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晖不解:“我问你是谁!”
“陛下!”
程清晖打他一下:“好好说话!”
余安和苦笑道:“我说那个人,正是陛下!”
“…………”程清晖目瞪口呆,看看余安和,又看看余心乐,反复看这父子俩看了许多回。
余心乐不好意思道:“我怕爹娘不答应我跟一个男的好,便一直不敢说,他的身份又比较特殊,他早想来见你们,确实是我拦着不让来的。”
“你啊!”余安和重重叹气。
余心乐再道:“你们不用为我操心,我跟他很好的,真的,他对我也很好。”
余安和在他面前坐下,语重心长:“你打小在蜜罐里长大,从未见识过人心险恶,他呢?他的经历你也知道,落入那种境地都能逆风翻盘,回来直接当皇帝,王爷、大臣,谁都不敢多说一句,你根本不够他玩的!
“退一万步,我相信他现在对你的心是真的。可他是皇帝!他还是男人!他能守你过一辈子?他能与天下作对,当真娶一个男皇后?”
“爹,他不是这种人。”余心乐着急。
“或许也有这种可能!或许他确实对你情深似海!但爹娘不敢拿你去赌啊!事关你的一辈子,事关你的性命!咱家这样的身家,谁又知道他看中的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的钱?人心复杂,甚过你心中所想啊!”
程清晖也已逐渐冷静,她沉重道:“是,咱们不能冒这个险。”说着说着,程清晖直接就哭了,“我年轻时候,家中有个表姐进宫当妃子,半年人就没了!还有太后娘娘,她还是进去做皇后的呢!后来什么经历,你也是知道的!”
余心乐叹气道:“正是因为太后娘娘是这样的经历,他们家也曾是江南首富,赵€€更不会如此对待我呀,那些苦痛,他都经历过。”
“囡囡,你太天真了,不是所有人都似你一般有颗水晶剔透的心。”
历史上翻脸不认人的皇帝,比比皆是,或者说,就从来没有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皇帝!
皇帝在意的永远只有自己的皇位与权力!
他们夫妻俩实在是不敢用他们唯一的儿子去赌这所谓的帝王深情。
父母说不通,余心乐也没办法,而且他知道,父母都是为他好,甚至父母的这些担心都非常合理,当初他不也担心过?
父母又不曾与赵€€真实相处过,不知赵€€为人,会这样担心,实属正常。
说来也可笑,当初他最担忧的是两人的性别。
没成想,父母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也是,与他作为男子都能生子比起来,性别又算什么。
父母为他愁成这样,哪怕赵€€是皇帝,天下之主,父母也毫不心动,只担心他的安危与幸福,他心里很感动,酸酸的,又软软的,最后他也不再辩驳,只安慰地抱住始终在哭泣的娘亲不说话,那些烦心的事,还是交给赵€€吧!
反正赵€€的嘴皮子功夫厉害。
确实,有其子必有其父,有其父必有其子。
余安和准备带妻儿开溜,直接溜回江南,这位陛下,更是惹不起的存在,也只能躲了!
余安和道:“他见咱们跑了,便知道咱们不同意,总不能强迫吧!”
说白了,余安和还是不信赵€€对余心乐能有多么的喜欢。
余心乐听了他爹的话也很无奈,他敢保证,他们一家三口连城门都跑不出,说不定还没上回他自己跑得远,以及他家门外就有很多赵€€派来的侍卫时时刻刻保护着呢。
他爹娘这就是在做无用功。
见爹娘为自己急成这样,余心乐也不好拒绝,不想再伤父母的心,就当出去兜风吧,赵€€肯定会及时赶到,届时让他们好好谈就是。
余安和简单带上些重要的文契,旁的什么也没带,再带上三十名护卫,与西园等人,一个时辰后便从家里出发。
不得不说,在跑路这件事上,还是余心乐更有心得。
毕竟余安和完全不知赵€€在皇帝这个身份下的真实性情,也不相信赵€€当真对儿子有多么深情,他压根没想过赵€€会追来,当然不在意白天或是黑夜,只想着速度要快。
余心乐昏昏欲睡的,窝在马车里,好在是没吐,除了嗜睡也没有其他不适。
夫妻俩也很心疼儿子这么难受就要赶路,却也没办法,他们尽量叫马车行得慢一点,很快便出了城门,余安和大松口气,仿佛离开什么禁锢。
程清晖更是搂住余心乐:“囡囡你睡吧,换船时爹娘叫你。”
“嗯……”余心乐也实在是没劲睁眼,靠在他娘身上,很快便睡着了。
马车在官道上慢悠悠地行驶,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夫妻俩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或车,这才算是彻底放心。
程清晖却又心情矛盾地说道:“果然帝王无情。”
他们都跑了,陛下那里也没有任何音信,显然就是根本不在乎他们儿子!
余安和叹气:“这样也好!待儿子醒过来,知道是什么情况,便也死心了!”
知道是这么个道理,程清晖心里还是替儿子不值。
值或不值,都不影响马车前行的速度,夕阳渐渐西落,他们的马车驶过一片安静的树林,车外更是不见人影,若余心乐还醒着,便会认出这是通往颜太后居住的那座秘密山庄的必经之路。
以往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并不少,今天竟然什么人也没有,很不正常。
余家夫妻俩却没有意识到这点,只算着天黑后估计刚好赶到码头,马车却突然停下,余安和立马高声问道是怎么一回事,外头却无人应答。
余安和纳闷,车门却是被轻轻叩了叩。
夫妻俩没来由地一慌,互相对视,门外已经响起赵€€那特意温和的声音:“岳父、岳母大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想到那个”英子,开门,是爹地“的动图
第98章 帝王深情
夫妻俩差点没给吓出病来。
程清晖都有点哆嗦, 一把抓住余安和的手臂,便道:“这、这是来抓我们的…………”
余安和也有些慌乱,程清晖又吓道:“是不是要拉去砍脑袋……欺君之罪……”
余安和刚要说是“胡说八道”!
马车的两扇车门已是静悄悄打开, 程清晖又是个哆嗦,一手揽住余心乐,一手抓紧余安和,闭了眼睛甚至不敢看。
余安和倒是强撑着, 看向马车外的人。
赵€€站在车前,一身墨绿长衫, 雍容至极,面上是淡淡却又极为温润的笑容, 多少叫余安和轻松一些, 余安和勉强扯出笑容,笑道:“陛下, 我们€€€€”
不等余安和开始瞎编,赵€€已经笑道:“岳父、岳母是过来见我母后的吧?”
???
余安和满脑袋的问号, 完全听不懂。
而程清晖听到这清雅的声音, 倒也终于没那么害怕, 跟着睁开眼睛, 一眼瞧见赵€€那张过于优越的脸, 此时正是夕阳西落,光照最为温润时, 赵€€的身后又是片冬季常青树, 叶子上还堆着些许积雪, 映照着赵€€别提有多俊俏了!
俗话说得好, 丈母娘看女婿, 是越看越欢喜的。
再者, 女子与男子的角度本就不同。
说实话,程清晖猜测过这位陛下长得不错,却也没想到会好成这样!
程清晖心里已经有几分同意,别的不说,光是相貌,这陛下与他们囡囡当真是相配极了!
更何况,赵€€长得确实与颜太后很像,这又调动她内心的一些美好回忆。
赵€€是什么样的人精?
他立即发现,岳母大人似乎对自己的印象很不错,他紧跟着又对程清晖弯眼笑,笑得程清晖都不觉跟着笑,余安和心中不乐,手肘将她一捣,程清晖才回过神。
赵€€将这些净收眼底,却当没看到,笑着又道:“母后早就盼着与岳父、岳母大人相见,咱们这便进去吧。”
余安和干笑:“实不相瞒,我们其实是想跑€€€€”
这时,余心乐揉了揉眼睛,总算是有了动静,他眼睛半睁,看到个很像赵€€的人,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赵€€见他困成这样,别提有多心疼,立即道:“是我。”
余心乐噘嘴:“你怎么才来啊。”
赵€€很想抱抱他,岳父岳母却在这里,他只能抱歉道:“是我来晚了。”
余心乐朝他皱了皱鼻子,赵€€不觉笑出声。
夫妻俩不由又对视一眼。
他们完全能听得出来,这位陛下的笑声中有多少的纵容与溺爱。
再看这位陛下,双眼几乎要黏在他们儿子身上了,他们俩完全就是多余的,他们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待下去了……
赵€€笑罢,又问他们俩:“岳父、岳母大人,我们这就进去吧?”
余安和还老大不乐意,又不敢拒绝,程清晖心中却是拍了板,不看不知道,看过她敢保证,这皇帝确实对他们囡囡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进去就进去,又有什么好怕的?!
原还以为陛下根本不在意,没想到人家提前就在这里等着,都花了这样的心思,他们不该再一味地拒绝,好歹也听听对方是怎么说的!
程清晖抢先点头,又道:“麻烦你了。”
或许是因为赵€€穿的是常服,与他们说话又这样亲和,甚至也没有自称“朕”,程清晖倒还真的没有太甚的距离感,仿佛这真的只是个普通小辈。
赵€€眼睛微亮,嘴角也上翘几分,点点头,他便径自坐上马车,竟是亲自赶车。
他们来时带的那些人都已不见,恐怕是被赵€€的手下们给带走。
如今就他们四人,一并往山庄里去。
余安和还是不大乐意,不搭理程清晖,程清晖翻他一个白眼,已经拉着余心乐小声问:“这是哪里?太后娘娘竟然不住宫里?”
余心乐也没想到赵€€会直接带爹娘去看太后娘娘,这也是对他家的绝对信任了吧,他便将此处山庄的来龙去脉大概与父母说了遍,程清晖更是感慨:“看来陛下对你果真是真心的,先前是娘误会他了。”
“哼!”余安和重重哼一声。
程清晖埋怨:“你‘哼’什么啊,一码事归一码事,他的身份这样高贵,咱们害怕、担忧是应当的,但你看看人家这诚心!这样重要的地方都带咱们过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余安和再“哼”,不悦道:“妇人之仁!”
程清晖打他一下:“我可告诉你,余安和,待会儿见到太后娘娘,不许你再摆着这么个脸色!还有,你对陛下也不许冷着脸!人家是皇帝,亲自给咱们赶车,你还想怎么样!”
“他可是要把我们儿子骗走!!”
程清晖哽住,也是啊,她最宝贝的儿子,她不舍地看着余心乐,余心乐哭笑不得,说道:“不是骗呀,我们互相喜欢,就算我跟他成亲,我还是你们最宝贝的儿子呀。”
程清晖被他逗笑,对余安和道:“儿子说得没错!难不成你要看儿子孤独终老?现如今有个这么合适的人,可以托付囡囡的终身,这是多好的事啊!”
“哼!懒得跟你们多说!”
程清晖也朝他皱鼻子,又朝余心乐挤挤眼睛,揽住儿子道:“你放心,娘站在你这边!你爹不敢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