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传出咚咚咚的木鱼声。
“本王在凝神清心,可怎么都凝不下神,清不了心。”
蓝田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
“清不了就不清。有蓝田陪你啊。”
房内木鱼声暂歇,过了一会儿只听里头的王爷回道:“阿田你走开,离本王远一些,我怕再这样下去你受不住。”
“我不走。王爷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到时候让菩萨看看,我到底受不受得住。”
只听门里头传出啪的一声,好像是敲打木鱼的棍子落地的声音。
然后就见佛堂紧闭的房门被忽地一下打开了,褚安铭站在里头,眼里满是念了一天一夜的经都没能消下去的火,直勾勾看着蓝田。
蓝田得意地笑了笑,朝着褚安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那露出的半截舌尖终究还是把褚安铭最后的防线给击溃了。
他一大步走出佛堂,一把拉着蓝田去了边上的禅房。
至此,温泉别院内“干净”的地方又少了一处。
不过菩萨看起来对此好像并不恼,依旧神态安详地坐在台上慈悲地看着世间众生。
众生皆苦,及时行乐。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本人:这章写得我好爽……因为我看得到你们看不到的剧情!
第104章 他这次倒不轻浮
二人便在那温泉别院不分昼夜厮混了许多日,几乎是要将除了佛堂之外的所有地方都侵占了个遍。有一次还被燕王那个混世魔王的二公子撞见。褚安铭也无所谓,只让他速速离开,不要打搅皇叔和皇叔母的雅兴。
二公子褚宁烈也是见过世面的,也不至于被所见场景给震惊。只是事后回味所见所闻,感慨了一番“皇叔母”真是会玩,皇叔真是“老当益壮”,然后自己心里头也痒痒的。
又过了几日,宫里头突然递来消息,说是皇上召梁王入宫有要事商议。
褚安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日理万机的皇兄怎会特地找他这个空壳王爷商议什么“要事”。
临去前,他特地将蓝田送回了城内,安顿在永仁坊的宅子里。
褚安铭叮嘱蓝田,若是天黑前未收到自己报平安的消息,那就让宅内老管家带他从宅子里的密道逃出城去,老管家会带他去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再做打算。
蓝田着实是被褚安铭的反应吓到了,他问:“王爷为何如此紧张?”
褚安铭道:“本王也不知道。只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太后没了,皇上少了许多的顾忌,一些事情过去不曾做的如今大概也提上议程了。
褚安铭想过迟早会有这一天,只是他过去也并不在乎。
他尝尽人间美味,穿遍了绫罗绸缎,鉴赏把玩了无数奇珍异宝,那时候他觉得哪怕第二天就要被砍了头也是不会有半点留恋和遗憾的。
可是他如今心里有了蓝田这个牵挂,就要将这事情考虑周全了。
……
褚安铭安顿好蓝田,回府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便驱车进了宫。
他被带到皇上的御书房内,此刻里头已经有了其他人。
“于大人?”
屋内,皇帝端坐于案前,一侧站着锦衣卫统领于卿,二人似是刚才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脸上表情都不大轻松。
褚安铭同于卿也算是多年好友。
褚安铭曾将叶丛峰送到其门下,于卿竭心尽力地亲自教导,最后意识到这孩子头脑实在单纯学不了什么兵法计谋,于是倾囊相授了毕生武学后就将叶丛峰送回给了褚安铭,并表示“还是让孩子做个单纯快乐的人吧。”
“殿下。”于卿见了褚安铭也不行大礼,只是微微躬了躬身。
“安铭来了,赐坐。”皇帝吩咐道。
待到二人都落了座,皇帝便屏退了屋内的其他人,只留了一个贴身伺候的海公公。
房门关上,屋内一片寂静。
褚安铭见于卿也留下议事,暗道今日事情果然不简单。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褚安铭干脆主动开口问:“皇兄今日召臣弟进宫,说是有要事商议……不知所谓何事?”
皇帝脸色凝重:“于卿最近查到了一些事情,同你有关,朕觉得还是要当面问问你。”
褚安铭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向于卿:“哦?于大人查我?”
于卿面露难色:“我并非是刻意要调查殿下。是皇上命我查出向北疆传递消息之人,我下面的人顺藤摸瓜的查到了殿下的别院。”
褚安铭皱了皱眉,问:“向北疆传递消息?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帝似是在观察褚安铭的反应,见他似乎确实毫不知情,于是开口道:“朕两个月前发了一道密旨到北疆,命那边原本徐家留下的三万精锐不露声色暗中撤回京城。此事本不该让除了燕王世子以外的人知晓的。但前些日子北疆呼延部可汗长子呼延克伊来京参加母后丧礼,同朕私底下表示愿意献出部落骑兵,补上那三万回退的兵力……”
“那会不会是燕王世子告诉他的?”褚安铭问。
于卿解释:“这个呼延克伊曾经斩杀了燕王世子一员爱将,那将士从小同世子一道长大,情同手足。虽说如今呼延部臣服于我大昌关系紧密,但介于世子同这呼延克伊的私人恩怨……世子应该没有机会也不会同他说这样的密信。”
褚安铭听罢眉头紧蹙看向皇上:“那所以皇上怀疑这泄露密旨的另有其人?”
皇帝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是北疆有了内奸,还是朕的身边……出了问题。”
褚安铭转头看向于卿:“所以于大人就替皇上查了此事?查出同本王有关?可是这道密旨的事情,本王毫不知情,又如何向北疆去递消息?”
于卿脸色铁青:“臣确实并未查到这消息是如何从宫里泄露出去的,但是臣查到两个月前曾有人从王爷城外的温泉别院往北疆递了不知是什么的书信。”
“什么?”褚安铭一愣。
皇帝看他这反应,问:“怎么?五皇弟对此毫不知情?”
“确实,不知。”
两个月前是宜太后刚去世的时候,他过得浑浑噩噩,根本无暇顾及周遭发生了什么。
“可臣弟的别院内,还住着燕王……”
于卿道:“臣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查到。”
褚安铭不解:“什么都没查到?今日叫我来,不是说查到了什么与我相关的事情么?”
“你……是不是得了个新人?”皇帝突然问。
褚安铭听了这话新头不由得一紧,但还是故作镇定玩笑似地说:“此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臣弟带他去吃了砚清的喜酒,许多人都瞧见了。”
“是,许多人都瞧见了,那是个蒙族男子。”皇帝冷冷地道。
褚安铭嗤笑一声,继而转头对于卿道:“蓝田的事情,于大人应早就调查过吧?应该知道他父亲是徽州歙县蓝氏子弟,只是母亲是蒙族人。他母亲是奴隶出生,他自出生起就未曾踏足过北疆,更不可能同蒙族人有什么勾结。”
于卿面色为难:“臣只能查到他父亲确实是蓝家人,至于他同北疆的关系……”
“于大人是怀疑他从别院往北疆递的书信?”褚安铭眯眼透露出一丝怒意:“可他两个月前并不住在那里。”
“但臣查到蓝公子曾经在王爷的别院内常住过好一阵子……这些天也是……”
“于大人到底想说什么?本王说此事同他无关就是无关!”褚安铭快要克制不住了。
皇帝不想听两人的争执,厉声打断:“有没有关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让于卿把他带回去,审一审不就清楚了……”
“不行。”褚安铭不假思索地回道。
皇帝愣住:“你说什么?”
“不行。”褚安铭重复道:“这位蓝公子是臣弟心尖上的人,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能送到于大人那里。于大人的手段我怎能不知。到了他们锦衣卫手上的人,有几个是能全须全眼出来的?”
皇帝和于卿都未料到褚安铭会说出这些肉麻话来,当场都有些讶然,不知该尴尬的是自己还是眼前这个炫耀自己男宠的王爷。
皇帝轻咳一声:“五皇弟,过去你也做过许多出格的事情,是母后劝朕不要干涉。朕当时也觉得那些无非是些风月之事就也由了你去。朕以为你年岁大了做人处事会愈发稳重,怎得如今却愈发荒唐了?”
褚安铭回道:“臣弟不觉得自己荒唐。反倒是听从了母后的教诲,找到了个可以真心相待的人。既然是真心,臣弟就不想此人受到任何伤害,掉一根头发都不行。”
皇帝听完这番话,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一旁的于卿见此情形,额角的冷汗都滑落下来了。
他一直听坊间传闻梁王这位新欢是个狠角色,将梁王迷得团团转。先是劝退了王爷身边所有的男宠,如今甚至是已经入住王府俨然一副梁王妃的架势。
如今亲眼见到褚安铭如此维护这位蓝公子,他也不得不信了。
强行逼迫褚安铭交出蓝公子是不可能的。
皇上的忍耐看起来已经到了极限,他怕褚安铭再继续说什么话触怒龙颜酿下什么大祸。
毕竟朋友一场,于是于卿插了句话想让二人都有个台阶可下。
“皇上,这位蓝公子的事情,为免打草惊蛇,臣还是再通过其他渠道查一查吧。”于卿说。
皇帝的手停在眉心,不说话,只是重重地叹气。
褚安铭也不说话,端起一旁的茶盏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于卿觉得气氛更可怕了,继续说:“其实这事情,臣还打算再细查一下燕王的二公子……”
皇帝摆了摆手:“去查吧。”
褚安铭喝完一杯茶,抬眼看向于卿,发现对方不停在朝自己使眼色。
他懂于卿的意思,他也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褚安铭放下手中茶盏,对皇帝说:“臣弟回去也会问一下王妃,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就带着他亲自同于大人解释。”
皇帝眉尾一跳:“什么王妃?”
褚安铭摆手玩笑道:“哦,未行六礼,没有册封,还不能算王妃,只能算内人。”
皇帝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还有其他事,你们二人今日就到这里吧。”
褚安铭和于卿相视一笑,找了个机会从书房退了出来。
书房内,目睹刚才全过程的海公公替皇上端来一杯茶。
“皇上消消气,梁王他向来如此,轻浮不正经。”
“朕看他这次倒不轻浮,老成持重的很!”皇帝愤愤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