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纾听着他的话觉得恶心,忍不住地向后缩,可惜后面就是柜子或者说其它的东西,脑袋磕了上去,发出一声闷响。
他瞬间皱起了一张小脸,眼眶里漫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害怕又委屈,裴確呢......
他知不知道自己不见了......
他怎么还不来找自己呢......
他缩在角落里,像是被俘获的小兽,似乎缩成一团才能自己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可他这个动作却像是取悦了对方,对方也不上前,只是看着他发笑。
"龙椅上的陛下,和现在的陛下,真的是两个人呢......"
慕容纾想要说话,可惜嘴被堵住,舌头不得动弹,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对方的目光审视着他,又在嘲讽着他,"陛下有话说?"
慕容纾狠狠点了点头。
他想知道对方捆自己要做什么,为了泄愤,还是为了钱财。
要是前者,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要是后者,他这条命可是金贵的很,只要对方出个价格,他无论如何也要应下来!
"那可不行!"
对方似乎是在笑他的天真,"陛下这种样子,倒是真让人怜惜,不过,请恕臣不能答应陛下这个请求了……"
"不过也快了!等出了城!陛下就能说话了!"
"到时候,陛下这张小嘴儿,想怎么说,臣都愿意听的!"
他说完哈哈笑了几声,很得意一般。
出了城......
慕容纾心底一慌,出城......那要把他带到哪里?
出了城......他这辈子都没出过上京城......
他还能不能回来......
外面传来声音,好像是守门士兵的声音,离得远了,听得不是很清晰,只听见了个大体的意思。
"城内......戒严......封锁城门......严查......"
慕容纾那颗悬起来的心稳了稳,他失踪的消息,裴確应当是知道了......
出不了城就好......
出不了城就好说......
可那个男人看着他的神情,又开始逗他,"那个死太监还有点儿东西,这么快就要封锁城门了......"
"那不如陛下猜一猜,我们究竟能不能出去呢......"
他伸手摸了摸慕容纾的脸,手心里的汗打在他的脸上,黏腻腻的,让人恶心。
慕容纾躲过他的动作,脸上嫌弃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那人好像并不生气,也不担心,"我们要不要赌一赌,究竟能不能出去呢......"
听他这个笃定的语气,慕容纾心底的担忧又漫了上来。
"要是出不了城,事情就败露了,怕是我就要任由陛下处置了......"
"可若是出的了城,陛下落到了我的手里,就要任由我处置了......"
慕容纾又往角里缩了缩,不去理会这个疯子。
外面看守城门的士兵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也传了过来。
这好像是很长很长的一个车队,士兵正在盘查前方,而他们正在后方,离得好像不是很近的样子。他的一颗心提了起来,若是那些士兵真的不检查了......若是真的把自己放了出去......
除了这上京城,再想找他,可就是大海捞针了......
他听着那不远不近的声音,一颗心提着,嘴角紧紧地抿着,手掌也无意识地攥成了拳头,静静地听着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长......都是无尽的煎熬......
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少听了什么吗,也生怕错过了什么......
对方看着他的神情,好像很有意思一样,继续挑逗他,"陛下怕了?"
"怕什么……"
纵使看不清,他还是能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
"陛下是天生的金贵命儿,受不了委屈的......"
那人看着慕容纾一张粉白的脸,按下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陛下跟了臣,一样是锦衣玉食......"
"臣是不会亏待了你的......"
对方油腻的语气让他恶心,慕容纾偏过脑袋不去听他说话,也顺势躲避着他的视线。
那人似乎也并不是完全胜券在握,他也不再说话,像是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群守门的士兵高暍一声,"例行检查!"
前方的马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靴子踏上马车的声音,开启箱子的声音,还有士兵们低声交谈的声音
他一颗心悬着,因为走近一些的脚步声放下来一点儿,但片刻就落下去了一一
一个稍微年老点儿的声音传来,"放行吧!"
周围的士兵们停了动作,有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发出靴子碰撞到石板上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士兵似有不解,"大人,还没查完呢!"
慕容纾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只听见那年老的声音继续说:"宫里给的通行证,能有什么错!抽查几个没问题就完了!"
他说完话,又顿了顿,"等他们这批北庾的人马出去,全城封锁!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北庾人马......北庾......难道是呼延豪把自己给掳走了!
他好大的胆子!
全程封锁......
看来自己出事的消息裴確已经知道了......这就好......这就好......
而他看不见的前方,那个男人似乎是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让陛下失望了......这上京城,臣可是待得够够的了!"
他快意的笑了笑:"陛下也能跟臣出去了......"
他摸了一下小皇帝的手,"陛下放心,等到了臣的地方,臣一定会好好宠爱你的......"
慕容纾身上躲着他的动作,缩到了马车角里,缩到不能再往后缩。
他一颗心又慌又乱,马车已经开始走动了,车轮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呼嚕呼噜的声音,外面士兵的交谈声渐渐近了,他稳了稳心神,默默念着,"五……四……三……二......一!"
就是现在!
外面传来士兵与他们大人的交谈声,隔着一个马车的距离,听的无比清楚。
小皇帝低了低头,然后迅速用力撞过去,脑袋撞在结实的车厢里,发出一阵声响。
那男子似乎是没想到他有这个动作,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迅速让人按住他,塞在车厢的角落里,紧紧堵住。
慕容纾被那一下撞的头晕眼花,耳呜目眩,眼前似乎闪过一阵白光,然后是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咬着自己的舌头,用痛感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可惜手脚都被缚住,这会儿连脑袋身子都被别人死死按着,不能再次动弹一下!
那阵声响到底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什么声音?"
那男子掀开了车帘,"底下的人笨手笨脚,不小心撞到了车厢,让大人见笑了!"
慕容纾急得想叫出声音来,但于事无补,他心脏被一根丝线高高的系住悬起来,只需要轻轻来上一刀,这颗心就能跌落谷底了。
他听着外面人的声音,一颗心扑通扑通的。
那大人似乎是急着有什么事要办,想赶紧把这群人送走,"行行行!赶紧走!别啰嗦!"
"是!"
车帘被放下了,马车重新滚动了起来,慕容纾睁大了双眼,眼角落下两行清泪......
他到底还是被带出上京城了......
他咬了咬自己的唇,又气又委屈,这是谁安排的蠢货!
看裴確把他找回去之后不扒了他的皮!
想到裴確,他心里更酸了!
裴確怎么还不来找他啊......
他无助的被按在角落里,抿了抿嘴。
他怎么还不来呢......
他好害怕啊......
出了上京城的城门,外面就是近郊。
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只留下马匹偶尔嘶呜的一两声,还有鞭子落在马匹上的声音。
按住慕容纾的人松开了手,那名男子替他整了整衣裳,"陛下,得罪了!"
"可是陛下也太不听话了!"
他手掌顺着慕容纾的衣襟往上滑,慕容纾心底害怕,往后退了退,不知道是牵动了什么,后脑勺发车一阵抽痛,痛的他瞬间红了眼。
而后有湿热的液体从脑袋后面落到脖子上,他够不到自己的伤口,也说不出话来,无助的颤抖着。
他是不是要死了......
他脑袋流血了......肯定是流血了......
他不会是死了吧......
对方上滑的手指摸上了他的唇角,然后抽出了堵着他嘴的布条。
僵硬的嘴角终于能活动了,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膛一起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