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120章

他放下绣绷子,将小狗大狗都从脚上推开,起身说道:“那我到大陈家找二青,看他去不去。”

“好。”沈雁点头答应,顺势弯腰揉了几下毛茸茸的小黄。

乖仔爬起来后抖抖身体,见陆谷往门外走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大陈家离得不远,陆谷从斜刺里的小道走进村子,抬眼就看到不远处坐在家门口和一个妇人纳鞋底的大陈媳妇。

“心蕊,二青在这边?”陆谷边走边问。

周心蕊笑道:“在呢在呢,他们正在家里头喝酒,你来找二青回去?”

“嗯,我娘说想去两丈桥,我来问问他去不去。”陆谷答道。

“等着,我给你喊。”周心蕊不等他到门口,就朝屋里喊道:“大陈,谷子过来了,来找二青。”

她嗓门不小,在里面喝酒的几个男人自然听到了。

陆谷和大灰都走到她家门前,因堂屋里坐的都是男人,沈玄青站起来往出走了,他就没进去,站在门口和大陈媳妇说了几句话。

沈玄青出来喝酒也有一个时辰了,本就想着等下家里还要喂禽畜,是时候该走,不曾想陆谷来了。

他俩往新宅子那边走,陆谷没忍住,语气有一点小雀跃,开口道:“娘说想去两丈桥赶集,让把骡车套了。”

沈玄青喝了酒,他们喝酒本坐在院子里,后来实在热,就挪到堂屋去了,脸颊不免微有些红,他搓了搓脸,笑道:“也该去集上逛一逛。”

还没拐进小道呢,就听见后头卫兰香在喊,两人回头一看,沈尧青也过来了。

趁天色还早,沈玄青弟兄俩把骡车套好,因纪秋月要在家里看孩子,沈尧青不怎么放心,最后只有陆谷他们去。

坐在前面的沈玄青口中一吆喝,手里的鞭子还没落下去,骡子就小跑起来,四蹄踏在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动静。

陆谷和沈雁还有卫兰香坐在他后面,三个人脸上都有笑容,风迎面吹来,却一点都不冷,只觉畅快,他们家也有骡车了。

虽然套的是板车,没有篷子也没有厢轿,上下四面都透风,可太阳照在他们扬起的笑脸上,那一双双眼睛都是明亮而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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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晴好天,骡车进了丰谷镇后就不再跑,沈玄青坐了这一路,跳下去牵着骡子往织云绣坊那边走。

陆谷和卫兰香还坐在板车上,两人手里都提着篮子,一个装了手帕,一个垫着厚厚的稻草放了十个鸡蛋十个鸭蛋。

蛋都金贵,卫兰香一路护得紧,就怕碰撞坏了,这会子掀开布一看,都好着呢,不枉她朝里头塞了那么多稻草。

“到了娘。”沈玄青在绣坊门口停下,扶着陆谷和卫兰香下来,他没有进去,说道:“蛋卖完了记得往赵屠户那边走,我弄完就过去找你们。”

“知道了,你走你的。”卫兰香答应一声,提着蛋篮子和陆谷走进绣坊。

这回来板车上还有装兔子的竹笼,是往青楼送的,沈玄青没有停留,牵着骡子离开了。

陆谷来过两次绣坊,和里面伙计还有账台后的老板认识,不消说就把竹篮放在账台上,拿出手帕先让老板过目。

“嗯,还行。”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作为绣坊的主人,他自然懂刺绣,甚至自己也能绣一些花样子。

“孙叔,络子还要不要,我打了些。”陆谷说着,就从篮子里拿出一些,上回来就卖了几个,这次他又带上了。

孙耀福接过端详着看了几眼,点头应道:“不错,这几个都要了。”

无论手帕还是络子,是能看出技艺和用心的,陆谷这几个络子是惯常见的样式,可胜在打的用心精细,怎么也能卖出去。

十条手帕卖了四十文,十个络子卖了五十文,这般大小的彩络依旧是五文钱一个,没有被压价,他之前自己在街上叫卖,怕卖不出去所有东西都很便宜,有织云绣坊这条路子后,挣得比以前多几文呢。

将九十文钱揣进怀里,同掌柜道过别后,陆谷和卫兰香就转身走了。

他眉眼笑意盈盈,连旁边卫兰香都感慨道:“都说人要学个手艺,挣钱就比旁人要容易些,娘没个营生的手艺活,你以后算是有福气了。”

陆谷嘴笨不知要怎么回话,既然怀里有钱了,看见前面有卖饼子的,就说:“娘,我给你买个酥油饼吃。”

卫兰香一下子喜笑颜开,夸道:“真是有心了,那娘也沾沾你的福气。”

陆谷被夸心里很高兴,和纪秋月在一块儿久了,多少也学会了几句甜嘴话,应和道:“咱们一起有福气。”

这话乐得卫兰香合不拢嘴:“好好,一起有一起有。”

他二人乐滋滋走到摊前,因出门前吃过饭了,陆谷自己不饿,但还是花了三文钱给卫兰香买了个酥油饼,这饼子不大,要是沈玄青,三两口就能吃完。

他俩往前走,卫兰香吃饼子,陆谷沿街吆喝:“鸡蛋,鸡蛋,水鸭蛋。”

太阳好,街上行人也多,两人高高兴兴一路走一路叫卖,在最前面的街角拐进另一条长街。

陆谷背对着后方,没看到走进织云绣坊的人。

孙耀福正在拾掇整理手帕和络子,将绣花叠到上面,不是摆就是挂,低头忙碌间,忽然听见一声孙兄,却是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徐延荣,原本没多少表情的脸上立即堆起笑。

“徐贤弟今日有空。”他接过徐延荣递来的一坛酒,邀对方到后面屋子去坐。

徐延荣边走边笑道:“这不是家里收拾停妥,月华说想买几条手帕,我寻思着过来找你叙叙旧,多年都没见过了,上次回来又匆忙,连酒都没喝上一杯。”

十几年前,徐家到府城开了个小铺子做生意,徐延荣跟着家里一起去了,自那以后就很少回丰谷镇。

孙耀福一听,朗声说道:“这有何难,既是弟妹要,待会儿你随便挑拣,看上就去拿。”

“如此,我就先谢过了。”徐延荣没有过分客气。

待他俩将一坛子酒喝尽,忆往昔谈昨日,好一番叙旧后,天色也不早了,走之前徐延荣没忘了给他夫人拿两条手帕。

恰逢今日有新送来的帕子,孙耀福便拿出许多任他挑。

谁知原本笑眯眯的徐延荣看见一条蝶戏牡丹的手帕后,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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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开春要养小猪,趁着近来天气好,沈玄青和沈尧青在后院和泥垒猪圈,黄泥稻桔搅和了一大堆,这两天家里谁过去都会踩一脚泥,在后院走一圈,地面上都是泥脚印。

晌午吃过饭,歇了一阵后他兄弟二人又来忙活,因太阳大,穿得厚干起活容易出汗,人也易干渴,陆谷给泥炉上的陶罐添了两瓢水,又把干净木盆放在旁边桌子上,烧开后舀出来,晾温了就能喝。

给泥炉添过柴后,他这会儿不是很想做绣活,看一眼远处正在忙碌的沈玄青,就朝后面走,看能不能帮个忙。

今日天暖和,卫兰香和沈雁在家里洗大小七口人的厚衣裳,就没过来。

乖仔正在宽敞的后院撒欢,它之前想往黄泥堆里钻,前爪都踩上去了,被沈玄青照着肥屁股抽了两巴掌才把它打走,这大冬天的,若弄一身黄泥,洗都不好给它洗。

见它冲过来,爪子上的黄泥干了,都成了土屑,陆谷本想躲开,但他哪里跑得过乖仔,腿上不可避免被乖仔前爪印了几个土爪印。

正要戳一下乖仔脑袋训斥它,不曾想乖仔耳朵一支棱,冲着院门外吠叫,家里其他狗同样如此,来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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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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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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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仔跑到前院去了, 陆谷也往出走,家里狗太多,他下意识喝止了一句, 不然会吓到人, 他自己从前就怕狗, 家里的狗虽然都乖,可对生人没有那么温顺。

后院沈玄青和沈尧青听到了动静,都抬头往前面看,因离得太远, 又有屋子阻隔,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是谁来了。

“我去看看。”沈玄青边说边捋了捋手上黄泥。

陆谷还没从堂屋屋檐下走出来, 就看到院门口陆大祥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他停下步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来人会是陆大祥,整个人都是蒙的。

乖仔和大黑冲着外面叫, 大灰倒是听进去陆谷之前的喝止,只在旁边警惕,两只狗崽叫声显得很是稚嫩,但有大狗在身旁,它俩底气很足。

眼前这么多条狗, 看上去如此凶恶,陆大祥压根儿不敢踏进去一步, 直到看见从堂屋走出来的陆谷,他眼神一愣, 不曾想传言果然是真的, 沈家有钱了,日子过得好, 连买来的陆谷都舍得给吃给穿。

他往前探头,腆着脸喊道:“谷子,是我,是爹啊。”

陆谷张了张嘴,多年叫惯了的一个“爹”字有了嘴型,可想到当时陆大祥对他不闻不问,甚至伙同杜荷花将他抓回去关在柴房毒打让他替嫁,那一声“爹”最终没有喊出来,他闭了嘴,脸色明显有点白。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陆大祥看他连爹都不叫,搓搓手有点讪讪的,自觉没脸面,可到底心虚,就没发火摆架子,自打那日陆谷被卖给沈家以后,他连这个儿子一面都没见过,这会子又是过来探虚实,哪里敢得罪陆谷。

从堂屋后面走进来的沈玄青只看到陆谷背影,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挡住了院门口的人影瞧不真切,也没听见任何言语,只有狗在叫,他心下疑惑,于是出声问道:“是谁来了?”

门口的陆大祥听见这个声音不免心下犯怵,脑袋当即就缩了回去,脚也往后退了两步,却强忍着惧怕在原地站定。

当初沈玄青打断他一条腿,将养了大半年才好,若不是眼红这么大一个宅院,又听人说沈家光兔子就养了好几百只,那可全都是钱,否则一听到那个煞神的声音他早就跑了。

听到沈玄青的声音后,陆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抿着唇一言不发转过身,想到沈玄青身边去。

陆大祥倒是没打过他,可当初他不愿替嫁,从家里逃走就是被陆大祥和杜荷花一同抓回去的,见到陆大祥,叫他想起以前的种种,那些窒息要溺死他的黑暗让他心中淤堵了一口难以纾解的郁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连喉间都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憋又难受,一个字都说不出。

若非到了沈家后他再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和打骂,也觉不出从前的日子竟那般难磨,两厢一比较,他哪里不知谁才是对他好的人。

沈玄青往外走,看清站在院门口的人后,当即眉头就皱起,面色也冷了。

见陆谷脸色很难看,他只好紧握了握陆谷手腕,低声道:“不用怕,我打发他走就是。”

陆谷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当初既然把他卖了,他自然不愿见陆大祥,这下沈玄青在身旁,握着他手腕的大手温热而有力,像一剂定心丸,叫他勉强找回了思绪和理智,想都不用想,陆大祥今日过来肯定没好事,还是尽快打发走,不然会生出事端。

沈玄青往院里走了几步,并没有喝止正在吠叫的乖仔和大黑,冷下脸说道:“你来讨打?”

他一点情面都没给,上来就呛一句硬话,让陆大祥手都哆嗦了一下,好容易才养好的那条腿隐隐作痛。

“当日说好陆谷卖给我,自此再与你陆家无任何瓜葛,钱货两清,还不快滚。”沈玄青在院里停下,没上前去,对陆家人他满心厌恶,恨不能早些赶走,眼不见为净。

他说话这般不客气,饶是陆大祥厚着脸皮找来,此时差点被指着鼻子骂滚,老脸也有些挂不住,涨红了一张脸想骂几句,可又怕沈玄青当真来打他,只得忍下了。

陆大祥脸色变了几变,终是小心谨慎地陪个笑脸,他身板本就不怎么直挺,腰背微微佝偻矮塌,因惧怕更是露出一副畏缩的模样,试图讨好沈玄青:“我说好贤婿,在许久不见,怎的也不将我迎进去。”

他本想说老丈人,但话到嘴边看见沈玄青脸色,哪里敢开那个口。

闻言,沈玄青冷笑一声,老东西,脸皮倒是厚。

连站在堂屋里没怎么动的陆谷听见这话,脸上一阵热臊,心中无端生出种荒唐感,这就是他爹,当日和沈家打成那样,贪了人家二十两银子,仗着陆文攀上李家的势力硬是不还,这会子倒好意思喊起沈玄青贤婿。

他脸上烧,眼睛也要被陆大祥的厚脸皮气出泪水来。

“你贤婿在镇上李家,这里哪有什么贤婿。”沈玄青冷嘲道,他没了耐性,直接开口:“你若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大祥在他手里吃过大亏,一听这话连身子都抖了下,讪讪挠了挠老脸,只是眼睛盯着堂屋后头那么长的院子,虽看不全,但也能瞅见泥墙离得那么老远,在里头耕地种地都不成问题,一定又大又宽敞。

别说乡下了,就是镇上也没有这么大的宅院,叫他实在眼热。

和沈玄青搭不上话,他一边去看沈玄青脸色,一边朝里面喊道:“我说谷子,你也不管爹?这大冬天的,爹好几天都没吃饭了,还有小武,对,小武,他才几岁,也跟着没饭吃了。”

“小武可是你从小看到大的,你连亲弟弟都不管?”

一看沈玄青又往前走了两步,陆大祥吓得直往后退,最后那两句话似乎也哆嗦了一下。

亲弟弟,陆谷擦了擦眼泪,哽了一下才找到声音,说:“什么亲弟弟,那是你家陆文的亲弟弟,他被你和杜荷花惯坏,学杜荷花掐我打我,那时候你怎么不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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