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 第138章

神情严肃,像是在做一项极为虔诚的祈祷,恭敬至诚。

他睁眼,偷瞧一旁的苏刈。只见他凝神敛了柔意,狭长的眼睛闭起来显得眼睑线条更加锐利,像是一把薄而凉的利刃。

他微微垂着下颚,薄唇不笑时似一条直线,但至唇角处又自然微翘;明明是张善于花言巧语的风流嘴,但线条过于锋利反而显得淡漠冷酷。

他闭眼握香祈祷,似长年冰冻的皑雪山巅上多了一道柔和的光辉。

苏刈黑直的睫毛动了下,似察觉到一旁偷瞧的视线。苏凌连忙扭头双手合十装作祈祷,余光中见那薄抿的唇角微扬,似薄冰在阳春里消融。

苏凌双手紧紧贴合,唇角无声蠕动着,长睫毛颤颤眼神游离闪躲;但心头臊的慌,他只好下垂着眼睑,端起一副佛门重地六根清净的世外神色。

明明红被翻浪里里外外游了个遍,他在这羞涩脸热个什么劲儿。

一副没见过世面没出息的样子,真丢人。

不过苏刈那脸,他什么时候看都有一种怦然心动的热涌。

苏凌越想越不受控制,思绪浮想联翩的,脸都上了薄红。

他扭扭捏捏抬头,瞬间迎上宝相庄严的诸佛们半睁半闭的炬眼;他顿时似一个犯了色戒的小沙弥惴惴不安,连连磕头又跪拜了三下。

苏凌这一拜再拜的,一旁苏刈也跟着他拜起来。

要不是后面还有排队上香的香客,这两人像是在拜天地一样。

上完香火后,苏凌给一旁庙祝说能否求见主持。

苏凌说着准备从腰间荷包掏香火钱时,那庙祝拦住苏凌道,“想必施主就是主持口中的有缘人了,自是随我来。”

苏凌虽是惊喜,但心底忧惶更多。

难道主持能算准他所求之事?他下意识看向苏刈。

庙祝却顺着苏凌的视线看向苏刈,双手合十道:

“佛门净地,施主不宜久留。”

“可在院前祈福树下等候。”那庙祝慈眉善目,空澈的眼底藏着超脱的淡然。

两人对视一眼,苏刈对苏凌点头,自己便去院前树下等。

这祈福树是一颗巨大的白蜡树。

此时寒冬,只有枝头还挂着卵形黄叶耀目闪光,细枯枝间挂满的红绸在悠远寂寥的钟声中随风飘闪着。

这颗白蜡树据说和寺庙一样古老。

它顶起的伞冠遮挡住院后的庙宇飞檐,在山谷的时候就能看到树间飘荡的红绸。似避世绝俗的仙人给红尘奔波的凡人一丝寄存慰藉的力量。

祈福树在金秋时节尤为好看,日光在金叶上闪动,金灿灿的叶子像佛光普照一般落在树下祈福人的身上。

祈福人再迎着树叶飘转的方向走三圈便是礼成。

祈福树下不远处便有一书生支着书摊在卖红绸,交个两文钱还能代写祈福语句。

苏刈便也买了个红绸挂上去。

一旁书生瞅了眼红绸上的字道,没忍住嘀咕着:“这两兄弟感情可真好。”

来了来了,素材它来了!

不愧他在祈福树下年复一年蹲守。

苏刈看着眼底隐隐冒着亮光的书生道,“不是,他是我夫郎。”

那书生哦哦了两声,挤眉弄眼笑的市侩€€€€带着点我懂我懂的意思。

他见苏刈只抬手绑在下垂的树桠上,好心提醒道,“挂越高越灵验,越高离佛越近。”

“不用,挂高了,我夫郎看不到。”

书生神色哎呦嘴角笑道,“两位定是情比金坚呐。”

这哪是给夫郎看的啊。这是向世人宣战!即使离经叛道罔顾人伦也要向世人宣告你我至死不渝生生世世。

他现在恨不得奋笔疾书,把笔对着这冷酷的男人道,请说出你的故事。

这绝美凄惨的故事一定能让那些深闺小姐拧断一条又一条手绢。

书生正想得欢快的时候,传来清脆的疑问声打断他的才思泉涌。

“刈哥,这是?”

那书生一看两人面相,一个桃花大眼,一个剑眉狭长,一个线条流畅精致漂亮,一个轮廓分明漠然冷峻。

这一看就没有血缘关系,他暴富爆火的命瞬间垮了。

书生神情大起大落,尤其是看到苏凌出现的时候,简直像是丢了绝世宝贝。

苏凌心中警铃大作,这书生不会不正常吧。

苏凌故作不经意间碰到了书生的袖口,

【不是兄弟乱-伦啊!!多好的噱头就没了!】

……

苏凌压下冲上头顶的怨憎,强行笑着对那书生谈了笔生意。

这个写书先生可是城里炙手可热的“屁滚尿流”先生。

他怨憎不是因为别的。年少是无知,被他的话本狠狠创伤过。此时见到真人,深呼一口气才压下想骂人的冲动。

最喜欢开头撒糖,中期撞墙后期直接喂毒。熬夜看完后恨不得撕了话本,只求一双没看过的眼。但揉乱一通后还得抚平褶皱,租的话本还得还回书馆。

别人的书都是平整的,就他的本子破破旧旧,可见阅者戾气多重。

苏凌今天无意抓住这个书生,便想请他写些本子。

造势嘛,当然是骂赵家,然后夸自己,往死里狠狠夸。

他还得回去问钱小姐愿不愿被写进本子里。

百姓对这些世家贵族间的秘闻最是感兴趣。加上书生文笔润色,世间又多一个肝肠寸断、欲罢不能的故事。

苏凌这边和书生改日再详聊,然后便拉着苏刈下山。

苏凌刚朝院子走出几步,他似才想起来什么。

扭头望了眼祈福树,“刈哥,我们去挂祈福的红绸吧。”

山间的雾霭在细风鼓荡下,脂粉一般敷在苏凌白皙脸颊上。他眉梢带着的雀跃舒展看的人心神愉悦。

“我刚刚写了。”苏刈看着他道。

“写了?”

木头竟然开窍了!

满树的红绸里有苏刈写的一缕,像是饮血的寒剑有天串起了烧鸡野外烧烤。

“你怎么不给我说,我要去看!”

不待苏刈说什么,苏凌自己一溜烟儿跑去,苏刈手心只留下一丝半缕的风动。

苏刈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高大的枯枝树间红绸飘转,苏凌站在树下细细凝望找寻着。

有一缕红绸落在苏凌侧颈上,似凝雪中有一抹动人心魄的红。

周围一切变得朦胧雾霭,只有红绸树下的苏凌是鲜活明艳的,侧脸剔透如玉,透着安乐喜悦的神色。

苏凌翻了会儿都没看见,突然觉得脖子凉凉的,他拿下一看,眼里绽放出笑意。

€€€€世世相随,护他平安喜乐€€苏凌苏刈

苏凌轻抚着红绸,似盯久了,红绸上的字迹变深似一团浓墨晕开。

原本劲锐的字迹多了柔和湿意。他眨眨眼,眼底泛酸,纤长的睫毛有些濡湿。

他此时想起主持的话,“因果同时,灭亡中孕育新生,新生又走向灭亡,时间轮转因缘会际,唯有善缘一线牵。”

主持的话,苏凌揣度的模棱两可。是指他做的那个预言梦境和苏刈莫名其妙的出现吗。

苏凌继续追问,主持却点到即止闭门送客。

不过他心里总算是有了底,他一开始努力的方向是对的。

苏凌回神时才发现苏刈一直在看着他。他抿了抿嘴,手心拧巴着袖口,在外面湿眼有些难为情。

他抬头佯作凶道,“挂这么低,你是不清楚我有多高?害得我一番好找。”

苏刈道,“阿凌确实最近长高了点,但是又瘦了,需要再补补。”

他这么说,苏凌心底哪还有别捏。

他抬手举起两个坠着同心结的玉环,递在苏刈面前。

他神情认真带着点羞赧,握着的仿佛不是一个普通的玉环,而是两人羁绊的化身。

苏凌嘟囔道,“大师开过光的。”

“很贵,好好珍惜。”

这块玉质水头一般。在苏刈看来,还不及自家小夫郎眼底湿润的水光惹人瞩目。

“多贵?”

“十两,是十两一个。”苏凌强调道,“大师开过光的。”

苏刈眼神有些迟疑。以前苏凌总说他被商家铺子宰高价,但这块质地驳杂的玉环是摊贩货,五百文足以。

看着苏凌严肃的神情,他郑重接过。握在手心里还有淡淡的热温,想必是苏凌一直攥在手心里的。

苏刈低头给苏凌系在腰间,牵着苏凌手道,“阿凌很适合红色。”

苏凌哼哼得意笑着,觉得来寺庙一趟后心情都轻松不少。

“阿凌,这祈福红绸挂完了,还得绕树走三圈。”苏刈看着他道。

苏凌回头望去,怎么说自己在树下的时候,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原来是这个道理。

虽然绕着树转看着很傻啊,但树下绕圈人的虔心祈祷,看着看着也会收了看戏心思,陷于那种纯净美好的祈愿中。

“好啊。你去。”苏凌眉头一挑,就是要看苏刈冷着脸在树下转圈,莫名觉得好笑。

苏刈点头,他刚跨出步子,身侧的手就被牵住了。他低头见苏凌调皮的笑着,晃着他两人交握的手,“我改主意了,要一起去。”

苏刈含笑点头,两人并肩朝祈福树下走去,迎着绸带打转的方向走了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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