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田埂后,苏凌回身对苏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人应该喊二姑?”
苏刈便解释了下那天去药田是二姑带去的,只是省略了二姑叫他和苏凌好好过日子的话。
“她叫我喊她二姑。”苏刈道。
“这么听话?别人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苏凌话说得酸溜溜的,其实只是嘴皮子痒而已。
苏凌看了眼平静的苏刈,一时想了很多。
远离他乡讨生活不容易,即使内心惶恐也不能表现出来,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亲人好友,还被卖了奴隶,着实可怜。
突然觉得眼前人高马大的人在空旷的田埂上格外落寞。
他认真想了想,“也成,今后就跟着我叫吧,咱俩也算是落难兄弟了。”
“你以后想娶妻生子,我就烧了你的死契。”
“奴隶不能娶妻生子,给不了别人名分,除非,”苏刈说道这里看着苏凌茫然的神情,没继续说了。
“除非什么?”苏凌问道。
苏刈睫毛抖了下,盯着苏凌眼睛道,“除非,主人给奴隶名分,娶了奴隶。”
苏凌啧了下,没注意到苏刈的紧张,漫不经心道,“死脑筋,官府是这么规定,但又管不到村里,你是我的奴隶,只要我同意,你就可以。”
末了还补充道:“人要知道变通。”
苏刈低头掩眸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苏刈沉思:主子变老婆也是变通
ps:文中出现的食物比如辣椒土豆之类的不按传入时间算,架空。
第21章 村长
苏凌手上那枝桑葚,一路上吸引了很多小孩子,最后都分去了。
苏凌对那些孩子还挺喜欢的,就是上次被史青云拖下河的孩子们。
这些孩子像皮猴儿似的喜欢钻山洞爬大树,夏天山里蚊子多,各个脖子手臂上爬满了红疙瘩。
苏凌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夏天进什么山玩,不是应该泡在河里玩儿吗。
他小时候别提多羡慕那些整日泡在龙滩河里的孩子了,但是他身体不好,阿父一直不让。
下河洗澡也就成了小时候的遗憾。
“村长说了,只有大人在家的时候,才能在河里玩。”孩子们解释道。
“以前河里还经常溺死人呢。”
孩子们没心没肺地笑着,又带着害怕的语气围着苏凌解释,一双双纯净见底的眼睛显然很喜欢苏凌。
苏凌和孩子们说了几句后,便带着苏刈来到了村长的家里。
村长家是建在山脚的两层吊脚楼,吊脚木头纹裂透着历经风雨的沧桑,显然是代代传下来的。
底层是放着柴火,关着牲口猪牛的地方,二楼才是连着院子的房屋。
苏凌一进院子,刚好几个族老都在。
众人显然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
村长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左右,穿着青布长褂,衔着一柄旱烟杆,嘴里正吐着一丝白烟雾。
这烟草是金贵新奇之物,在西南地区更是如此。
朝廷有禁烟令,但青石城却以能抽烟为荣,基本上有头有脸的腰间都别着一支烟杆。
院子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村长隔着烟雾抬头,眯着眼问道:“这是,这是凌哥儿吧。”
苏凌点头,朝村长打了声招呼,目光扫过那磨得抛光的烟杆,走近没说话。
他还小的时候,阿父曾经给村长说少吸点烟有害肝肺。
但是村长却摆手说道烟草辛火,能抵御山露风雨湿气,能祛风湿,避鬼魅之气益精壮阳。
他还记得村长当时反驳阿父时轻蔑的眼神,好像还说了句窜乡的草泽医半吊子水平,还要多看点医术,靠倒卖药材走不了长久。
苏凌不由自主想到了从前画面,面前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史,你就抱烟杆子的时候咳得厉害,要我说干脆就丢了这杆子。”一个族老说道。
“哪儿成?昨天去城里集议的时候,各乡各村都带着烟杆,我不能给咱五溪村丢脸。”
“再说我这腿也痛得厉害,吸吸就好了。”说道这里,村长又猛吸一口,而后缓缓突出一团白雾。
“这腿有阵子没痛了,看来又要变天,下暴雨了。”村长道。
村长说完,上下打量了着苏凌,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这哥儿,可是在县里都挂名了。”
其他族老也顿时朝苏凌看去,几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到了苏凌身边的男人身上。
苏凌脚下意识地朝苏刈跟前挪了一步,企图遮住众人视线。
他看着村长戒备道:“他是我买的,手续合法在官府登记过。”
村长将烟杆放在桌子上,带着长者威严道:“你买来做什么?你一个在室哥儿不要名声了?以后不想嫁人了?”
苏凌仰着下巴,像是准备时刻啄人的小公鸡,“奴隶买来就是做事情的,我也不想嫁人,大不了多交人头税。”
“凌哥儿,你现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赋税贵。你看这几个族叔公都坐着是为什么,还不是愁今年赋税。”
“单单说,到年纪不嫁的问题,人头税征收标准是每人一年一算,两百文为一算,年岁在十五至三十五岁未嫁则五算,五算就是一千文。”
“这还只是单单一项人头税,还有其他各项杂税……”
“不就是缴纳赋税,有什么怕的。”苏凌打断村长准备勾起手指掐数的动作。
“行吧,你这孩子倔,跟你阿父一样,他当时能听我的,”也不至于触碰到城里权贵利益被整得惨死。
村长还未说出口的话,被一个族老低声咳嗽打断了。
那眼神在说你跟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不过苏凌并未注意到村长和族老的眼神和小动作,他一心惊讶未婚税竟然这么严苛。
从前阿父都没问过他要不要嫁人,也没提过人头税。
等苏凌回神的时候,村长早就恢复了平常神色,又夹着烟管小口嘬了起来。
“你懒得听我这老头子说税赋,我也懒得费嘴舌惹你小辈烦。”
“不过你一个哥儿买奴隶,带坏了村里风气,终究是影响不好,你最好还是去城里卖了。”
村长扫了眼人高马大,一直没出声的苏刈,“听说这个奴隶之前是个难搞的茬儿,现在看起来你调-教的还算温驯,卖出去指不定还能大赚几两。”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看苏凌是如何怼的村长哑口无言的。
第22章 村长
苏凌不干,直接表了态度。
“村长你说买奴隶影响不好?那你是质疑买卖奴隶这件事?这可历代城主县令传下来的,村长现在说买奴隶影响不好的意思,是反对上面的政策?”
苏凌打心底觉得奴隶可怜,买卖奴隶残忍,但是不妨碍他现在拿制度说事。
“既然村长说影响不好,那我这就去城里官府消手续,顺便上诉下村长的意见。”
村长一听,急得站起来了,手臂扫过桌子上的烟杆,哐当掉在地上,他又急得弯腰去捡自己的宝贝。
等他抬起脸的时候,已经有些喘气了。
“你这孩子,真是嘴巴狠,我什么时候说买奴隶影响不好了?我是说你一个未出嫁的哥儿买男人回来影响不好。”
“男人买奴隶就没事,哥儿买奴隶就有事?村长,你这是在堵管家生意,断管家财路!”
村长被苏凌这两顶帽子压下来,只觉得胸口气闷,弯着腰扯着嗓子咳嗽起来了。
“你真的是被兴贤惯坏了,说话简直口无遮拦不怕捅破天。”
要不是看在他阿父的面上,他早就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哥儿赶出村了。
以前没发现这孩子竟然这般难缠。
苏凌撇嘴眼里亮着戒备的光,浑身张开了利刺像刺猬似的,动不动就扎人,让人无法招架。
“再说对村里影响不好,我买奴隶没花别人的钱吧?”
苏凌还拉着苏刈的手臂,往前一带,大大方方得将人亮出来,“我买的奴隶健壮俊朗,我看着都能多吃三碗饭呢。”
“村长说影响不好是指村里的哥儿,看到这么俊朗的男人嫌弃咱们村的男人,大家找夫君的要求提高了,影响后代繁衍了?”
村长气得直接把宝贝的烟头砸桌子,“你简直没羞没臊,看你老子把你惯的。”
苏凌见村长生气一点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还是村长说的影响不好,是怕那些哥儿都去买奴隶吗?”
“如果是这样,村长大可不必担心,他们要买有钱吗?舍得花一年存余的三五两银子买个奴隶?即使买了,还能缴纳得起人头税?”
“说白了,买奴隶是有钱人的事情,其他人只有羡慕眼红的份。”
苏凌语气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说得上咄咄逼人了。
他看着手撑着桌子气得腿关节颤抖的村长,对方直直瞪着他,嘴角胡子气得扇动,顿时有些心虚自己是不是太过份了。
村长干枯的手用力拍了下木桌子,急声道:“你这孩子!”
其他族老见状急忙拉着村长坐下,“看在兴贤的面上,和孩子见识作甚。”
村长挥开其他族老的手臂,抬眼就见那奴隶上前护在苏凌面前,而苏凌却不领情气势汹汹地又将奴隶拉到了身后。
他突然想起冬天鸡圈里抱团取暖的鸡崽了。
村长看着,僵硬的脸色缓了下来,气瞬间就消了。
这孩子突然间死了爹确实可怜。
以前见凌哥儿还乖巧来着,虽然听人说他不爱喊人,但每次笑着喊他还是很讨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