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刈把他费心叠着的柴火都拿出来,被烟子熏得水汽氤氲的桃花眼里满是委屈,心急又没处使力。
苏刈拿出被烟子熏黑的木头。锅里只留了三块小薄片木头,又掏空底部塞满的松针,再低头往里吹里几口气,火星子才燃了起来。
灶底掏空瞬间进气,干柴带着火星子轰的烧起来了。
火光照在黑暗的墙壁上,剪下两人一高一低紧挨似依偎的身影。
苏刈侧头就见苏凌可怜巴巴蹲在一旁,看着大火嘀嘀咕咕现在怎么烧起来了。
准备问下为什么他烧不燃,他歪头看向苏刈,火光在苏刈脸上、幽深的眼底跳跃,冷峻的五官似融融日光夺目。
苏凌一时看得有些痴了,苏刈余光察觉,抬手含笑点了点他鼻头。
苏凌瞬间回神,知道自己这副丢脸样子被看了去,乌黑睫毛抖得厉害,脸也似火灼热。
他凶凶道:“你手脏死了,摸什么摸。”
“你鼻子上本来就有黑点。”
“当然有了,就是你刚才抹上去的!”
“那要怎么办?”
“当然要抹回来了。”
苏凌气咻咻的话音刚落,苏刈就十分配合,抬着下颚递来鼻尖,搞得苏凌飞快抬起的手指显得猴急似的。
他手指顿了下,手心都卷着热气。看着一脸平静的苏刈,心里骂自己慌什么,最后别别扭扭点了下苏刈鼻头。
苏刈笑着起身出了灶边。火烧起来了,苏凌只要加柴火就行。
“一块块的加,别心急。”苏刈道。
刚才苏凌就是因为着急烧火做饭,灶里堆满了柴火气儿进不去,火星子很快就灭了。
灶里冒着黑烟熏得灶里的柴和苏凌的脸都黑了。
苏凌闷闷嗯了声后,抬手捂着自己脸,这火烧得真大,把他脸都熏热了。
锅子烧热后,炒菜就很快了。
老油后爆炒蒜、红辣椒,再下绿豆子,豆粒颗颗饱满绿油油的,随着锅铲翻动在锅子里跳跃。
苏刈手臂有力,每次搅动把锅子擦得响,那香味儿也散得快。
尤其辣椒夹着绿豆子干煸爆炒后闻着香儿十足,勾得灶后苏凌探起脑袋,眼巴巴得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苏刈见苏凌脸被火熏得红扑扑的,叫他热就出来,别趴灶边小心油渍溅在脸上。
苏凌又丢进两块柴火,炒完土豆片和青菜后,火还正旺。还可以把火移至中锅接着烧洗澡水。
村里的灶一般都是嵌着三口锅。
三口锅按照小中大嵌着。小锅也称偏锅在最外面,平时用来煮饭炒菜,锅心和灶心都小,烧火很容易热锅子比较节约柴火。
中锅一般都空着,除非家里过年或者来客人,要同时做几份煎炸焖煮的硬菜,就会用到空置的中锅。
灶台最里的便是大锅,这个都是用来熬煮猪食,锅大煮得多也费柴火。
村里人都是在偏锅炒完菜后,接着热气洗锅子。趁着热劲儿再添几根苞谷杆儿烧洗澡水。
但苏凌嫌弃炒菜的锅子再怎么洗都油乎乎的,一直开了个中锅烧洗澡水。
每次舀完中锅的洗澡水后,都会在锅底添一把松针。这样小火把锅底烧干,锅底放着也不会生锈。
再用中锅烧水的时候,直接揭开锅盖添水就行。
苏凌把瓜瓢一瓢瓢把水灌一大半中锅时,苏刈那边菜已经炒好了。
饭还是苏凌下午煮失败的粥,此时端出来放在桌上黏糊糊一木钵。
屋里暗淡看不清,苏凌点起了油灯。
灯芯火点如豆,只能照亮他前面的饭菜。他用剪子挑挑芯子,星子噗嗤撩了起来,现在能看清他抹在苏刈鼻头的黑点了。
黄晕朦胧闪动,烧到小颗粒油脂就会滋滋跳动下,整个屋子笼罩在静谧光晕中。
暖黄的光源下将三个小菜照得格外有食欲。
苏凌给苏刈盛了碗饭,然后拿个木勺又舀豆子把糟心的稀饭盖住,他讪讪道,“你饿了吧,多吃点。”
灯下看美人果然没错。
苏刈抬眼看了苏凌片刻,而后不着痕迹移开了眼。平日张牙舞爪的样子此时在光晕下也显得温润迤逦。
“嗯。”苏刈应声后便撸起袖子专心吃饭。
他没说饭好吃,但是一碗碗添饭的速度倒是比平日快了些。
在山上没怎么喝水,此时吃这个粘稠的稀饭拌着菜很下饭。
苏刈又吃完一碗,抬手添饭的时候,苏凌盯着他手腕的青紫一圈,“你这里瘀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苏凌起先还以为是灯火阴影,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瘀伤。
苏刈不自觉坐正了身体,还放下了端着碗的右手不动声色的放在桌上。他道:“不碍事,救袁屠夫时他拉的。”
苏凌哦了声,“那不要紧,过几天就消了,我还以为被石头擦起了瘀伤。”
苏刈看了下右手腕的青紫,见苏凌低头夹菜没有要看的意思,只得端起碗继续吃饭。
屋里很静,偶尔油灯噗嗤一声闪着火光,映在两张年轻的脸上。
苏凌吃着又不自觉瞟向苏刈手腕,他才觉得苏刈真的白,白到手腕处的青紫触目惊心。他嘀咕道,“袁屠夫看着就挺重的。”
苏刈嗯了声,悄悄翻着手腕内侧端着碗,灯影闪动下看着有点严重。
苏凌瞟了几眼,慢吞吞扒拉了几口饭后放下碗道:“要不,我瞧瞧?看要不要上药。”
“看着挺严重的。”苏凌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白天苏凌就直接凑上去了,但是不知道今天晚上,点着灯吃饭总觉得有些微妙。
苏刈递出手腕,苏凌的指尖微凉,手小握不全苏刈的手腕。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习惯原因,拇指刚好按在他经脉上,扑通扑通的脉搏声越来越明显,最后带着苏刈胸腔跳动得厉害。
苏凌端着手腕凑着油灯看得仔细,还用指腹摩挲了下,“疼吗?”
苏刈摇头,“不疼。”
可苏凌耳边却冷不丁响起另外一句,【阿凌不看就不疼,现在倒是希望疼得厉害。】
苏凌眸中惊讶一闪,苏刈心声不可多得。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能听见了,于是更加仔细摩挲着,做端详伤情姿态。
他嘟哝道:“没破皮,还没小黑伤得重。”
余光苏刈抿嘴不说话,苏凌试着用力按压了下,只见苏刈眉头深皱却没抽出手。
“捏痛了吗?”
苏刈皱眉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应该很痛?要呼呼那种痛。】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苏凌:莫挨老子,难闻臭死了!
现在苏凌:闻多了臊得慌。
第52章 上街卖老虎
第二天早上
吃完早饭, 放出家禽在水塘边撒点麦麸后,两人就准备去城里。
上次苏刈进城卖菌子回来比较晚,苏凌以为他卖的不顺利还和人发生争执。
卖东西这事儿还真需要个熟手, 不然像他刈哥这样有争执直接拖巷子打人是不对的。
这次进城卖老虎, 他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苏凌自己也有些药草要卖。
上次进山找的金海沙粉末、赤灵芝、猕猴桃都晒干封装好了。
金海沙粉末用白包袱包着放在竹篮底部,猕猴桃干片用干净的布包着放其上,最后赤灵芝片用雕花小木盒子放最上面。
苏凌再三确定要卖的东西都准备后了, 才让苏刈锁门。
清晨光线好, 他蹲在地上抱着小黑的脑袋看了又看,此时才发现小黑秃毛的边缘渗出了血迹。
苏凌心疼地揉了揉小黑脑袋, “乖乖在家守着, 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小黑见两人提竹篮又锁门的样子, 知道两人这是要出门。它下意识想跟去, 被苏刈摆手挥退。
它只得蹲在原地朝两人细声呜咽, 眼巴巴看着苏凌提起竹篮了。
苏凌看得心软,又摸了摸小黑,“很快回来给你好吃的。”
苏凌摸完小黑后,见苏刈在站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他走近拉过苏刈手臂一瞧, 青紫抓痕看着消了很多。
如昨天一般凑近呼呼了下, 抬头发现苏刈眼神镇静,耳尖却红了。
昨天晚上看不清,吹完抬头只觉得苏刈正襟危坐面色冷峻, 他一度以为自己听岔心声, 搞得自己抓脸臊得慌。
现在看来,还真是怪会装的。
苏刈被盯得有些僵硬, 手腕处只觉得被羽毛挠似的发痒, 迅速抽回手臂。
“干嘛啊, 我再看看,明天也许就消了呢。”苏凌打趣道。
苏刈轻咳一声,“走吧,今天早上人应该挺多的。”
昨天村里汉子打了野物今天都会进城里卖。
外加最近正是卖新谷子和山货换钱缴纳秋税的时候,进城的人肯定多。
村里的牛车很紧俏,去晚了就没有好位置或者坐满了就得等下一趟。
苏凌两人到村头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着四五个人等着,加上苏凌两人还差一人。
众人见苏刈扛着老虎,那老虎虽然闭着眼睛已经死了。但是百兽之王气势犹在,闭着眼睛都觉得霸气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