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桥按住玄度的手,“能不能换一种方式啊?”
玄度愣住,换、换一种?
明桥咬唇笑了一下,眼中波光潋滟,他支起上半身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卷卷轴。
明桥笑着看了玄度一眼,打开了卷轴。
玄度有些好奇,翻了个身,和明桥并头趴在床上看了过去。卷轴不知是何人所画,游廊雕花、青瓷花瓶、桌椅板凳等等,全都栩栩如生,更令人惊奇的是画中的两人,或躺或坐,或站或蹲,或曲或侧,姿势多样,表情销魂,连交合的细节之处都清晰明了。
玄度的瞳孔放大,有些慌乱的翻过身平躺下来,片刻之后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明桥,耳朵红得像煮熟了一般。
“玄度?”明桥喊了一声,玄度没有反应。
“玄度~”明桥摇了摇玄度的肩膀。
玄度坐了起来,眼里含着细碎的羞涩与紧张,几乎看也不敢看明桥,“你、你你哪里来的那种卷轴?”
明桥也坐了起来,“我在店铺里买的呀。”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嗯,有啊,春宫图很多啊。”
“你、你不许看。”
“为什么?”
“太过、太过……”
“嗯?”
“阿弥陀佛,罪过。”
“……”
“不许看那种东西。”
“可是民间男子都看啊,只不过他们看的是男女交合的,这本是€€€€”
“收起来!”
“玄度,这种事很正常的好不好?你都用手帮我了,为什么不能€€€€”
“不行!”玄度掀开被子下了床,拿过屏风上的衣服开始穿戴。
明桥坐在床上看着他,眉眼间的温度渐渐冷了下来。
“玄度,你爱不爱我?”就在玄度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明桥忽然问道。
玄度的脚步顿在原地。
“你又准备这样离开我丢下我了是吗?”
“不是的。”玄度的心一紧,连忙转身坐回床边揽住了明桥,“不是的,我不会再离开你,我只是……做不到你说的那样……”
“你爱不爱我?”
玄度默了片刻,轻声道:“我远走草原的那两年,经常想起你,吃饭的时候会想你是不是在吃饭,睡觉的时候会想你有没有好好睡觉,看云的时候也会想起你,看山的时候也会想起你,总是担心你,担心你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担心你会弄伤自己,总是在担心你……我见不得你受伤,见不得你发狂,也见不得你冷冰冰不说话,印容,我从小学的就是断情绝爱,淫欲更是万万不能有,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算爱你,也不敢去做那些想都没想过的事来亵渎你,你可懂得?”
明桥听着玄度的剖白,微笑着蹭了蹭他的颈窝,“嗯,我觉得算,这样就是爱一个人的表现。”
玄度怔住,低头看向明桥,明桥仰头看着他,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映照着他的面孔,“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啊,只不过,我喜欢你碰我,喜欢你亵渎我。”
玄度的面颊又开始泛红,动了动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玄度,你喜欢我碰你吗?”
玄度红着脸看了一眼明桥,又移开视线。
“嗯?”
玄度眼睫颤了颤,点了下头又连忙摇头。
“嗯?什么意思啊?”
“我不讨厌,可是我不敢让你多碰……那是不好的。”
“玄度,我想你也舒服,想你也快乐呀。”
玄度红着脸摇头:“不,我不用,你舒服了便行了。”
“那怎么行!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憋坏的!”
“不,不会,我会自己调整,你不用担心。”
“你不喜欢那种感觉吗?”
玄度摇头。
明桥目露震惊,还有满满的不解,“怎么会呢?”
玄度垂眸不吭声。
明桥看着玄度,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他笑了笑,“玄度,你不是不喜欢,而是害怕对不对?你害怕那种让你失去控制的感觉,你害怕面对自己充满欲望的样子,你心里有罪恶感对不对?”
玄度看着明桥,低声道:“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屡屡逼我呢?”
明桥叹息一声,“好吧,那我不逼你了,嗯,时候不早了,我们睡觉吧。”说完,明桥弹熄了烛火。
两人又重新躺了下去。
明桥躺得笔笔直直,闭着眼睛。
玄度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侧过身子问道:“你……今晚不要了?”
明桥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玄度,黑暗中,他轻声道:“要。”
说完,明桥贴了上去。
唇齿相依,呼吸交缠。
世间的美妙在这小小的床帐中再度萌生。
他是爱他的……只不过他的爱纯净得像个孩童,晶莹又剔透,茫然又笨拙。
他在最最禁忌的地方生出了自己都不懂的爱,他逃避过,害怕过,却又因为放不下他拼命追随,适应和改变。
他还应该要求更多吗?
不,他应该等他慢慢懂得。
不,他应该等他慢慢的懂得。
明桥的手慢慢向下,玄度呼吸一阵急促,沙哑哀求道:“印容,不要……”
“让我摸一下,就一下……”明桥蛊惑道。
玄度一下子仰起头,哼叫出声。
罪恶如花,在压抑中慢慢绽放。
心坠入沸腾、欢愉的爱欲中,如同奔赴一场缭乱的大梦,就像蝴蝶振翅,翩然飞过万花丛,它已迷失其中。
群山巍峨,连绵起伏,石林中有座座浮屠宝塔,那是曾经的向往,此形归去,化作碎金尘沙,远渡秋水星河,飘散于天地;此神归来,镇守山川,看万物沉没,又看万物生发,可是,他就如燃烧的流星下坠撞击金铎,金声玉振,珍音轰鸣,他那么鲜活€€丽,璀璨夺目,瞬间摧毁他毕生的悟炼,他看见了他晶莹剔透的魂和嶙峋的心,执着又痴狂,恣意又倔强,他拽着他奔入万丈红尘,每一刻的燃烧都似永恒,他已分不清,这是他的梦境,还是他的炼心。
欲浪千丈,终有平息,燃烧到极致,魂魄便破笼而出,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如大雪飞绽。
玄度大口大口的喘息,等失重的心落回原地时才感觉到身边那段温软的身躯。
玄度扭头,看到了明桥的眼睛,那双眼睛澄净得纤尘不染。
玄度伸手,触摸着他的眉弯,再也忍不住将他抱进了怀中。
他谁也不敢告诉,怀中的脸,在梦里,他已吻过千遍万遍。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心跳才趋于平和。
明桥踢开有些闷热的被子,抽出了被玄度握得紧紧的一团黏腻的手。
玄度连忙起身,点燃了烛架上的蜡烛,又取了布巾浸湿过去给明桥擦拭。
结果擦着擦着,玄度的手就顿住了,他抬眸看了一眼明桥,明桥咬着唇偏过头,小声道:“你这么被擦来擦去的也会这样……”
玄度没有说话,依旧轻轻的将明桥擦拭干净。
玄度清理完自己重新回到了床上,明桥挨过去抱住了他。
“玄度。”
“嗯?”
“你说,我引诱你破戒,使得你离开佛门,死后会不会下地狱?额,算了,我死后是一定会下地狱的……”明桥挨着玄度颈窝闭着眼睛喃喃道。
玄度搂紧了明桥的肩,吻了一下他的眉心,道:“不会的,就算你下地狱了,我也会跟你一起,两个人赎罪总比一个人快,而且,我们还年轻,如果以后都积德行善,说不定在死之前就能赎清罪孽。”
“真的吗?”
“嗯,真的。”
“可是,我怕我又走错。”
“不会,只要我们向着光走,就不会错。”
“玄度,你怕不怕下地狱?”
“不怕。”
“为什么?”
“师父说,伏魔亦是功德。”
明桥睁开眼睛,“伏魔?”
“嗯。”
明桥支起身子俯视着玄度,“你觉得你降服我了?”
玄度看着明桥:“没有吗?”
“当然没有!”
玄度的眼神有些不解。
明桥眼波流转,“伏魔要用降魔杵。”
“到底什么是降魔杵?我在大梵寺这么多年从未听闻过。”
明桥忍不住吃吃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