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净 第78章

只需要抵达五军营,用父亲交给他的兵符带人围了京城。

权柄在手,这天下就是他们姜家的。

父亲生死不明的惊惧,在意识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时,几乎要被兴奋所淹没。

太后无子,他是父亲的嫡长子,姜家人里,他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那一个。

他不再是区区营官,而是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得罪过他们姜家的,都会为此付出代价!

不知在黑夜中行了多久,姜陶终于赶到了五军营驻扎之地。

姜提督不在,此时掌管五军营的便是武臣陈廉清和姜晋二人。

正好在营地的,只有陈廉清。姜陶不信外姓人,哪怕陈廉清毕恭毕敬地喊他小公子,问他深夜前来有何要事,姜陶仍是闭口不说,只叫嚣着让陈廉清将五军营的重要武官都召集到此地。

陈廉清能被提拔到今日的位置,自是不简单。

他观着姜陶神色慌张,便知今天冬狩必然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于是试探了几句,还是姜陶不耐,掏出怀里的兵符:“虎符在此,还不传我军令!”

陈廉清看清那符,神色变了几变,心知姜乾坤凶多吉少,又看面前这个毛头小子,顿时有了算计。

“属下听命!”说罢陈廉清出了营地,召来几个贴身下属:“看好里面的人,别让他跑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只要拿着虎符,就真能调动军队陪他胡闹,真是笑话!

若是今夜在此地的是姜晋,说不准姜陶还真能事成,可惜偏偏是他陈廉清。

偌大的五军营,自然不是上下一条心,姜乾坤还在时尚能压阵,现在陈廉清知道姜乾坤没了,这五军营究竟还姓不姓姜,也就难说了。

可即便如此,陈廉清还是速速召集了剩下的六名武将,快些赶到营中。

还特意藏了心眼,令人最后才去通知的姜晋。

武将们被深夜吵醒,一听发生了大事,便急忙赶了过来。

得知虎符竟落在了姜陶手中,个个大惊失色。

“陈将军,你可知姜提督出了何事,怎会让姜小公子拿了兵符?”最先赶到的掌号头官崔将军问道。

陈廉清肃穆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还是请小公子过来吧。”

姜陶被请到帐营中后,也不顾这些人对自己的问询,急急道:“我父让你们即刻发兵,包围京城,保护太后!”

话音刚落,营帐里的众武将们面面相觑,好似都没听明白姜陶在说什么似的。

姜陶只能再次掏出兵符:“见符如见人,还不快些领命!”

陈廉清主动道:“小公子,你让我们护卫京师,可是有反贼攻入京城?”

姜陶刚要说可不是有反贼吗,又意识到这个反贼是陛下,真要说反贼,他们姜家才是反贼。

不过略有迟疑,便听陈廉清道:“冬狩上到底出了何事,姜提督为何不亲自前来,陛下可还安好?”

三连问顿时叫姜陶语塞,说不出话来,立即急红了脸:“现在兵符也指挥不动你们了吗?姜晋呢,姜晋人在何处?!”

“何必如此麻烦!”人未到,声先至。

帐营被掀开,摇晃的烛火倒映在来人脸上,那人脸上尚有还未清洗干净的血污,怀中抱着一个方正红盒,目光森然,好似恶鬼。

“我来传陛下圣旨,重将听令!”

陈廉清看到那人手里的明黄圣旨,心中顿时一沉。

姜陶更是握紧兵符,犹如见到阎罗般:“还不快些将他拿下!”

宴云何将手中圣旨展开,把上面鲜红的玉玺印章展示给众人:“见圣旨如见皇上,谁敢动我!”

看着这些将军们闪烁的神情,宴云何知道他们在担心害怕什么。

并非是害怕姜家倒了,而是害怕被连坐。

要是如此,倒不如跟着一起反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路。

宴云何来时就怕这些将士们已被怂恿,好在他来得及时。

“姜家谋逆,罪不容诛,尔等按律,该当连坐,然陛下宽仁,念在尔等不过听令行事,若是将功补过,便可既往不咎。”宴云何高声道。

他环视众人,将这些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最后落在正中央的姜陶神色,诡异勾唇一笑。

先礼后兵,他将带着的盒子掀开,探手进去:“若还冥顽不灵,下场有如此人。”

他将那血淋淋的人头丢了出去,那头滚了几圈,朝着姜陶的方向停了下来。

那是姜乾坤的脑袋,他死不瞑目地睁大了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姜陶。

第八十八章

姜乾坤竟然死了!

将士们看道这血淋淋的人头,顿时一片哗然。

姜陶怒喝声哑在喉间,青白着脸,被那颗人头吓得踉跄在地。

陈廉清看着那圣旨,又看那人头,心中又惊又怕。皇权刀下,就是横行无忌多年的姜乾坤,也只落得如此下场。

那他们这些五军营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还是抓住这绝妙的天赐良机,陈廉清眸光微动,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姜陶。

宴云何弯下腰,冲地上的姜陶温声道:“姜大人,还不为你父亲收尸?”

姜陶惊怒之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宴云何扯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他直起腰,梭巡四周神色各异的武将们:“诸位大人,若仍执迷不悟,罪同谋反!”

“大人们便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也得在乎家人的,不是吗?”宴云何最后一句,声音放得极轻,话语间的威胁,叫人毛骨悚然。

“还是说,各位在等谁?”宴云何走到那头颅前,毫不客气地踩了上去。

他瞧着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靴底碾着人头,腰间软剑缓缓抽出:“难道是在等姜晋?”

姜乾坤死了,现下五军营官职最高的,便是陈廉清与姜晋。

姜晋迟迟未曾露面,已让人忐忑不安。

除陈廉清以外的武将们,有些脾气爆的,已经提起武器。

姜家掌管了五军营这么多年,能被提拔起来的,都是跟姜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之人。

虽说姜乾坤的死叫他们猝不及防,但仅凭宴云何的一句既往不咎,他们难道就真的会信?

随着软剑出鞘,森凉的剑影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姜晋是不会来了,他比你们要聪明。”

沉默在帐营里蔓延,直到一道拔剑声响起,打破了局面。

是陈廉清拔了剑,余下诸将瞧见他的动作,也纷纷将剑拔了出来。

姜陶看着逆转的局势,立即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到陈廉清身边:“陈廉清,快杀了他,为我父报仇!事成以后,我封你为五军营提督!”

姜晋的背叛让姜陶倍感失望,倒是陈廉清的主动让他很赞赏。

虽说陈廉清不过是个外姓人,但在大局面前丝毫不含糊。

等他当上皇帝,第一个处置五马分尸的人,就是这个宴云何!

陈廉清握着剑,直视宴云何,嘴里却在问:“小公子,你想成什么事?”

姜陶刚要说话,就感觉眼前一花,他缓慢低下头,看道陈廉清反手将剑插进他的身体里,不紧不慢地接了下一句:“谋反吗?”

他嘴唇微动,能吐出的只是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其余武将掉转剑锋,对准陈廉清。

陈廉清利落地将剑从姜陶身体里拔出,鲜血溅了一地,他却抱剑拱手,无视周遭同僚的刀刃相向,垂下的双眸掩住了熊熊燃起的野心:“臣陈廉清,誓死追随陛下!”

宴云何笑了:“陈大人今日大功,我必禀报陛下。”

陈廉清谦卑道:“臣不敢居功,还望陛下让臣诛杀逆贼,将功补过。”

宴云何望向剩余的人:“各位大人,今日是想当被诛杀的逆贼,还是想做立功之人?”

陈廉清的举动无形中击破了他们内部的防守,有时候溃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刚才冲宴云何举刀之人,已经掉转剑锋,架在自己昔日同僚身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想当反贼,那反贼就只能别人当了。

伴随着姜乾坤和姜陶父子的死,姜晋的无故失踪,还有陈廉清的背叛,本来铁桶一块的五军营,如今开始自相残杀。

宴云何收了脸上的笑意,一双眼冷冷地望着这样的场面。

陈廉清行至他身边,把从姜陶手中掏出的虎符,双手递给宴云何,低声道:“大人,五军营的兵符,还请归还陛下。”

宴云何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将陈廉清看得心里一凉,但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今夜之事,若是真听了那姜陶所说,起兵包围京城,那才叫蠢。

古往今来,谋反岂是随便就能成的。

要真如此,那姜党何必还要捧成景帝上位。

姜乾坤都被成景帝杀了,还是以乱臣贼子的名义,瞧着便不是个孱弱无能的。

与其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拼荣华富贵,倒不如稳妥些投靠成景帝,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陈廉清的所作所为,倒也不能说错,甚至无形中还帮了宴云何不少。

只是这等背信弃义之人,今日虽能为了成景帝,转手出卖姜党。

明日就能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陛下。

姜家用的都是这样的人,难怪当年战败连连,让出五座城池。

这些人心中只有利益,没有道义,更无对百姓的悲悯与关爱。

宴云何不欲同他多说,握着兵符掀帘便走了出去。

宋文已经侯在外边,向来天真可靠的脸上,亦沾满了鲜血。

姜乾坤的脑袋,便是他砍下来的。他奉命一直盯着姜乾坤,姜乾坤遇袭的消息,也是他迅速地传给了严公公,还盯住了姜乾坤近卫的去向,这才为他们赢得了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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