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糕么?”燕穆宁捏起一块,左右看了看,放进口中。
糯米香软,红豆沙甜而不腻,裹着的芝麻和花生碎酥的恰到好处,与他寻常吃的如意糕不同,唇齿间还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小王爷吃的开心到飞起,圆眸弯成了月牙,捏起一块递到云江离面前:“真的好好吃,江大夫你尝!”
他本意以为云江离会接过去,没想到大美人竟直接凑上前,薄唇微启,就着他的手衔了过去。
燕穆宁眼珠子都差点儿瞪了出来,他、他!他刚才指尖似是触到了大美人的唇!
大美人是不是还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来着!
小王爷蓦地缩回手,捻着那发热的指尖,脑子里呜呜呜的冒着烟,整个人都快熟了。
不能思考的某王爷,开始机械的投喂自己,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直到一杯温茶递到嘴边,他才觉得有点噎。
“谢、谢谢啊。”燕穆宁接过茶盏,耷拉着脑袋,磕磕巴巴的道谢,声音小的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云江离似是有些心事,并未察觉到少年有什么不对,依旧神色如常的小口抿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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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说最近是不是邪门儿,怎么小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病!”隔壁不远处一桌刚进来的客人嗓门儿有些大。
“谁说不是呢,这不,我家隔壁老孙家的小幺昨夜也起了热。”同桌另一个黑壮的汉子应道。
这桌人的议论引起了店里其他客人的注意,燕穆宁他们身后那桌两个年纪稍轻的女子也小声谈论了起来。
“还真是,我听说临南坊一夜之间病了四五个小孩。”
“嗐,还用听说么?我二姑家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就喊我爹娘去帮忙了,她家两个小孙子都又呕又烧,人都撅过去好几回。”
……
云江离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许久,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小二。”他转头问正在旁边收拾桌子的伙计,“最近城中可是有许多小儿发热患病么?”
“可不!”伙计热情又话唠,“您二位是刚来咱津州城吧?最近这些时日,家里有小孩儿的可都愁坏了!起初还没几个,都当是前些日子下雨多,着凉了,谁知道这怎么突然就越来越多了呢……”
店伙计愁眉苦脸的说了一大通,云江离道谢后,垂眸轻轻转着手中的茶盏,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察觉到他情绪变化的燕穆宁,压低声音开口问道:“江大夫……是有什么不对么?”
“先前在仁济堂时,掌柜的便提起了这件事,但只说近期小儿发热的不少,并未听说这么严重。”云江离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想来就是如小二所言,都以为只是染了风寒,并未去医馆……”
“小七,你方才说……生病的小孩儿可怜?你可看清了什么不寻常么?”云江离神色微凛,凝视着燕穆宁问道。
燕穆宁眯起眸子,回忆片刻,正色道:“那小儿……面颊和颈处都起了红疹!”
云江离听闻,似是心中已有了决断,冷静起身。
“小七,你先回去,我要再去一趟仁济堂。”
作者有话说:
大美人:老婆太好看,不想给别人看到。
小王爷:老婆是不是故意撩我,我好紧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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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随便叨叨两句哈,最近有小天使在评论区问啥事到文案剧情,问的是揣崽崽对吧?已经在安排了呀,你看小王爷都开始拐王妃了不是?
咱也不能上来就摁倒对吧,毕竟小王爷不是那么轻(禽)浮(兽)的人,咱大美人也是个负责人的好老公,诶嘿嘿。
万分感谢每天来看的宝们,你们的每条评论我都有认真看,你们是我的动力!谢谢你们的陪伴(鞠躬);
我会继续努力甜甜甜下去的!爱你萌。
第20章
我要,同你一起
燕穆宁看着云江离匆匆离去的背影,想要跟上去,犹豫了一瞬,脚步还是停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自己跟上去也许帮不上忙反而还拖后腿,不如先回家等等看。
还好细心的大美人虽走的匆忙,却也没忘了将糕点的银两放在桌上,不然他堂堂安亲王今日怕是要被扣在酒肆洗盘子了。
回到宅子燕穆宁始终静不下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心中惦记着云江离,也担忧着城中的事。
小王爷心绪不宁,纠结的蹲在前院,都快要把云江离最宝贝的那几株花草薅秃了。
他鼓着一张小脸发愁,觉得自己这样干着急也没用,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咬着唇思索许久,脑海中猛然闪过些画面,小王爷直接揣着小白雀儿奔书房而去。
其实他一直想找机会将那夜在刺客身上看到的纹身,记下来。
当初瞧见时便总觉得眼熟,可回来后细细忆了几日,也没能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便想先凭借着印象将那图案画下来,回京之后再查。
画个图样也要不了多久,燕穆宁趴在桌案上指尖戳着胖嘟嘟的白雀儿自言自语——
“胖啾,你说大美人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呀。”
“你连这都不知道,就知道吃……”
“胖啾,我有点担心,你说这津州城不会有什么事吧……”
……
等了许久仍不见云江离回来,燕穆宁等得心里直发慌,拧着眉头张望了一阵,起身拿起帷帽准备往仁济堂方向去一趟。
结果才推开宅院的大门,便瞧见云江离远远地走来。
“如何?可问到了些什么?”
燕穆宁有些心急,直接迈出门去快走了几步,迎上前去主动开口问道。
云江离平日里虽面冷,但也仅仅是表情不多罢了,可眼下这副格外严肃的模样燕穆宁也是头一次见。
甚至就连二人初相识时,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燕穆宁直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吞了吞口水焦急的等着云江离的回答。
“先进去再说。”
云江离抬了抬手,似是想要如以往那样揉一把燕穆宁的发顶,却猛地停顿在了半空。随后他微微退后一步,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燕穆宁垂下的眼睫轻颤,掩住了眸中的担忧,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宅院,云江离始终仔细着与燕穆宁间的距离。
小王爷看出来他是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便乖乖离着两步远,一声不吭的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
看着他先是仔仔细细的清洗了双手和脸颊,又换下了衣衫和鞋袜。
敏锐如燕穆宁,他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从在酒肆时云江离说要再去一趟仁济堂开始,他心中便已然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能、也不愿确认罢了。
许是气氛太过低沉,或是因一贯冷静的云江离露出了更为凝重严肃的表情,连小王爷都变得忧郁了起来。
忧郁到连围观大美人换衣裳这么激动的事,都愣是没能让他的心绪激起一丝波澜。
“小七,来。”
云江离领着燕穆宁进了宅子中的药房,从药匣中翻找出了些什么东西放进了一个稍大些的香炉中点燃,这才回过身似有些疲惫的靠在案边,淡淡的招呼他。
燕穆宁凑近香炉边闻了闻,眨了眨眼问道:“这……是燃的艾草么?”
“是,不是单独的艾草,是混合了些其他草药一起制的。”云江离抬手捏了捏眉心,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给了燕穆宁一个结论——
“我方才去看过了,应该是痘疹。”
燕穆宁眉头一跳,果然。
可是按照今天在酒肆时听到的百姓那些议论,应该已经有一阵子了,怎么还一点防范都没有?
似乎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云江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问过了,自我朝起,津州从未出现过痘疹,所以百姓不认得。”
“况且起初的症状都不严重,表象看着似是普通的风寒,再加上目前得知的患病者十之八九都是小儿,本就比成人体弱些,便被百姓误认为只是着了寒。”
“津州这里,秋季多雨、阴冷潮湿,所以就算是起了些疹子也是常有的,因此便未引起注意。”
燕穆宁点点头:“上报了么?”
云江离带着倦意微微阖眸倚着桌案:“方才仁济堂已经派人去上报县衙了。”
“小七,这些天我定是要去仁济堂的,你……”
“我同你一起。”燕穆宁直接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难道你是想让我独自待在家中么?”
云江离掀开眼帘,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你……”
“不,我可是很厉害的。”燕穆宁摇了摇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紧接着向前凑近了一步,微微扬起脸认认真真的凝视着那双凤眸,忽地展颜露出一口小白牙说道:“更何况,我还是你的小药童呀,哪有大夫出门把药童留在家里的道理?”
听罢,云江离拒绝的话便未再说出口,原本只有忧虑的凤眸中,也染上了些欣慰和笑意。
他终是抬手做了那方才进门时便想要做的动作,轻揉了两把少年柔软的头顶,温声应了下来:“好。你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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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穆宁的记忆中,只依稀记得前些年时临阳发生过一次时疫,那时他尚且年幼,但也依稀记得父皇和兄长那段时间日日操劳的忧心忧虑。
太医院那年派出了几名年轻有为的大夫,带着药材前往临阳协助救治,那似乎也是燕穆宁第一次对仁济堂有了印象。
他听先生说,仁济堂堂主不眠不休几番尝试找到了应对有效的药方,后又调派了临阳附近州县各个仁济堂分馆的大夫先朝廷一步赶到了当地救治百姓,当真是做到了身为医者,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燕穆宁作为先帝最小的皇子,父皇母后对他也与几个哥哥不同,严厉的父皇对他更多的是慈爱,母后更是唯愿他平安无忧的长大。
即便是这般千宠万爱的长大,父皇对他们兄弟几人始终未曾不同的便是「先德行后才能」的教导。
燕穆宁自幼便深知「若无百姓,何来天下」的道理,更是明白身为皇子,必当仁心、爱民、知贤、勤勉。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便是他现如今要与云江离并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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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痘疹,书中便有历朝历代的各种应对之策和药方,为何你还是这么忧心呢?”
燕穆宁按着云江离的吩咐,正埋在一堆医书中寻着案例。
云江离头也未抬的回道:“与先前的痘疹略有不同,现有的方子并不能完全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