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煞星将军后 第68章

  夜半时分,客栈重新恢复寂静。

  赵夜阑的房里却一点也不寂静,先是一道黑影偷摸进来,随后又一道黑影从房顶上跳进来。

  “大人,将军,我来了。”高檀低声道。

  “行啊你小子,居然没露馅。”燕明庭笑着拍了他一下。

  高檀笑呵呵地挠了下脑袋:“大人说过的,只要我保持沉默,惜字如金,不要露出任何表情,就能蒙骗过很多人,也没人敢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有人冒充钦差。”

  而且高檀跟着赵夜阑多年,早就对他的性子耳濡目染,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方才尹知府跟你说了些什么?”赵夜阑问道。

  “他一直说自己和巡抚虽是翁婿,却对他勾结土匪一事完全不知情。他还说……说将军和……”高檀断断续续地看了眼燕明庭,又看向赵夜阑。

  赵夜阑:“说燕明庭和付谦背着你偷腥?”

  “对!”

  燕明庭:“……”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大人,是真的吗?”高檀小声问。

  “付谦就是我。”赵夜阑道。

  “耶,我猜对了!”高檀立即喜笑颜开,“那我应该装作很生气吗?”

  “还是按之前那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好。”

  等高檀回去后,赵夜阑才看向燕明庭,见他衣摆上还有些泥土,便让他先去沐浴。

  屏风里响起水声,赵夜阑在屏风外坐着,问道:“你从渠州赶回来的?”

  “嗯。”

  “用了几日?”

  “两日。”

  按照路程,少说也得四五日,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赵夜阑问:“这么早赶回来做什么?”

  “你明知故问。”

  “我偏要问。”

  “好吧。”燕明庭笑了笑,“是我挂念你了,又怕你出事,所以想快点见到你,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然而他没有得到回答,只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赵夜阑居然绕过屏风,直直地看向他。

  燕明庭下意识遮挡住关键部位,随后一想,反正是泡在水里的,又是夫妻,怕个鸟啊!

  水汽氤氲,熏得燕明庭脸色都开始泛红了,他故作镇定道:“怎么,想来一起洗鸳鸯浴吗?”

  赵夜阑扯了扯嘴角,又走到他身后,低头看了眼他的后背,没有添新伤,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便转出了屏风,好像只是来随便溜一圈而已。

  “你这就走了?”燕明庭探着脑袋,对着屏风拼命瞅外面的情形,“不多呆一会?”

  “有什么好呆的?”

  “就……”燕明庭脑海里顿时浮现起对方帮自己擦身子的艳丽场景,气血上涌,脸色通红道,“帮我擦擦呗。”

  “自己没长手吗?”

  燕明庭哀怨地擦起身子,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来撩拨他,还不管灭火!好可恶的!

  行,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燕明庭穿好衣服后,二话不说就在床边坐下,彼时赵夜阑已经躺下了,撩起眼皮,闲散地看着他。

  下一刻,燕明庭就扯住自己的衣袖,缓缓往下拉去,露出肩膀。

  赵夜阑嘴角一抽。

  燕明庭又去剥另一边的衣袖,最后伸手去解腰带,装模作样地舔了一下唇。

  “别。”赵夜阑突然按住他的手,起身去拿着铜镜对着他,“你自己瞅瞅,好看吗?”

  燕明庭定睛一看,自己衣衫半解,露出健硕的臂膀,不伦不类的,一点也不像想象中香肩半露、活色生香的样子。

  “……”好丢脸。

  他尴尬又僵硬地扯好自己的衣服,默默地去准备铺床。刚抱出被子,手就被赵夜阑按住了,带着他往床边走去:“罢了,看在你赶路辛苦的份上,今晚允许你睡床。”

  燕明庭立即把手里的被子扔了,迅速钻上床,生怕晚了就被踹下去。

  蜡烛熄灭,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分别几日,有许多话想说,可是此时却说不出口,只是一起安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良久,燕明庭侧过身,不由分说地将人抱在怀里。对方轻微挣扎了一下,见推不开,也就任由他去了。

  燕明庭得逞,在黑暗中悄悄勾起了嘴角,手去摸了下他的腰,“嘶”了一声:“你是不是又瘦了?”

  赵夜阑不语。

  “好瘦。”燕明庭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太瘦了,会不会把人给折磨惨了呀?毕竟那事可是个体力活呢,“不行,你得多吃点,养好身子,胖点才好看。”

  赵夜阑脸色瞬间垮下来,说谁不好看呢?!

  忽然间,燕明庭大腿狠狠挨了一脚,险些被踹到床下去了,幸亏他稳住了,但是对方显然没放过他,冷声道:“抱着你的铺盖滚出去!”

  凉风飕飕的,燕明庭抱着铺盖卷,站在房门外,一脸莫名,暗道人生好凄苦。

  翌日,尹平绿才得知燕明庭已经回到淮州的消息,立即找到他询问道:“左冉呢?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没有,她跟着押送巡抚的队伍一起回京了。她说她不想再做个躲躲藏藏的人,这次随我一起去抓人,出了不少力,我打算让她先去京城露个脸,到时候再把她的军功补上,而且还有何翠章照应着,不会有危险,京城比这里安全多了。”燕明庭说。

  尹平绿点点头,松了口气:“多谢将军。”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要不要现在就离开淮州?”

  尹平绿摇头:“我现在离开,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能被你们保护起来。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们的忙,只要你们不嫌我累赘就好了。”

  “怎么会。”

  说话间,大堂里跑进来一个瘦小的老头,大喊着:“钦差大人!钦差大人在哪?我想求见钦差大人!”

  “这人谁呀?”燕明庭低声问。

  “邝胜。”尹平绿说,“前几日大人带我去远远瞅过一眼,怀疑水报信件一事是他在自导自演。”

  “自导自演?”燕明庭诧异地看向大堂里的人,邝胜正在跟掌柜的打探钦差住在哪间房。

  楼上房门打开,赵夜阑慢条斯理地走出来,隔壁的李遇程和高檀也相继走了出来。

  赵夜阑看了高檀一眼,高檀立即进入状态,刻意压低了嗓子:“是何人找我?”

  邝胜抬起头一看,连忙小跑着上楼,扑通一声在高檀面前跪下,激动道:“钦差大人,我有事要向你禀报!”

  “先进去再说吧。”赵夜阑说完,低声跟李遇程交代,去打点好在场其他人,不要往外面传消息。

  随后一行人进了高檀的房间,邝胜跪在中间,不住地磕头:“钦差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说来。”赵夜阑道。

  邝胜发现每次发话的都是这个人,心里有些疑惑,可也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起了自己的事:“小人乃是水报员,平日里负责观察降水和淮河水量变化。上个月我向朝廷呈报的水件里擅自加了些水分,小人愿意认罚,可临死前,还有一事希望大人能为小人做主。”

  “什么事?”

  “小人要告发丕县的知县,鱼肉百姓,欺男霸女,草菅人命!”

  “丕县知县?”赵夜阑看向尹平绿,没记错的话,这人似乎曾被尹平绿提起过,是她的三姐夫,夫妻关系并不和睦,但却和尹知府处得极好。

  尹平绿冲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可有证据?”赵夜阑问道。

  “小人有一封信,乃是我的女儿亲笔所写。”邝胜取出一封磨损严重的书信,禁不住涕泗横流。

  赵夜阑接过书信,其他几人都围了上来,一同看了起来。

  这是封绝笔信。

  邝一家本是丕县人,邝胜因被授予水报员一职,独自迁到淮州。

  女儿在当地嫁给了一位家世清白的普通人家,两人经营着一家店铺,谁知那知县无意中瞧见她女儿的美貌,便暗中派人掳走,玷污了她的清白。而她腹中已有胎儿,不慎滑胎。

  她丈夫知道这事后,拿着刀冲进了知县府衙,却被以伤害朝廷官员为由,受了八十大板,导致下半身残废,没几天就过世了。

  她的亲弟弟怒火中烧,为了替姐姐和姐夫要个说法,告到尹知府这里来,却被尹知府哄骗了过去,当晚回到家中,就遭到了报复,受了重伤不说,眼睛也瞎了。

  女儿认为一切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便写了绝笔信,含恨自尽。同时也希望父亲不要再为自己讨公道,以免招致杀身之祸。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压根逃不出这些人的手掌心。

  几人诧异地看向痛哭流涕的老人,佝偻着腰,才不惑之年,便已白了头发。

  尹平绿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眶,将老人扶了起来,搀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得见老人的哭泣声。

  良久,赵夜阑才缓缓道:“你知道这一带官员相互勾结,报案无效,所以就故意在水报件上做手脚,希望朝廷派钦差下来查他们是不是贪污?也方便你能亲自和朝廷的人报案?”

  邝胜点点头:“正是如此。”

  他这个水报员,虽是拿的朝廷俸禄,可这个官职很是尴尬,一来是从来没有设立过,隔着几个州才有一名水报员,所以他只有一个人孤军作战。二来他是隶属于朝廷,可平时却又受到当地府衙的制约,而这个小小官职看似很没用处,所以压根不受官府和百姓重视。

  他想过偷偷在信件中直接写上冤情,可是这信需得先经由官府审批,才能上报朝廷。

  于是他筹备许久,就为了等待一个好时机,既要下雨,又要有很多人同时去往京城,这样皇上才能发现他的信件有假,继而怀疑是有官员从中作梗。

  幸好官府审批时,压根不懂那降水量的差异,检查没有特别之处后,就让信使送往京城。又恰逢宫中选秀,江南一带去了不少官家小姐,随行人员也不少,一定能让皇上发现端倪。

  “我半个月就到了淮州,你为何不来找我?”燕明庭问,“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来了?”

  “怎会不知,燕将军一到淮州,大家就都知道了。我不是不想找,而是不敢。”邝胜每日都在等待京城里来的人,可是当听到燕明庭一来便去了尹知府家,随后又传出将军与尹知府的女儿曾在边关结缘,他担心燕明庭被尹知府拉拢,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结缘?”燕明庭更是郁闷,“好你个尹知府,竟敢散播谣言!”

  尹平绿也皱起了眉,下意识跟赵夜阑解释:“我与将军清清白白。”

  “嗯。”赵夜阑自然能猜到尹知府安的什么心思,又问邝胜,“除了这封信,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有的,不过我没带过来。”邝胜不敢将所有证据都带上,就怕钦差也会被拉拢,所以将剩下的都藏了起来。

  “好,你现在回去,一定要大摇大摆地回去,让大家都知道你来找过钦差大人。”赵夜阑说完,看向燕明庭。

  燕明庭了然,道:“好,我亲自送他回去。”

  邝胜见状,越发弄不明白到底谁才是钦差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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