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 第2章

那怜惜担忧的两张亲人脸,此时变得十分陌生可怕,一心算计着怎么高价卖了他。

【那恶棍给我说苏凌病弱怕不好生养,说好的十五两非要压到十两,到嘴的鸭子哪能要它飞了去!】

【先稳住苏凌再说,一个死了爹又没娘的病哥儿,能翻天了不成。】

苏凌听到这里,只觉得天旋地转。

昏暗没点灯的屋子里,他的床前晃着两张吃人可怖的笑脸。

苏凌胸口憋着一口郁气,扯住最后一点理智,开口只觉得刚才嘴巴咬得太厉害了,牙根儿都在发麻忍不住发抖。

“陪嫁?山货?”

“是卖了山货给我做陪嫁吗?”

“这,”伯娘一愣,而后眼尾皱褶一展,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再说伯娘也不要你操心这些,你好好养着身体就行。伯娘一定把你风风光光送走。”

“好好养身体,对方满意,我们也开心。”说到这里她语气不自觉露出一丝强硬。

苏凌手指攥住手心,葱白指节用力紧到发红,一个没压住,暴躁脾气冲了出来。

“满意?什么叫满意,把我卖个好价钱才叫满意?”

“把我当傻子是吧,什么山货,你们分明就是想把我卖给那恶棍!”

苏凌气得扯着脖子对抗,眼里像是点了一把愤怒的火苗,虚弱的眼神此时亮得惊人,想要彻底看清眼前两人,到底是不是从小爱护偏袒他的大伯伯娘。

一向待他不错的大伯伯娘竟然背地里想把他卖了。

“现在还想打我的嫁妆,我阿父尸骨未寒,不怕他中元节上来找你们吗?”

怒上心头,他苍白的脸上蔓延开的血气,单薄的肩膀气得细细发抖,“你们想把我卖给男人,好,我这就出门买个男人回来。”

对于苏凌的嚷嚷耍脾气,两人并没在意。

苏凌虽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对外人嘴皮子利落不吃亏,但对家里人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哥儿。

他们家两个不省心的一儿一女常常耍这种吵闹的小把戏,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服软了。

两人倒是争吵着谁漏了口风让苏凌察觉生了脾气,相互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步。

苏凌便趁着他们关门吵架,自己跑了出来。

他凭着一股冲动怒意上了牛车,到了城里。

经过半天时间,当时的震惊暴怒退去,此时进牙行后便犹豫起来。

阿父去世得突然,城里的药铺也没了,他唯一的容身之所只剩村里的闲置已久的老屋。

他这次买个男人回去的话,估计闲言碎语能把村里的龙滩河给淹没了。

想到这里,苏凌有些纠结,但是很快他又朝弄堂里走去。

比人走茶凉更让人可怕的是,他曾经以为的至亲只是披着羊皮的恶狼,在他脆弱无依无靠时准备抽皮扒骨,吸干他的血。

所谓的亲情都是假的,他背靠着阿父的树荫下,活在虚伪算计的亲情里。

一时间,苏凌只觉得心中一股愤怒在肺腑搅动,他靠在高高的墙壁上虚虚撑着无力弯曲的身体,眼神彷徨又茫然。

他是这样,那他一直照顾大伯一家还有几个姑姑家的阿父呢?

是到死都活在虚假的亲情里吗。

想到这里,苏凌桃花眼里冒出不甘转眼又神色后怕,如果不是突然听到了伯娘心声,他怕真如梦中一般匆匆嫁人陷在牢笼中痛苦一生。

苏凌背彻底砸向墙面,头也抵在墙上,捂着胸口深呼吸,缓下因怒气和恐惧急速加快的心跳€€€€他怕什么呢,反正什么都没有了。

老天爷都瞧他可怜,让他不再受蒙蔽,能听人心声,他还有什么怕的?

他都撂下狠话了,空手回去不是闹笑话。

把我卖给男人,凭什么不能给自己买个男人?

别人说别人的,他苏凌也不是任人揉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伯:这只老母鸡不能杀,老幺死了它就是家中经济顶梁柱

老母鸡:拴Q你全家。

掐指一算,埋头跳坑

祝开文的小天使天天开心~

第2章 牙行

牙行巷弄内

长街上明亮的日光,街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全部被这堵高高的石墙隔绝在外。

这里压抑、死气沉沉,空气都透着烈日不化的阴冷潮气。

巷弄木棚下挤满了人,他们各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仔细看有的脚上和手上还带着镣铐,被一条铁链锁在石墙上的铁环上。

他们如街头的货物一般,等待着被挑选买卖。

有的眼神麻木垂着头,似认了这命运一般;也有的眼里藏着毒怨,等待着时刻反扑一击;也有的似地痞无赖一般,目光赤-裸-裸地盯着苏凌上下打量,还吹起了流氓口哨。

苏凌面无表情扫过,内心涌起庆幸,同情他是不配的。

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是被亲人发卖的,不经有点物伤其类的哀伤。

那些挑衅的奴隶见苏凌淡然走过,故意将拴在墙上的铁链挣得炸响,像是恶犬抢食一般朝美味的食物扑去。

苏凌第一次来,看见这般景象有些诧异,但却不怕这些奴隶。

因为这牙行是官营之所,经营奴仆和奴隶生意。

做奴仆手脚没戴铁链,做奴隶的却是铁链被拴着。

他们的区别也很简单。

做奴仆是用劳动和自由换钱,走的是活契。

一个普通的奴仆价格不超过一两银子,如果会算账写字的话价格自然是另算。

奴隶签的是死契,是买家的个人财产,拿捏奴隶生死,价格自然高些,一般三两银子往上走。

在这里签下的契约都是要经过官府手续,受官家保护,是合法买卖。

苏凌一路走在长巷上打量着这些人,要么锉磨过度麻木呆呆的,要么瞧着他软弱可欺主,下流恶心的心思都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那些人各个脏兮兮的,披头散发下露出的五官,勉强看得出来是个完整的人。

苏凌一路扫过,没瞧见一个满意的。

就在苏凌打算去黑市碰碰运气的时候,巷弄的最尽头响起一阵喧闹,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本挑选奴隶或奴仆的管家或买家都朝那边走去。

他们背着手和苏凌擦身而过,各个看热闹的心思尽显。

【那个奴隶,谁买嫌命长,凶得很。】

【这几天下来,已经有几个府上看中了这个奴隶,但是这奴隶凶狠不听话,硬是没人敢要。】

【这种白送都不要,三两银子,买个乖乖听话,干活又利索的不好么。】

苏凌听着身边管家们的心声,也慢慢朝那边走去。

他还没走近,只听铁链稀里哗啦砸得一通乱响,随着哎呀惊恐一声,围着的一圈人躲散开来。

苏凌正准备瞧瞧是如何凶狠的奴隶,却见从人群中踢来一只小黑狗,一顿擦地呜咽惨叫,正落在了他脚边。

他低头,只见那小黑狗浑身是蓬松又满是泥垢的卷毛,四肢肥胖短小,长得也不似他们这里本地的土狗崽。

“嗷呜~”小黑狗惨兮兮叫唤一声,鼻子却围着苏凌嗅了起来。

黑豆豆的狗眼盯着苏凌手里的包子,立马翻身站了起来,嘴角流着哈喇子试探凑近苏凌。

“饿了?”

“你也是没有家的吗?”

苏凌蹲下,将自己手里的黄油纸解开,丢了一个包子给小狗。

那小狗激动的嗷呜一声,明明饿得眼睛放绿光,却先用脑袋蹭了蹭苏凌脚跟。

苏凌起身,身边却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位眉眼精明的中年男人。

“这位公子,是来买人的?”那牙人道。

“看看。”苏凌道。

那牙人不动声色地打量苏凌,青杏色衣料细软,做工精巧没有蹩脚线头,一双手也是不沾油污的少爷手。

他们这里地处西南民风粗旷彪悍,难得见到如此精致的五官,眉眼间还透着不谙世事的娇气暴躁。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爷,自己偷偷跑来看稀奇吧。

“不知道,少爷看中哪个货了?”

苏凌看了对方一眼,“什么货?他们是人,你眼睛是不是被大晴天晃得不能辫物了。”

苏凌声音又大语气又冲,大到那牙人被吓了一跳,大到那角落里靠墙的奴隶也抬眼看了过来。

牙人被这么下面子,自然心生不爽。

但看着苏凌这理直气壮的模样,看样子像极了不知人间疾苦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小少爷。

牙人一时摸不着对方底细也不敢轻易得罪。

他眼睛一转,内心有了算计,“少爷说得是,既然是这样,那少爷定要看看这个奴隶了。”

“先说好了,那奴隶凶狠得不得了,伤了少爷我可不负责。”

苏凌手似不经意间碰了下牙人手臂衣料,顿时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他抬眼望去,只见角落里的?阴影处,一个男人靠墙站着看不清面容,身形高大。

那奴隶安安静静的,让人难以想到刚才暴起伤人的就是他。

“你说去看就要去看?本少爷凭什么听你的?”苏凌端着架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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