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段不够窈窕,走路的姿势不够好看,嘴唇没他的娇嫩,连这张脸仔细看看,也照他差远了!
田震什么眼光?
这也配得上像他么!
他将人扯到怀里,掐起对方的脸,怀中的少年绽开一抹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裴確捂住了嘴,"闭嘴。"
他在自己身边时,是不喜欢笑的。
一笑,连那两分拙劣的像,都不像了。
裴確掩下心底的不快,自欺欺人的想着:熄了灯,上了床,不还是一样么。
当夜,鸿宁殿的小陛下红着眼睛,抱着腿呆呆的看着殿门口,一直等到自己的肚子饿了,都没等到那个人。
破天荒的,今天鸿宁殿来了旁人——他被关进来这么久,是从来没有见过别人的。
那小太监将食盒提过来,摆在了他面前。
"吃吧!"
小太监刚进宫不久,并不知道殿内关的是谁,只是主子要求送饭菜过来,他就送来了。
慕容纾失望地看着食盒,"他……裴確呢?"
那小太监却变了脸色,"大胆!谁教给你直呼天子名讳!"
天子名讳?
慕容纾默默念着这几个字……
他竟然,已经称帝了吗?
这世间,他的存在,好像已经被抹去了……
小太监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道:"你就别等了,陛下新召幸了美人,今晚是顾不得你了。"
新召幸了美人……
慕容纾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他腻了。
他不要自己了。
他连这最后一点儿用处也没了。
他要永永远远地,与黑暗与孤寂为伍了。
那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慕容纾抱着肚子,一口饭也没吃,双目无神的睁着,呆呆的望着虚空处。
他什么也没了-
裴確看了眼已经躺在床上,准备侍寝的少年,忍不住眉心又深了深。
他拎起一壶酒给自己灌了下去。
他就不信了,借着酒劲儿,还不能顺利把人给睡了。
他烦躁的将酒壶扔在地上,脑海又不设防一般出现了慕容纾的脸。
自己第一次不在鸿宁殿过夜……
他会不会想自己……
会不会害怕……
已经差人给他送了饭过去,自己不在,他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了。
因着这个念头,裴確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
他甩了甩脑袋,晃走了这些杂乱的思绪,强迫自己走到床前,扯开了床上人的衣服。
皮肤不够软,眼神也不对!
毫无兴致!
那少年紧张又激动,眼眸含情地看着他,"陛下……"
截然不同的声音瞬间浇灭了裴確本就没有的欲望,他烦躁的将人一把推了出去,吼道:"滚!"
那少年裹紧衣服落荒而逃,留下裴確一个人坐在床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完了!
裴確心想:他疯了。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他怎么能喜欢他呢?
裴確眼神赤红,恶狠狠的盯着地面,他怎么配自己喜欢呢?
一定是……一定是田震找的人不好。
再找!
再找!
总会找到让他喜欢的。
从那往后一个月的时间,裴確再也没有踏足过鸿宁殿。
去往鸿宁殿送饭的小太监见里面的人失了宠,态度也就越发蛮横了。
"吃不吃?不吃拉倒!"
他将饭盒虚晃了一下拿过来,拿出一个馒头扔给慕容纾,"有你的吃的就不错了!不就是个卖屁股的,还在这里矫情什么?"
"看你这幅样子,还在做着得宠的春秋大梦呢!"
"陛下早就忘了你了!"
他打开食盒,在慕容纾够不着的地方,慢吞吞地享受着属于慕容纾的饭食,"你不知道,最近宫里出现了多少美人!"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心,陛下不可能想起你来了!"
"装什么哑巴啊!"
那小太监猥琐的笑了笑,"估计就是你这哑巴样儿,才让陛下对你厌倦的!啧啧啧……"
慕容纾乖乖巧巧地坐在床上,盯着面前那个馒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他什么也没想。
那小太监言语间的嘲讽已经听不进他的耳朵里面去了。
他眼神空洞,再不见丝毫光彩。
他的日子,没有盼头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裴確拍案而起,"什么叫裴府灭门的案子是卫党授意实施的?"
他将桌子上的东西"哗啦"一声推到了地上,"公良厚,你脑子被驴踢了?"
公良厚跪在地上,声音沉稳,"陛下,您看看折子就知道了。"
"不止是当年的武平候府,就是周武帝,也是他们卫党毒杀的!"
"依照证人的供词来看,武帝当年,或许并不是要对裴家下死手的,东西被人偷梁换柱,这才酿成大错了!"
裴確跌坐在龙椅上,脸色晦暗不明。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退下吧。"
他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处,缓缓闭上眼睛,眼前出现慕容纾的脸,他心头又酸又苦。
如果……如果公良厚说的是真的……
那自己喜欢他了,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他……
这么久没见,他想见他想的都要疯了……
可每次夜深人静,走到鸿宁殿外时,他又回来了。
他不敢见他了。
不见的时候思念都要成河,万一再见到,只怕要思念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拂袖离开,公良厚在后面跟着,"陛下,陛下!"
田震拦住了他,"公良大人,止步吧。"
等田震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已经见不到裴確的背影了。
自含章殿到鸿宁殿一路,裴確步子越来越快,后面的宫人为了追上他,已经小跑起来了。
到了鸿宁殿外,裴確却猛然止住了脚步。
近乡情更怯,他有些不敢进去了。
他望着正殿的方向,一颗心跳了又跳。
因为怨恨,他把人从皇位上拉了下来,剥去了他的龙袍,锁在了鸿宁殿里,怀着凌辱的心思,逼他日夜承欢……
他……
他一个男人,怕是要恨死自己了……
裴確闭眼,一声长叹。
他被仇恨冲昏了脑子,翻下弥天大错……
补不回来了……
生平头一次,他挫败的低了低脑袋,踏入了鸿宁殿的大门。
刚一进去,他就发现这里和以往很不一样。
侍卫神情懈怠,松散了许多。
裴確脸一黑,摆手让人把他们带了下去处置,又换了新人上来。
他走到正殿外,还没来得及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