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111章

他上了床,被窝里有陆谷在,依旧是热乎乎的。

后院牛圈羊圈离得较远,不太能听见动静。

陆谷再睡不着了,他躺了一会儿想坐起来。

察觉到他的动静,沈玄青睁开困顿睡眼,问道:“不睡了?”

“不了。”陆谷伸手去够衣裳,他昨天就是提着篮子和沈雁一起赶母鹿,沈玄青拉车推车是出力的大头,便说道:“你睡你的,我去点泥炉烧水。”

说完又想起沈玄青肩上的伤,他小声问道:“你后肩还疼不疼?”

沈玄青有些懒怠,不愿起床,闻言抬手按一下肩膀,开口道:“无碍了。”

“那你睡。”陆谷很快穿好衣裳,站起来从床尾跨过沈玄青小腿下了床。

一出房门乖仔抬头看他,尾巴摇了摇,但打个哈欠后又趴下了,还把身子蜷缩在一起,将脑袋埋起来。

泥炉在房间后面的屋檐下,两三根细柴散落在地上,这些不够用,陆谷就往柴房走。

“娘。”他朝后院喂了牛后往兔窝走的卫兰香喊道。

“怎么起来了。”卫兰香边说边走,脚下很利落。

“睡不着,起来先烧水。”陆谷答应一句,推开柴房门在里头抱了捆柴火。

卫兰香已经进了兔窝棚,拿了靠在墙上的笤帚,还有铁锨和粪篮子拾掇铲兔粪。

天气凉了,蝇虫也少了,粪便味道依然有,但不像炎热时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禽畜多粪肥也就多了,今年种地上肥就比往年多,来年庄稼肯定长得更好,在乡下人眼里,粪便不只是脏臭东西,有时走在路上的牛羊骡子随走随拉,掉落在地上的粪还有人争着铲呢。

很快,东边天际放亮,朝阳堪堪升起。

陆谷蹲在泥炉前用火石擦火,火点溅在十分干燥的草绒上,没多久就燃烧起来,他捧着那堆草绒塞进泥炉里,抓起旁边破篮子里的一把干树叶塞进去,火苗腾腾升高。

将细柴架进去后,他起身提了陶罐去舀水,这时大灰从麻袋上爬起来,甩了甩一身皮毛,连脑袋都在甩动,耳朵更是扑棱,又打个哈欠才往这边走。

天一冷,他们家的狗虽然要在山上奔跑打猎,但吃得好,一身皮毛瞧着比夏天厚实了几分。

陆谷将陶罐放在泥炉上,顺势坐下添了两根柴将火加旺,见大灰过来了,顺手揉了揉毛茸茸的狗头,手感颇为不错,于是他又捏了捏大灰耳朵。

被摸脑袋之后,大灰眼睛微眯,显然很舒服。

和狗玩了一下后陆谷彻底清醒,昨天后半夜之后睡得沉又香,并没有那么累。

然而很快,乖仔看见他摸大灰,呜呜叫一声,就跑过来将自己脑袋塞到他手里,靠身躯硬生生挤走了大灰。

陆谷笑了下,有些无奈,乖仔都长这么大了,依旧像个小狗崽一样会讨宠蹭人,心眼还不少呢,喉咙里会发出可怜的呜呜叫,还会歪着脑袋盯人看,眼神都是委屈的,也仗着陆谷从来不打它,好几次都将其他狗给挤走了。

大灰喉咙里发出低吼,陆谷连忙推开乖仔,省得它被凶或者挨打,可乖仔根本推不开,往后推一步它上前两步,还试图将脑袋埋在陆谷怀里。

没了办法,陆谷只好一手揉揉大灰脑袋,另一手去推在他怀里乱蹭的乖仔,有些哭笑不得。

和两只狗玩了一会儿,天亮的很快,他笑一下,起身不再和它们玩了,还要扫洒呢,有的是活干。

大黑和大白也醒了,他将狗睡觉的四个大麻袋拖到墙角摞起来,就拿了笤帚开始扫堂屋。

等沈玄青起床,陶罐里的水已经烧开了,陆谷正在院里盥漱。

他动了动胳膊,身体舒展后便觉轻快,瞧见卫兰香执了大扫把在扫院子,便喊道:“娘,等下我来扫。”

这边宅子的后院很大,各种禽畜和菜地都没能占满,光那些空地扫起来就得不少工夫。

卫兰香停了手里的活,开口道:“不必,地上不脏,我只将草屑枯叶扫成一堆揽起来,又不是全扫,你忙你的。”

既如此,沈玄青没有多争辩,舀水盥洗去了。

三人在新宅子这边各忙各的,做好早食的沈雁见他们迟迟不回去,还跑来寻找。

母梅鹿拴在老家后院里,吃过早食后沈玄青将绳子解下,牵着母鹿出来说要去镇上,早卖了早得钱。

“那几只兔子也能卖了。”沈尧青说道。

一家子都知道他说得是最先下的那十九只兔崽,如今半年过去,都长成大兔子了,一个个还都挺肥。

“又要牵鹿又要推车,兔子先不急。”沈玄青答道,今日沈尧青要去地里忙碌,腾不开手和他一起去镇上,不然就能拉着兔子一起卖了。

沈尧青点点头:“也是,回头得了空再去卖不迟。”

虽说有陆谷和卫兰香,可板车这东西向来都是男人拉,女人和夫郎多是坐在上面,是以他兄弟二人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家里别的人去动手。

沈玄青每次去镇上卖猎物都会带上陆谷,去了能买买东西打打牙祭,今日也不例外。

牵着这么一头母鹿从村里走过,不少人都看见了,路过沈家三房时沈玉平在门口,一双明亮的大眼里都是惊叹,对他这个堂哥全是佩服。

尽管他这两年卖了不少猎物,村里人多少都看见过,可直到出了清溪村后才没了各种人的问话和咂舌。

有过上次卖矮鹿的经验,这回一到镇上,沈玄青直奔码头方向,去找福来酒楼的管事询问。

大酒楼到底不一样,别的酒馆和食肆收要不起一头母梅鹿,他们却能吃下。

管事账房话语还算客气,但比起去年时,身上多了几分架子,和人搭话自然要看些脸色,沈玄青没将这点儿小事放在心上,能挣到钱就行,他看账房身上衣裳布料很好,想来是这一年在酒楼境遇不错,多些架子也在情理之中。

鹿肉鲜美滋补,尤其这母梅鹿,比之公鹿肉要嫩许多,一番讨让后,以四十五两的价钱卖给了酒楼。

价钱很高,可这东西寻常人家吃不起,酒楼势必会卖给富贵大户,肯定是赚的。

不过这就不关他俩事了。

陆谷还记得去年那头矮鹿卖了二十八两,这会子沈玄青身上揣了整整四十五两,他惊喜之余,甚至觉得有些习惯,习惯沈玄青一挣就是好几十两银子,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厉害。

“想吃什么?今天多在镇上转一会儿,想买什么都行。”沈玄青星眸带笑,要不是街上人来人往,他高兴的都想揉揉陆谷头发,今年总算是挣了笔大钱,叫他心里踏实许多,如此就不会坐吃山空了。

陆谷出门之前本想带上自己绣的手帕,可看沈玄青把鹿都带出来了,他要是去收拾太耽误工夫,就没讨人嫌,这会儿他俩双手空空,什么都没带,比平时轻松多了。

福来酒楼离码头近,不等陆谷想出来吃什么,沈玄青笑着提议:“好久没吃过杂卤汤了,不如去吃一碗,回去了给家里再买只烧鸡。”

杂卤汤的味道陆谷记得,汤暖杂碎肉香辣,再吃一口酥热的白饼子,吃完再冷的天都不怕冻了,闻言便点头答应。

这会儿还是半早上,不过卖杂卤汤的已经开了门,做生意哪有不想赚钱的,大多都起得早,他俩在矮桌前坐下,沈玄青瞧见有撒了芝麻的白饼,芝麻香那叫一个诱人,就要了两个芝麻饼子,好让陆谷也尝一尝是个什么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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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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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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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不是饭时, 矮桌前只坐了陆谷和沈玄青两人,芝麻饼子酥软,杂卤汤香辣暖胃。

沈玄青吃得快, 陆谷手里饼子还剩小半, 他已经吃完了, 放下碗从怀里摸出铜板,喊一声店家就递过去。

“不急,你吃你的。”他转头对陆谷说道,码头人来人往, 不少干苦力的汉子从船上卸货。

瞅见其中有一起做过工的熟人,他远远招呼一声, 那几人正在扛东西, 又有监工在旁边看着,同样只回一句问好,就再没多说什么。

“梨子, 刚摘的秋梨。”有人背着竹筐提着篮子沿街叫卖。

沈玄青看见竹篮里的梨子,同陆谷说一声,便起身叫住了佝偻着腰的卖梨老人。

“我这秋梨皮薄汁多,脆生得很。”卖梨老人从篮子里捡出一个个头大的拿给他看。

“多钱?”沈玄青接过梨子顺口问道:“果真脆生?”

卖梨老人黝黑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说:“不贵, 七文一斤,你若要的多, 还能再便宜些,肯定是脆甜的。”

见沈玄青掂量手里的梨子似乎是在考虑, 他昂着头畏缩又殷切地低声说:“买几个吧, 真是脆的,买两个也成。”

闻言, 沈玄青用袖子擦擦梨,拿起就咬了一口,咽下后开口:“算上这个,再给我拿一个。”

卖梨人连忙挑了个,和被咬了一口的梨子一起称,一斤多些,秤杆高高的。

见沈玄青没有篮子可提,便将梨子递过去,他手指脏污粗糙,是经年劳作积下的痕迹,怕脏了沈玄青咬过的地方,拿的时候很是注意,没用手碰那里,他犹豫着开口:“七文。”

沈玄青没有言语,大手拢住两个秋梨,从怀里摸了八个铜板递过去,他刚才那一口咬的不算小,出来做小买卖都不容易,这梨子不是山上摘的野梨,而是栽种的,个头大还甜,市面上这个价已不算贵了。

一手交钱一手拿货,他没多看卖梨老人的神情,转身去找陆谷。

邻村就有户人家种了两棵梨树,每年到这时候都会卖,有时四文有时五文,卫兰香买了些,昨天就拿给他们吃,如今家里还剩好几个呢。

老人卖的梨和邻村的梨子不大一样,个头大还甜,但他还是只买了两个,他俩今日出来没背竹筐也没有提篮子,梨子又不像烧鸡能用油纸包起来提回去,揣在怀里也不方便。

吃杂卤汤暖和热乎,但汤较咸较辣,这会子咬上一口汁多饱满的脆梨,当真是甜津解渴。

陆谷连饼子带汤吃喝完,肚里已经饱了,拿着梨子怕自己吃不完,但见沈玄青一口咔嚓咬下去听着就脆,甚至还能看到梨子咬痕处溢出的汁水,便有些馋了,心中很是纠结。

“怎么不吃?”沈玄青问道。

码头人多嘈杂,他俩便往街上走,等下还要买个烧鸡呢。

陆谷走在里面,脚往前一跨,避开地上那滩污水,说道:“太大了,我怕吃不完。”

原是这样,沈玄青笑一下,把自己那个梨递过来:“咬几口是几口。”

陆谷眉眼弯弯,咬了一口,只觉清甜多汁,不过他肚子饱了,只吃了三口就再吃不下,又还给沈玄青。

至于他手里这个,回去了给沈雁和阿嫂尝尝,和昨天他们吃的梨子不大一样。邻村的梨子也好吃,只是汁水没有这么多。

买好烧鸡后,沈玄青提着油纸包,还将那个完好的梨子揣在怀里,省得拿了。

他和陆谷走得较慢,边走边看临街的各种铺子,日子过好了,家里不愁吃穿,有时候出来还真想不起要买什么,陆谷的面脂和手膏都有,夜里用的膏脂也还有许多,无需去胭脂铺那边转。

瞧见对面有人提了一吊肉,沈玄青心道已经买了烧鸡,猪肉先不用买了。

陆谷留意到的东西不多,瞧见别人身上系的香囊或是妇人夫郎手里的帕子会多看一眼,想瞧瞧镇上是不是有什么时兴的花样。

他在山上做了好些手帕呢,只是今日走得急,没有带出来。

两人并肩走,沈玄青又将陆谷护在里面,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两口子。

转过街角,陆谷闻见一股酒味,不远处是个酒坊,想起沈玄青有时会小酌两杯,村里人卖的酒都是自家酿的,没有镇上这么好,便想问问他要不要打一筒带回去,他俩出来虽没带竹筒,但这东西很便宜,有时买酒多给一个铜板就行。

不待他开口,忽而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沈二哥。

陆谷原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可见沈玄青望过去,他下意识也看向那边。

从酒坊出来的人正是罗标。

他嗓门粗犷,人也长得有点五大三粗,今日倒是把拉碴的胡子刮了,好歹齐整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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