喜欢,贺玉玄买的做的精致许多,上满涂了一层蜂蜜,还撒了许多碎碎。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念书。”人一回来,兰泽便问了。
“随时都可以去,兰泽的课业如何,若是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教兰泽。”
兰泽没有讲话,他嘴巴里填了兰花糕,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许多,入嘴即化,甜味在唇齿之间散开。
他闻言瞅贺玉玄一眼,贺玉玄相貌女气,原先在徐州时便受女子喜欢。当时县令的女儿要提亲,贺玉玄态度不冷不热,此事后来不了了之。
“你这般说……阮世子,你解决了?”兰泽莫名觉得他有些像是教唆的坏人,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有些担心。
“日后他不会在国子监,至少短时间里不会,兰泽大可以放心。”贺玉玄用手指蹭掉了他唇边的碎屑。
兰泽略有些不自在,他指尖蹭着袖子边缘,并没有感到轻松,瞅了贺玉玄两眼,别过了脸去。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又不是傻子,既然已经来找贺玉玄,自然知晓他与贺玉玄便是牵扯不清,若想算的清楚,应当提前说好。
“小泽,不必你做什么,有人欺负你,他们原本便该死。”
兰泽的手被握住,贺玉玄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用唇角碰了一下。
“你只需要做想做的事就好了。”
兰泽指尖传来温凉的触感,贺玉玄略微垂眸亲他的手背,他略有些不自在。
他脸上红了一片,脑海里浮现出谢景庭那张脸,心中莫名有些发虚,不知为何会心虚。
兰泽收回了手,他眼底一片清澈,映着贺玉玄的面容,强调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不必我做什么。”
“不要日后再来找我。”
“过几日国子监便要结课了,七夕节……我去接小泽。”
兰泽课业还没有完成,国子监放假会放好久,他就知晓贺玉玄不会那么容易算了。
他放假了都在谢景庭身边待着,上回他才和谢景庭说了贺玉玄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让谢景庭知晓了……
兰泽指尖忍不住蜷缩,若是让谢景庭知晓了,兴许谢景庭会觉得他不堪。
上回谢景庭便提醒过他,不可以外貌作为交换条件。
“督主在府里,他不让我随意出门。”兰泽这般找借口,视线朝一边乱瞟。
贺玉玄瞳色很浅,此时映出来层影,对他道:“我会挑他不在的日子找小泽。”
“小泽住在他府上,为何他不愿意让小泽出门。”
兰泽回复道:“督主担心我。”
“如此。”贺玉玄说:“谢景庭向来博爱,小泽也在其中。”
贺玉玄讲话语气很好,但不知为何,兰泽听的有些不舒服,他瞅贺玉玄一眼,被堵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大高兴地还嘴。
“自然,督主仁慈天下,不像你一心只向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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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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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笨蛋美人,花心且渣撩完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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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一定洁,所有攻一定洁且守男德
炮灰攻待补充
第37章 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