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至海面。
不多时,海面翻滚,水面巨响。
滔天的水花扑来。劈头盖脸地将所有人拍湿。
简易遥于风暴中遗世独立,悠然撑开一直握在手中的伞。
那伞面甚大,正好将他和沈知行罩住。
他便如狂风骤雨中临凡的先知。掌风扫了扫身边一张椅子上的水渍,优雅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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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洲只是一座小岛。
方圆不大,从高高的祭台上可轻松看见海面。
所以,所有人都看到了自海面升起了一排“怪物”。
随着简易遥哨响,海面翻腾。嘎嘎的机杼声响从海底发出,如野兽轰鸣。
一排硕大的机杼,如若怪物一般。趴着岛沿礁石,一点一点升了上来。如海怪登陆,水魔出世。
机杼定在石上,每一个都有丈许高。上架巨大铁箱,箱上有无数小孔,对准祭台。
这正是司徒皓研制的大型银河落九天。
维摩宗不仅批量打造了出来,还不远千里运来南海。避过重重耳目,部署在了东安洲周边。
除了简易遥,在场没人认识这怪物。
岩祝最先骂出声:“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有完没完了?!”
温€€同爨莫扬不约而同,担忧地去看金不戮。
金不戮则一直傻愣愣的。
意识到自己家祖坟来了奇怪的东西,又惊,又紧张。无助地张着双臂,似乎不知怎样才能守卫列祖列宗安睡的一方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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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首领大汉明白形势有变,沉声下令道:“冲!杀了简易遥和沈知行!砍魔头的人头!”
脑袋已被众人看上的简易遥,在冲杀声中并无丝毫畏惧。轻松写意地拿着骨哨,又吹了几声。
远出传来号角声,似乎与其相应。又像是个号令。
随后,一圈银河落九天依号令发动。
只听劲风阵阵,无数巨大弩箭从铁箱中射出。挟风雷之势,尽数朝最外围的增援黑衣人射去。
机杼力道甚大,射程又远。风驰电掣无人能挡。顷刻将黑衣人射杀不少,引得一片哀嚎连连。
外围黑衣人乃大汉的人马。
他们也不示弱。虽然遭受劲弩攻击,却乱中有稳,转变了阵势,两两结成对子。
对子中的一个人径直继续往里冲,依旧要去杀简易遥。另一人则对外防御,防止大型弩箭射中队友。
大型银河落九天有意避开岩祝人马,不曾往更里围射箭。又遭遇黑衣人新阵势的阻挡,杀敌数量并不很多。
岩祝的人马很快便发现这一点。将挤进队伍里的黑衣人驱赶到外围,不准他们拿自己做挡箭牌。
劲努再也不怕,向推到外围的黑衣人尽数放箭。一时之间,劲弩与厮杀,驱赶与呼号,咒骂与嘶吼,响彻东安洲。
黑衣人、维摩宗的机关、岩祝的手下,三方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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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僵持,时间并不长。
外围响起新的冲杀之声。
远处,一名身材精瘦的骁悍男子,舞着一柄金刚骨朵锤杀了过来,远远地便对简易遥喊:“参见宗主!”
他身后跟着数百名黑衣人。也是黑衣赤带,却和大汉的人马区别鲜明€€€€他们将赤带绑在头上,欲清晰划分敌友。
黑衣首领大汉不由惊呼:“欧阳千代?!”
来人正是维摩宗的戊字堂堂主,欧阳千代。
大汉心中瞬息变化,想着发生了何事:根据线报,简易遥和沈知行明明是单独来的,欧阳千代为何会在此?!
不由喝道:“魔宗设埋伏?!”
欧阳千代并不答他,站定一边,似乎在等人。
在他之后,维摩宗的新援军很快又到一批。
这批援军走路无声,也不呼喝,只是沉默而直接地抹脖子、捅刀子,贴身肉搏。顷刻之间,已经突围到岩祝一层。
新援军为首也是一名大汉。
高鼻深目,一头赤发,同方才大汉所扮的尔朱锡睿一般无二。
唯有一双莹莹绿眸,和先前大汉假扮迥异。生动许多。
他先对简易遥行礼,道:“丁字堂长老尔朱锡睿,拜见宗主!”
而后转向岩祝,道:“岩祝大当家,在下前来保护我宗宗主,还请大当家网开一面!”
岩祝简直莫名其妙:顷刻之间,怎么冒出如此多维摩宗的人?
这些魔头到底搞什么把戏!
他看向简易遥:“维摩宗的!来人可是真的尔朱锡睿?”
简易遥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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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时间,维摩宗两大长老皆已到场,又是援军又是机杼。只管对黑衣人射杀,顿时扭转了乾坤。
明眼人都已明白了:这是个连环计,套中套。
维摩宗看似薄弱,实则埋伏重兵。这几大长老都到了,显然是打算做件大事。
到底是想要抓那疑似孤山派的黑衣大汉,还是想抓岩祝,此刻并不好下结论。
爨莫扬冲岩祝用俚语沉声道:“岩祝三哥,我们莫要硬拼。先放维摩宗的人过去。”
岩祝也明白这个道理。招呼手下分成四路,从中间腾出四条通道。允尔朱锡睿带人进入包围圈中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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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锡睿和欧阳千代的人飞速护在简易遥身边,留了一部分包围外圈。
刚一就位,便听得远处响起一阵轻笑。
那声音属于一个男子。
位置高高的,似乎来自空中。十分空灵,又十足韵味。
带着亲切、带着诱惑。好像一只妖,更似佛经里的魔,在黑暗森林的深处招手。
更像一阵烟雾,飘渺于无形。
场下诸人,除了维摩宗众人早有防备,其他人都似醉了一般,沉溺在这个笑里。就要永远睡去了……
爨莫扬是最先醒来的。
岩祝跟着猛然醒来。
两人不约而同一声暴喝,打断了那诡异的笑声。
爨莫扬先回头去看金不戮。
金不戮眼神涣散,似乎刚刚也中招了。但现在已被大喝震醒,正在不知所措地揉眼睛。
爨莫扬立刻放心少许。
岩祝开口朗笑,想要压住那声音:
“阁下远道而来,不如现身吧?€€€€青山一黛薄一雅,薄大美人,何不让我等一睹芳容?!”
岩祝刚说完,海边的一个大机杼便张开了一道小门。
一条身影,如一缕青烟,飘飘荡荡从小门里出来。
看不见他如何落脚,他便已站在东安洲的地上。
看不到他如何行动,他已展开一把折扇,遮住自己半边面庞。
露出的半张脸,额头光洁,眉目风流。
他明明那么素雅干净的。眸光流转之间,却又似笼着一层淡淡的烟雾。让人忍不住走近一些,再近一些。想要拨开那烟雾,好好看看他。
便如一无所知的小鸟,一步步走进花蛇布下的陷阱。
在场的人,立刻想到一个名字:纪佳木。
眼前这人,分明是个男子。却比纪佳木更不知厉害多少倍。
纪佳木固然灵巧妖娆,跟他一比,却只是个拙朴单纯的小姑娘罢了。
有那么一刻,岩祝竟也被诱。眯起细长风流的眼睛,向那男子走了两步。
可他毕竟乃悍匪之首,不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豁地醒了过来,哈哈大笑,如若响雷:“果然是你,薄长老!”
来人放下折扇,露出全脸。
他分明清水素净,却不知为何,永远似罩着一层招摇的薄纱。
启唇一笑,周遭顿时风平浪静。当众开口,却好似在说私密情话:
“岩祝大当家,好生丰神俊朗€€€€一雅能见到你,当真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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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维摩宗癸字堂长老。青山一黛,薄一雅。
薄一雅虽然风流淡雅。但他一到场,这局势可是一点都不风流,丝毫也不淡雅。
今日维摩宗几大长老犹如走马灯,轮番登场。
这帮人凑在一起,便是顷刻将金家堡拆了,也是小事一桩。
却不知他们是想做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