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我不放心!账目你都核好了?”
温€€像朵小白云一样飘走了:“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师兄记得买东西€€€€”
游一方望着师弟消失处的夜色,莫名其妙:“他傻乐什么?”
忽而肩上被人一拍。转回头,见纪佳木在身后笑得莫测:“一方,你在这里自言自语才可疑。明日便走了,早点去睡。”
“可是小€€……我担心他……”
“行了。”纪佳木气笑了,“小€€是大男孩了,总有自己的事。”
游一方很不平衡:“我也是大男孩啊。”
难道我也像个傻姑爷?
“你呀。”纪佳木背着手往回走,“记得认真练功。”
“……师姐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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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山庄、维摩宗、平安治的萧兰卿,明日都要启程离开。
金不戮送别了爨莫扬,又去厨房叮嘱了明日早晨践行祖宴的准备,便独自回到卧房。
白天下了一天的雨,晚上却分外晴朗。就连烦热的天气也凉爽了些。
想要屋子里更通透,便将窗子一扇扇开大。开到靠门的一扇,突然闪出个白影来,吓了金不戮一跳。
定睛一瞧,温€€支着下巴趴在窗沿上。一双眸子笑盈盈的,澄亮璀璨比过宝石。
金不戮捏紧了窗棂:“大半夜做什么?装神弄鬼的。”
温€€嘻嘻一笑:“来看阿辽呀。怎么,一个人睡,害怕了?”
金不戮有片刻的慌乱,眼神四下一扫。
温€€道:“别看了,虎伯和阿鹰下午就离开规屿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金不戮惊道:“你跟踪他们?”
“我跟踪他们干嘛?我是关心阿辽,怕来找你被虎伯赶走。”
温€€伸手一点金不戮鼻尖,拧身跃进房间。将背后的那扇窗子关了。
金不戮也不知为何,心虚异常。赶紧也将一扇扇窗子重新关严了。
而后便手足无措地站在温€€身前:“你……找我何事。”
温€€并未着急回答。而是笑笑地看了他片刻。走近了,贴着耳朵道:“送东西给你。”
金光一闪,一把金锁片被一根五彩丝线吊着,于温€€手中轻轻打着晃。
金不戮被这金光晃得眼晕,转过了脸。耳廓正好擦着温€€的鼻尖。马上大红了脸,万分紧张。
只这片刻慌神的空档,温€€已经利落地将金锁片为他戴在颈间了。
金不戮有些慌张,又有些失落地道:“你也要走了。”
温€€望着的他侧脸,看着他鼻尖的翘起的小小弧度,和长长的睫毛,好想亲上一下。
又觉得时机未够。便借绑丝线的空档,用手指在他蜜色的脖颈上轻轻碰了碰:“阿辽说一句‘留下’。只要你让我留,纵然天崩地裂,我也不走了。”
金不戮望了望他,没有说话。
“那阿辽随我回小五台山好不好?随我回去,再也不分开了。”
“金家堡……总要有人的。”金不戮捏着垂在胸前的金锁,反复地看。
金锁成分赤足,錾着祥云和仙鹤,有种细腻沉稳的美。背面刻了一套干支和年月日。
看到上面日期,金不戮大惊:“这是你的……”
“不错。是我生辰八字。”温€€低声笑,“这是我的命,如今挂在阿辽脖子上。”
“以前怎么没见你戴?”
温€€啧啧两声:“我想藏东西,谁能撞破?”
金不戮睫毛扇动、眼神闪烁,似乎心思涌动。
温€€碰碰他鼻尖:“但无论怎么藏,都不会瞒着阿辽。”
金不戮低下头去,不做回应。
温€€搂着他,轻声道:“这金锁片是我被师父捡到时便戴着的,一直没离身。阿辽你看我处处化险为夷,便是有它护着。自今以后,便由它陪着你。我不在阿辽身边时,它便是我。”
金不戮得知此物珍贵,急忙拒绝:“我,我有一个了。”
“什么?阿辽有一个我的命锁了?”
“不是,你给过我维摩宗的徽识玉牌。我已经有一个你的信物了。”
“那个怎么能一样。”
“哪里不一样。玉牌也很珍贵……”
“但是这个随你姓啊。”
金不戮被他胡搅蛮缠逗笑,又觉得不妥,继续推脱:“这是你从小戴到大的,上面还有你生辰。”
越想越不妥,就要往下摘。被温€€握住了手。
金不戮便依旧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捏着金锁片,用手指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摸着上面凹凸的錾刻花纹。长长睫毛扑簌簌的,如蝴蝶的翅膀。
温€€深深看了他一会儿。俯身贴紧他,咬着耳朵道:“我不娶苏梨了。”
金不戮倏然抬眼,明亮眸子闪了片刻。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后,迅速转过身体,背对着温€€:“爱娶不娶。关我什么事。”
温€€摇头叹道:“唉,有些人在姑苏信誓旦旦。说以后拿我当亲弟弟看,要一辈子护着我。现在我的终生大事,他却说关他什么事。”
“可是你都答应要娶她了€€€€!”
金不戮陡然提高声音,小脸儿都鼓起来了。
第102章 101. 桃花债和醋坛子
金不戮转回身,正对上温€€一双等着好事发生的笑眼。顿时明白自己太失态,又中招了。又羞又恼,更加无措。一瘸一拐往墙角走,想着再也不要理他了。
但他哪能快过温€€?被一把抱了起来,强行转过身。
时隔两个多月,金不戮再次真正回到温€€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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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让他双脚离了地,没法借力挣扎踢打。把他压在墙上:“还说生气和这事没关系?”
金不戮不给他正眼:“是,有关系。我喜欢苏梨,见不得你娶她。”
“那奇怪了。阿辽那么喜欢苏梨,在姑苏时,怎么连她做的早饭都不肯吃一口?苏梨若是在房间,阿辽都不肯自己进去。”
金不戮根本说不过他,默了半晌,突然爆发:“你娶谁关我什么事?我同你又没什么关系!你爱娶谁娶谁!娶十个八个一百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向默默生气,今天突然摆起大吵一架的架势。
温€€一愣,随即哈哈笑,烦热的暑天顿时有凉风吹来。
“好,阿辽最乖。阿辽没错,是我错了。”
“你一向聪明。哪里会错?!”
“我是错了。在姑苏答应过阿辽的,一辈子照顾你,不给你娶嫂子。后面就对着别人乱说。我认错,阿辽别生气了。”
“什么嫂子?明明是我大!我大!”
“好好好,阿辽最大,阿辽最大。”
金不戮把脸别在一边,看也不看他。
温€€偏偏凑得很近很近,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阿辽大,但我还小嘛,也不懂事。苏梨和我开玩笑,我便顺口答应了。现在想想,实在轻浮。明天我便去向她赔罪,郑重告诉她我不娶她了。”
金不戮胸脯气呼呼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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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一边哄,一边一下下捋着金不戮的背,让他顺气。
过了一会儿,见他胸前起伏得没那么厉害了,便贴着他的耳边说:“我一定好好照顾阿辽。等你先娶了媳妇,我才提娶亲一事。”
金不戮轻轻地挣动。温€€赶紧圈紧了手,生怕他跑了。
金不戮抬起眼睛,深深看了他片刻,自嘲一笑:“那你便要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了。”
“怎么会?阿辽前阵子还张罗得欢。要我介绍小五台山的师姐师妹给你。”
“现在我谁也不想要了。就孤家寡人一辈子。”
“怎会孤家寡人一辈子,我俩做伴呀。”
“你是维摩宗右护法爱徒,在简大宗主面前屡立奇功。想和你联姻的人只怕要踏平了小五台山,怎么孤家寡人一辈子。”
“诶?那我师父至今未娶,简宗主比他还年长,也没成亲。这怎么说?”
“江湖中有几个快剑沈护法,又有几个简大宗主?你又凭什么自己做主?赵廷宴贵为小五台山首徒,不也早早便预定了自己师父家的女儿?”
温€€眨眨眼睛,随即哈哈大笑:“我家阿辽对姑娘们的着落倒是摸得清。左护法家的小姐对我大师兄芳心暗许你都知道。”
金不戮又被揭穿,又要发作。
温€€抱紧他:“那我真是要要谢天谢地,谢我师父没个女儿了!看看阿辽,已经踢翻一百只醋坛子了。”
“谁要踢你的醋坛子?!真是吐不出象牙来。”
“好好好,表哥是个没人要的可怜鬼。只有阿辽心疼我。”
金不戮恨恨地看住某一处地方,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发脾气:
“这几日来吊唁我爹的姑娘小姐们,有多少只是为来看你一眼?只怕你人还没回去,说亲的信笺已经抢着送到小五台山了。哪里轮得到我心疼。”
这几日,沈知行还真的收到过几封信,邀请他带着温€€一起去玩。对方全都是亲友里有千金的。
幸好沈知行不是个独断的人,全都扔给温€€让他自己选。
温€€将信按照对方的江湖地位和亲疏远近分好,帮师父安排妥当:
这家适合带着小七去,这家适合带着骆承铭去,那家适合带着子恩去……六个师弟全分配得周全,就是把自己撇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