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突发事故你去通知一声,我年后回京(1更)
翌日天刚亮,柳玉便抱着装了三十吊钱的小箱子去找了毛胜。
毛胜打开小箱子一看,顿时大吃一惊,终于没忍住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把我爹在县上买的铺子和宅子都租出去了,提前收了他们一年的租金。”柳玉老实回答。
毛胜知道这些天来柳家发生的事,他也听人说了案子的结果,好像柳玉要帮柳春华还不少钱,为此他们村的人还组织起来在衙门外面闹了一阵,想帮柳玉讨个说法,无奈县长铁了心地要偏向柳春华,让衙差把闹事的村民全部赶走了。
那么转给柳玉的那些铺子和宅子不是都要抵给债主吗?柳玉又是如何把它们租出去的?
柳玉清楚毛胜想问什么,便道:“我本想把铺子和宅子抵给他们,但他们没要,只让我每个月按份还钱。”
毛胜闻言,了然地哦了一声,心想这么就对了,那些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放过柳玉?估计是看他们村的人闹得太厉害了,才不得不出此缓兵之计。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孩子反而因祸得福了。
毛胜是个爽快人,既然收了钱,便直接找到周正帮忙公证,又当着周正的面给柳玉签了字条。
如此一来,盖房之事自然而然地提上了日程。
柳玉拿着字条回到家里,宋殊禹从昨天回来就不太舒服,直到今早起来,脸色依然难看,不过他已经穿戴整齐,正靠坐在床边养神。
听见柳玉走近的脚步声,宋殊禹慢慢睁开眼睛,他问:“办好了吗?”
柳玉点了点头,把字条递给宋殊禹。
宋殊禹接过字条扫了一眼,很快还给柳玉:“把它收好吧。”
末了,又问,“毛胜问你了吗?”
“问了。”柳玉说,“我把你说的话都告诉他了。”
宋殊禹嗯了一声。
柳玉把字条折好放进床底的匣子里,随后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宋殊禹:“甄大哥,我这么说是在骗他们呀,陆大哥他们没让我还钱。”
宋殊禹忍不住笑,他抱起双臂,看着拧起眉头的柳玉:“是啊,我们就是在骗他们。”
“可是村里的叔伯婶子们帮了我好多,他们还为了我在衙外面闹,我却没跟他们说实话,让他们担心。”说到后面,柳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耷拉着脑袋,长叹口气。
只是这气叹到一半,宋殊禹的手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并轻轻揉了揉。
“有个词叫财不外露,说多了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宋殊禹说,“他们都是成了家的人,道理比你懂得多,若是知道你的情况,自然会理解你。”
听完这些话,柳玉顿时有了安慰。
宋殊禹的话总是没错,宋殊禹知道得那么多,还一直帮他。
虽然毛胜不是大嘴巴的人,但架不住他有个爱八卦的媳妇,不出两三天,柳春华就把柳玉的事儿传得满村皆知了。
不过宋殊禹早让柳玉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那些叔伯婶子问起,他也结结巴巴地回答了宋殊禹叮嘱的话。
那些叔伯婶子都以为是自个儿在衙门外面闹事起了作用,发自内心地为柳玉感到高兴。
还有人安慰柳玉:“只要你爹留下的铺子和宅子在就行,大不了多还他们点钱,要是以后实在还不上了,你再考虑卖一两个宅子,铺子可是生钱的东西,放在那儿什么都不做都能年年涨租金,你先别急着卖。”
柳玉老实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婶子。”
“对了。”那个婶子又问,“你家房子准备什么时候重修?马上冬天来了,再不抓紧就要等到年后去了。”
提起盖房,柳玉眼里亮起微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蓦地神采奕奕,他满心欢喜地说:“明天毛叔就带人先来拆房子。”
“哦,你们想好怎么重修了吗?”
“想好了。”
他们本有两个选择,第一是住在现有的屋子里,在另一个地方重新盖房,可那样一来需要再打地基,还要腾出一片合适的空地来,耗时耗力又耗钱,第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推翻旧房,重盖新房,可那样一来他们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只能在旁边临时搭建一个屋子,并连人带所有东西地搬进那个屋子。
宋殊禹早就做好决定,甚至把院子往外扩了一圈、将篱笆往外挪了几寸,但他还是询问了柳玉的意见。
若是柳玉选择第一种方案,那么无论篱笆挪不挪都要全部铲掉。
然而柳玉想也没想地同意了宋殊禹选的第二种方案。
既然是宋殊禹选的,就肯定是对的。
对于柳玉的盲目信任,宋殊禹有些无奈,但明显非常受用,嘴角肉眼可见地扬了起来。
自从找到宋殊禹后,曾夷和曾飞便时不时地找借口往玉潭村跑,后来索性直接住在玉潭村里。
和他们一起住过来的还有十多个手下,将近二十个人躲藏在柳玉家附近,日夜盯梢那个简陋的茅草房。
于是他们眼睁睁看着毛胜带人在茅草房不远处搭建了一个更小也更简陋的茅草房,还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那个小小的茅草房里。
起初曾夷和曾飞还不明白宋殊禹和柳玉新盖那个茅草房做什么,直到他们在某天下午看见宋殊禹和柳玉搬进了那个小小的茅草房里。
曾夷:“……”
曾飞:“……”
两个人分别躲藏在一棵树后,沉默半晌,又是曾飞率先开口:“不如我们去县上买个宅子,让他们搬进宅子里,我们看着他们也更方便。”
“呵。”旁边传来曾夷的一声冷笑,“你怎么不说把整个桐溪县买下来送给他们?”
谁知曾飞眼前一亮:“你这个提议不错!”
曾夷:“……”
曾飞说:“那咱们退一步把这个玉潭村买下来怎么样?”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曾夷咬牙切齿地说,“你想死别拉上我,我还没活腻。”
曾飞想到自家大人那叫人捉摸不透的性子,也觉得?这个方法不太可行,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夫人那边又来了一封加急信,可大人不慌不忙,一点也不着急,这都快火烧眉毛了。”
“大人有自己的考量。”曾夷沉声说,“我们只听命于大人,大人说什么,我们听着便是。”
“道理我懂,可是——”曾飞顿了一下,随后咬牙作出决定,“不行,大人没了记忆,可能不清楚京城那边的局势有多紧张,但我们不能和大人一起干耗下去,我一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
曾飞作出决定,便很快行动起来。
结果他还没找到靠近宋殊禹的机会,就在两天后的晚上和一群鬼鬼祟祟冲向茅草房的黑影厮杀起来。
那些人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溢满杀气的眼睛,他们没带长剑,却带了数把短刀,步步生风,招招致命。
曾夷和曾飞率先发现那些人,和那些人过了几招后,其余人才急忙赶过来支援。
虽然那些人并未露面,但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是何身份,只是曾夷和曾飞没想到那些人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眼见己方慢慢落了下风,竟然当机立断不再恋战,转身继续冲向茅草房。
曾夷和曾飞等人大惊,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那些人见状,当即分成两个队伍,一队留下挡住曾夷和曾飞等人的去路,一队加快速度往前。
“不好!”曾夷抽不出身,咬牙对曾飞说,“我拖着,你去追!”
“好!”曾飞闪身避开一把直朝他胸口刺来的短刀,趁着曾夷和那几人周旋的功夫,踩着树枝去追另一队的步伐。
可那队人的速度实在太快,加上不断有人阻拦,最后还是让一条漏网之鱼靠近了茅草房。
那条漏网之鱼二话不说从箭桶里抽出一支长箭,对准茅草房的某个位置,毫不犹豫地放箭。
长箭破空飞去,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嗖”的尖利声响。
临时搭建的茅草房如何承受得了势不可挡的长箭?
房内之人死定了。
放箭的人扔了长弓,正要和追来的曾飞拼死一搏,却忽然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好像是长箭碰到了什么东西。
放箭的人瞳孔巨震,猛地转头,黑暗中他看不清自己的箭落在了何处,只能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茅草屋外。
不等他有所反应,那道身影便徐徐走来,将手一扬,又是“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笔直地朝他飞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只觉眉心一阵剧痛。
直到面前的人倒下,曾飞才看清那个人的眉心插着一支已经没入大半的筷子,猩红的血从被筷子捅开的洞里涌出。
那个人死不瞑目,眼睛睁得极大。
曾飞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早就见识过了摄政王的手段,可每次还是会被震慑到。
他几个箭步上前,蹲下身扯掉那个人脸上的黑布。
下面果然是一张眼熟的脸。
“大人,是那些人找来了。”曾飞低头向宋殊禹禀告,“估计再过不久,京城里的人也会知道大人在玉潭村的消息。”
宋殊禹里面穿着白色衣裤,外面只披了一件薄衣,黑发散了下来,明明是很随意的打扮,却处处透着一股子冷漠的气息。
他问:“桐溪县里还有多少他们的人?”
曾飞答:“据我们调查,约莫一百个。”
“嗯。”宋殊禹的语气也很随意,“都杀了吧。”
曾飞一愣,忙道:“那些人不止在一方手下干活,光是我们知道的幕后主使,就有吏部那个老头和前朝跳得最欢如今被贬为一个小州知州的孙行,他们在小皇帝上位前是出了名的保皇党,倘若我们对他们的人下手,只怕他们会为此借题发挥……”
“杀。”宋殊禹凉飕飕的眼神瞥了过来。
曾飞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浑身紧绷,将头埋得更低:“是。”
说话间,曾夷带人解决掉了剩下的人,一共十四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被堆在地上。
宋殊禹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只吩咐道:“天亮之前把他们处理干净,别让其他人看到。”
“是。”
“还有——”宋殊禹安静了下,才说,“通知惠灵一声,我年后回京。”
“是!”曾飞脸上写满喜悦,“我这就给夫人修书一封。”
柳玉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没碰到身边的人,他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一半,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摸了摸。
只有残留着余温的被子,里面的人不见了踪影。
“甄大哥?”柳玉喊了一声,没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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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