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闻濯:沈序宁怎么可能不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求一波海星和打赏,孩子码字超努力的!
(主副cp没有谁追谁太强的概念,就是看对眼了就互撩,深层次的观感可能就区别于攻比较宠受。
但我如果把一个人当做十年肖想的目标,我也要把他娶回家供着,如果要比付出多少,就得更深的剖析人物了。
副cp吧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是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特点,发现他们的可贵之处就是难能可贵啊!)
注:标题含义出自《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中,“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一句。
第96章 入帘青
沈宓拿到了鸽哨,便去了一趟拢秀坊。
这哨子在他手中毫无用处,只有交给觉柳才能联系到那些“鸽子”。
京畿内闱负责掌控这些“鸽子”的人叫郑阶绿,他同觉柳原本是旧相识,但因为当初分属于不同的阵营,两支情报网交叠的机会越来越少。
直到觉柳明确跟随宁安世子沈宓,他二人共侍温€€一主的局面才被打破。
提及当初,如若不是觉柳执意要将温€€参与草乌走私一事,告发与宁安世子沈宓,或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他们潜藏在暗中多年所付出的心血也不会毁于一旦。
他一直都知晓觉柳甘愿在青楼屈身,获取消息的目的并不单纯,可他没办法怨怪,以至于经历过这么多的变数之后,他再次当面见到她,满心也只是庆幸。
“我总有预料你我会再见。”觉柳款款道。
夜色里的拢秀坊灯火通明,清风拂起绕柱绫罗,散开阵阵幽香。
自二楼往正街上瞧,底下就是浮生人间,赶路的旅人奔走如市,叫卖的商贩还在期许最后一笔生意,蝇营狗苟藏在烟火里,催化着一切变得仓皇。
而他们,则是为人蝇营狗苟的爬虫,烟火里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就像香里盖去的腐烂气息,在这浮华表象里挣扎须臾,还是免不了腐烂的里子。
“你想要的是否都得到了?”郑阶绿问。
他面相周正中偏偏多出几分凌厉,稍稍皱着眉头时又十分诚恳,隔着大半年未见,神态动作也丝毫没变。
“从前想要的都得到了,但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时过境迁,想要的东西也变了。”
她虽生于勾栏,却不是天生的媚骨,融在这糜烂的纸醉金迷里,眉眼间依旧能够分的清楚真假。
亦不是上等的美人胚子,举手投足间多的只是大家闺秀的温和,若是不必迎合于人,只消得一眼,便能教人认出来不属于这里的根。
郑阶绿一直都能分的出来,但每当他清晰地明白这点时,又忍不住怨怪自己,于是他问:“你想要什么?”
他这般郑重,不用猜也能从他语气眼神里知晓,他想满足她的贪心。
人就是这样,当恰逢其时,心甘情愿地露出自己的真心时,难免要遇到一个及时施与怜悯的倾听者。
于是当这个听者也将真心剖出来放到眼前,她却不敢再往前半步了。
他们生在不被重视的泥泞里,所以习惯了漠然的摒弃和冷酷的压迫,在洗不干净的肮脏里接受了自己一身卑贱骨头,所以不看重、不在乎所谓的真心。
但露出伤口就能被施与怜悯是一件太难得的事情€€€€
“郑二,你要给我吗?”
郑阶绿方想应声,便见她涂了脂的唇凑了过来,纤细的手指灵活的扒开他的腰带,探到他不同于夜风瑟凉的温度之上,与他一同跌进了身后的软榻里。
“可我不信你,郑二。”
郑阶绿在她一声声“郑二”中,自虚无缥缈的云端逐步跌落谷底。
他捉住这个女子纤弱的手腕骨,将她按在软榻之上,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我不是你的食客,你可以不信我,但不必这般自轻自贱。”
觉柳似乎是被最后四个字刺痛了眼,她眼尾泛着醉浮生的红,伸手一把勾住郑阶绿的后颈,将他再次拉了下来,鲜红的唇不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我本不净之身,何来自轻自贱?”
郑阶绿身心发痛,想将她揽入怀中,又克制着手脚,不敢用这种方式轻辱她。
耳侧的滚热气息款款,就如同那股根茎腐烂的香茵,残忍又实际,“郑二,我不要你给,我跟你换……”
这是她能够想到,最妥当也最令自己信服的办法。
勾栏瓦院里的一夜春风确实不算什么,但她心甘情愿地给,便能理直气壮地向他讨债。
鸳鸯帐里白浪滚滚,郑阶绿只听见她低声像只水鸟一样呢喃,“温月琅死了,以后…我才是你的主…”
他俯身将她手指扣住,吻了吻她纤细的肩,“你是,你若想要,我命也给你。”
***
次日,觉柳带着人见了沈宓。
喝茶的人只掀开眼皮在他二人之间打量了一眼,便瞧出来怎么回事,却未曾多言。
现如今京畿留下来的“鸽子”,包括拢秀坊里余留下来的一些歌妓,共有五十余人,但京畿光是官户少说也有百余。
其中也埋了十几只“鸽子”,其他剩下的都在皇城内集市赌坊,和勾栏院中固定套取消息。
沈宓倘若要靠人数掌握全京畿的动向,定然是难如登天,为今之计只有改变“鸽子”安插的位置,才能事事得到先机。
他昨夜同闻濯商量了几个点,有些难度,但是倘若能用再好不过。
“宫里可还有你们的人?”沈宓问。
“有,”郑阶绿道:“但此人已经很久没有传递过有用的消息,他所事位置也是冷宫边际,平日里接触的人并不多,不过因为身份隐蔽,遗留至今都没有被人发现。”
沈宓不怕有人无用,就怕没人。
觉柳看出来他心中所想,便知会着郑阶绿去着画像。
“近日还有一事,是有关沧澜书院。”
沧澜书院以开办学堂为由,在京城大肆宣扬当朝天子“灭世家,扶寒门”的谬言,已经被锦衣卫查办。
书院院首被捉住拿入狱,其余众人被封锁在书院内部、协调查案的消息,一时间也满城风雨。
京都开办书院随大流之人,也因此而偃旗息鼓了一大片。
捉拿人犯归案已有几日,但锦衣卫暗中想要追究的源头,却迟迟没有影。
这案子是贞景帝指名让闻濯协管,一出了问题锦衣卫那群擅长推责的废物点心,便打定了主意第一个找闻濯告状,堂堂摄政王的清闲还没续到三天,便又被催着出门满京城跑差。
沈宓也连带着过了几天盼郎归的日子。
每日早不见人,晚等不回人的孤室,实在不如家中人在时暖和,倘若不是没完没了的差事,他二人也不至于三头两天就往这拢秀坊跑。
“京城内的消息,他应该更清楚。”觉柳指了指拿着画像过来的郑阶绿。
沈宓将画像接到手中看了一眼,上头标明了画中之人的生平,还有在宫中的从事及隶属的详细。
他卷起来收好,启声问道:“京都最早的流言是从沧澜书院传出,可沧澜书院的流言源头又是从何处而来?”
郑阶绿定定道:“鸿运坊。”
沈宓眯了眯长眸,“赌坊么。”
“杏榜揭布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不少从支州而来的书生旅人在京城游荡,难免会光顾赌坊酒楼,进去的人一多,老板便要研究换些什么彩头,四月中殿试揭榜后,坊里换了赔方和胜方的赌注,专门钓那些初入赌场的羊。”
沈宓挑了挑眉,“胜的话可以拿银子,输的话也不用赔钱,只要履行赌注上的要求把事办了,就算不亏不欠。”他笑盈盈感叹:“真是妙呐。”
今年京都春闱的改制,对于十年寒窗苦读的寒门子弟来说,就相当于一个跳板,因为绝对公平,所以在与世家同台对垒时,他们面对的只有同样的考题。
没有了家世和举荐之人的限制,各个支州想要争到京城上游的人浮出水面,数目要比从前更庞大的多。
这也是近来京都开办书院打得火热的由头。
从支州来的学子数目庞大,且户籍不在本地,这样人一旦散播一些流言,京城官府便无从下手。
又因为流动性强,可以散播的范围广,散播的源头便无从查证,这样大海捞针一样的线索,官府自然破不了案。
“这桩案子,想要查明白,就必须弄清楚源头,”沈宓道:“除了这赌注,可还有别的线索?”
郑阶绿摆了摆首:“鸿运坊中虽然有我们的人,但都是些小庄,他们那样更换赌注的玩法,还得是上头点了头才有的玩。”
也就是说,这必须得靠着官阶和背景去查了。
沈宓探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闻濯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先盯着吧。”
他挥退二人,等酒菜上了桌。
半刻钟后,闻濯提了把弯刀姗姗来迟,一进屋便脱了身上的“红皮”,卸了刀按到桌上,砸出哐啷一声响,急匆匆灌了两口烈酒咽下,沉声道:“鸿运坊。”
两头的消息都指的是一个地方,看来韩礼这老匹夫驯养出来的“鸽子”,确实有些用处。
沈宓抬了抬眉没作声,拎起茶壶给他添了杯温茶。
闻濯低眸瞧着他,抬手捏着桌上的弯刀,随意丢去了一旁,掀袍落座到他身侧,钳过他的下颌上去凑了一下,“吓着了?”
沈宓无奈至极:“拿谁比作娇花呢,殿下。”
闻濯又凑上前挨了挨他,将清冽的酒渍沾到他唇上,仔细品尝完,一脸餍足,“叫我。”
闻濯将他揽进怀里坐着,抵住他的鼻尖,又抬手捏着他的后颈摩挲,听他缠绵悱恻地叫自己“闻€€”。
这两个字,如今满京城只有沈宓敢直呼,也只有他、叫出来顶好听。
“我这里得到的消息也是鸿运坊,他们将散播流言一事换成了赌注,引得新进京城的书生去赌,那些人都是户籍在支州的人,你们之前查不到也正常。”
闻濯扬了扬下巴看他,“你如今消息可比我灵通了,世子殿下。”
沈宓被他逗的窝进他颈间,低垂的视线无意间瞥到贵妃塌上那件“红皮”,调侃道:“还不满意你那身官服么?”
如今的锦衣卫内,虽有掌事的指挥使,但明令上都从了摄政王的部下,加上近来彻查沧澜书院一事,又积攒出来不少实打实的交情。
“抛头露面的皮罢了,还是家里的袍子顺眼。”
听到这里,沈宓起身捧住他双颊盯着他看了良久。
“怎么了?”他摸着沈宓温热的手背蹭了蹭。
“说起来,近日在府中都见不着你,这会儿得空,凑着紧得仔细瞧瞧。”
闻濯教他撩的心头打颤,强压着跟他胡闹的心思,只按着他的后颈贴了贴他的唇,“真想把你拴在腰上呐。”
沈宓倒是没什么意见,“我想跟着去鸿运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