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千岁大人昨晚一夜没回鸿宁殿休息,而是宿在了承乾殿!
难不成昨晚陛下吃了熊心豹子胆,不对,吃了两盅鹿血酒,就把千岁大人给睡了!!
这还真是大周慕容家的骨血,睡觉都要找宫中最危险的那个!!
要不然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莫不是他身后追着的千岁爷这次真的要弑君了!
哦——
怪不得急的李总管颠着小碎步靴子都快跑飞了!
一个小太监戳了戳另一个小太监,"我们要不要护驾?"
"这才是真男人啊!"
那小太监一脸疑惑,"什么?"
说话的人眼中冒出崇拜的光:"真的勇士,敢于去睡最狠辣的臣子,这才是真龙天子啊!"
"所以我们要不要护驾?"
那人闭紧了嘴,默默带着身边的人转过身去,"小绳子,真龙天子自有祥瑞护体,是不用咱们这些虾兵蟹将帮忙的!"
他指着前方睁眼说瞎话,"走,前面有些落叶,我们一起去把它扫了吧!"
"陛下一一"
裴確拉住小皇帝的胳膊,稳稳地环住他的腰身,"跑这么快做什么?"
"快吗?"
小皇帝呵呵一笑,脸上神情异常优越,"朕平时就是走着么快的!"
"裴卿,你觉得快?那就是你太虚了!"
他拍了拍裴確的胸膛,地面湿滑,他自己下盘不稳,一个趔趄向后仰去。
还是环着他腰的裴確眼疾手快,把人抱住了。
小皇帝跌在对方胸膛里,头顶传来对方有条不紊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自己装逼装过了,一张脸被打的生疼。
"臣太虚了?"
说话的人笑了笑,声音悦耳,听的小皇帝心里抖了抖。
对方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洒在他的耳际。
外人看来,就像是千岁大人正抱着怀中人耳鬓廝磨。
"臣虚不虚,陛下早晚会知道的......"
他声音低得很,也暖昧得很,听得小皇帝无缘无故腿都软了。
他抓着对方的衣襟,心里暗自嘀咕,明明是个太监,怎么能这么撩人呢....
第43章 他这样说......臣好难过......
"哈哈一一"小皇帝干笑两声,扶着对方直起了身子,他气息紊乱,斗篷下胸膛不断起伏着,"路太滑,朕走太快了,意外!意外!"
裴確给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走的太快,都出汗了。"
"这样一冷一热,最容易患风寒......"
慕容纾赶紧拉下他的手,提前拒绝,"朕不累,朕不要乘辇!"
开玩笑!
从承乾殿到建章宫的路程,他起码走了一半的一半的一半了,现在胜利在望,突然放弃的话,那多没面子啊!
不过走着的时候不显,这一停下来,他确实有些累了!
裴確"嗯"了一声,在斗篷下牵住了他的手,"是臣累了,要麻烦陛下纡尊降贵,陪臣坐一坐御辇了!"小皇帝假装思索了一下,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就依裴卿的!"
眼看着两人上了御辇,远远缀着两人的李文忠一行人才松了口气。
李总管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暗自嘀咕。
这陛下好好的,跑这么快做什么!
还好他按着千岁爷的意思准备了御辇,不然这风大路滑的,万一跌着撞着,可怎么是好!
不过这千岁爷,也够料事如神的!
上了辇,裴確从里面拿出替换的鞋袜,动作轻柔地半跪着,给他脱掉被雪水浸湿的鞋子。
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慕容纾心底动了动。
平心而论,这些时日,裴確对他可够好的丨
什么大事小事,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对方就给安排的妥妥贴贴的。
没有任何不满与怨言。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知道自己在逞强,却还愿意陪着自己演戏......
好像没有任何条件的顺着自己,哄着自己......
就像现在,他半蹲在自己面前,眼神专注又认真,一只一只给他套上烘得热热的鞋袜。
这种眼神......就好像,现在给他穿上袜子,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了......
慕容纾将手掌藏在斗篷下,悄悄按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心脏跳动的声音。
里面好像有一只小鹿,又好像有一只跃出冰面的鲤鱼一一扑通扑通的。
有什么裂开,然后碎掉了。
他怔怔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大概那是对他的怨恨和成见吧.....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裂出缝隙,然后缝隙连成口子,最后"晔啦"一声,全部碎了!
一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陛下?"
"啊!"
"在想什么?"
"啊……"
慕容纾语气微结,这......总不能说,在想你吧!
他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在想黎国。"
"黎国多年不进大周,不入上京城,不给大周送礼。这一次突然来了,那个黎晟,还上来就跟朕套近乎,不知道想做什么......"
裴確净了手,挨着他坐下。
"陛下不必忧虑。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都不会如意的。"
"臣会看好他们,不让他们搞出来什么小动作。"
慕容纾点了点头。
裴確既然敢说,就证明一切有把握。
他这颗微微悬着的心,突然就放松下来了。
含章殿送过来的折子并不多,裴確一边自己批着,一边挑出来几本给小皇帝看着,顺便过来教教他。还没看几本,殿外又传来消息,说是黎国使臣黎晟,进宫求见。
小皇帝偏了个脑袋,递给裴確一个眼神一一他怎么又来了!
黎晟进了殿,给北周皇帝行了礼,抬起头来,眼神灼热的望着那个人一一他长得太像她了......
像她一样美丽,一样纯粹,一样动人...
尤其那双眼睛,明明是最干净的,却偏偏看人的时候像带着勾子......
那样的勾魂摄魄......
小皇帝咳嗽了两声,"大皇子今日进宫,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黎晟回过神来,"臣今日来,是为了给陛下献上一样东西。"
"呈上来!"
有内侍将盒子从他手中接过,上手托举着献给了慕容纾旁边的千岁爷。
裴確打开盒子,抽出一张画轴来,他卷开,赫然是一张美人图。
这图上的美人他是熟悉的,熟悉到差点要将"半片仙子"脱口而出。
小皇帝抬起头看着,脸上挂了笑容,"是母妃!"
他从裴確手中接过画轴,小心地摊在桌案上。
唇瓣轻启,手指摸上那画中的美人,满心留恋,"母亲......"
他小声道:"母亲......儿臣好久没有见过你了......"
和宫中悬挂的贵妃图不一样,画中的女子没有做妇人打扮,也没有穿华贵的宫装。
她梳着少女式的发髻,头上簪了一只玉兰花,清丽脱俗,宛若仙子。
这一颦一笑,都倾注了画师大量的心血,眼角眉梢皆是情谊,连发丝都是工笔细描,一笔又一笔,看起来就像是真的。
裴確手指轻轻在纸张上捻了捻,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他嘴里赞着,貌若无意的发问,"这幅画上的羽贵妃倒是和宫中挂的大不一样,可是贵妃少时,宫中画师所绘?"
黎晟胡乱点了点头,他眼中痴迷不减,"是她年少的模样,只是并非出自画师之手。"
"陛下,你看,这幅小像画的真好!"裴確按了按他的手。
慕容纾会意,他带着难掩的激动,"大皇子可否把这画像割爱送给朕,朕一见到母亲......朕......"
"这是自然!"
黎晟满口应下,"说来惭愧,这画像正是在下亲手画的,陛下要想一睹贵妃风华,臣再多画几张就是!"
慕容纾神色不掩激动,"你有心了。"
他虽然自小是被娇养着长大,先帝又是耐心看护着,但父亲的爱和母亲的爱终究是不一样的。他虽然衣食无忧,但内心深处对母亲的依恋总是少了一块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