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25章

“在下苍山派徐庆鸣。”此人高声道,“仙君出手阔绰,令人钦慕。只是素闻仙君不管凡俗之事,恐怕也看不穿这位谢掌门狼子野心!本人今日前来,便是要揭了他的画皮,断了他的爪牙,再让诸位看看,此人到底受不受得起这许多厚礼!”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明天的份!明天休息~

第42章 满口荒唐言(一)

苏叶目中冷光一现:“这位徐道长,是在指摘我家仙君识人不清?”

徐庆鸣桀桀一笑:“我们苍山派素来敬神礼佛,怎敢对仙君指手画脚,只是谁又知道送来这满堂珍宝的是真仙君还是假仙君€€€€贫道这里倒是有几份‘货真价实’的大礼要请谢掌门笑纳,来人,呈上来!”

堂下尚未见得人影,已听闻脚步踢踏,修道之人平素来去无声,故意弄出这般声响自是极为无礼,谢秋石歪头瞧着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苍山弟子,忽而笑道:“怎么?苍山派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早点递上拜帖,是嫌我武陵简陋,招待不起你们?”

徐庆鸣不理他,为首一名弟子递给他一个乌木小盒,他亲手奉道谢秋石面前,嗤笑道:“第一份大礼,谢掌门请收下。”

谢秋石盯着他瞧了片刻,往身后太师椅上坐了,翘了个二郎腿,手臂一抬:“打开罢,本座允了。”

徐庆鸣脸色一僵,冷哼一声,揭开盒盖,取出一张信纸,并未呈给谢秋石,而是绕着众宾展示一圈,高声叫道:“此乃谢秋石小贼今晨手书,另门下弟子采买仙草灵丹,伪作武陵仙君赏赐,矫令仙诏,搬弄是非,枉夺仙宠,其罪当诛!”

堂下哗然,议论纷纷:“我就说武陵仙君怎会这样赏赐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

“那黄金、白银之流俗物哪是仙君送得出手的东西……”

伏清丰亦惊奇道:“你一早上怎么弄来的这许多东西?看着确实怪唬人的。”

岑蹊河却面色凝重:“不是我弄的。”

伏清丰还欲再问,就听徐庆鸣大笑一声,目光狠戾地盯着谢秋石的脸:“谢掌门,别着急,第二份大礼,呈上来!”

谢秋石抬眼瞧他,老神在在地往椅子里窝了窝,徐庆鸣只道他是怕了,脸色愈发得意。

两名苍山弟子抬一巨幅卷轴疾步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徐徐拉开。

岑蹊河抬眼一瞧,“砰”一声砸掉了手中茶盏。

众人面色各异,有激愤者站起来喝问:“谢掌门,这是什么,你可否解释一二?”

谢秋石目光冷淡地落在画卷之上,只见巨大的画幅中栩栩如生描绘了武陵胜景,流水洞窟,只是地上尸身横陈,血污遍地,只有一人持剑直立其中,面目肖似谢秋石,而画卷上题三个大字:水崖洞。

“数月前,贫道听闻武陵水崖灭门惨案,深表痛惜。”徐庆鸣长叹一声,捋须道,“我苍山一向景仰武陵名门,闻此祸事,实想出力一二,又道武陵百年名门,定能处置妥当,不料过了数月,此事仍没有下文……贫道只好亲赴武陵,意欲一查真相,不料……”他顿了顿,忽然一声暴喝:“谢秋石!想不到你豺狐之心、歹毒至斯!不仅杀人如麻,还要窃了门派,自立为主!诸位武陵弟子,切莫被这邪魔蛊惑,认贼作主啊!”

他话音一落,堂下便有弟子拍案而起,武陵门下亦露出惊骇之色。

“谢掌门!此话当真?”

“谢掌门!你可有何辩解?”

“谢秋石,你胆敢行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妙印方丈亦“阿弥陀佛”口念佛号,天玄宗一席,黄飞卿却是站起身来,道:“谢掌门,我门中尚有要事,先走一步。”

谢秋石冷眼扫过众人,徐徐点了点头:“不送。”

徐庆鸣讶然:“黄宗主!黄宗主留步,兹事体大,还须请黄宗主与妙印大师一同主持公道……”

黄飞卿却是微微摇头,不看他一眼,拂袖转身,携诸弟子离去。

几个弟子将王青丛从桌子底下搀出来,王青丛捂着裆部小跑道黄飞卿身侧,压低声音问:“宗主,斩妖魔、诛邪祟本是我等职责,谢秋石来路不正,为何我们现在要走?”

黄飞卿未作应答,直至走至门口,方暗暗瞥了眼苏叶手中所奉礼匣,嘴唇微动,无声道:“……是真是假,旁人分不清,本座还能分不清么?”

王青丛没听明白,却也不敢再问,短短数刻,一行人竟是走了个干净。

堂前空出来一大片席位,徐庆鸣微微皱眉,就听谢秋石凉凉一笑:“怎么?少了一个观众,大礼拿不出来了?”

徐庆鸣骤然回头,只见谢掌门虽身处眼刀目剑之中,神色不改,一手盘玩着翡翠珠,一手捻着金丝扇,面上波澜不惊,唇角笑意戏谑,好似嘲讽。

“小贼,你也就笑到这里了。”他沉声道,“还请各位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最后一件贺礼€€€€上来!!”

“吱呀”一声,朱门大敞,众人不免伸长了脖颈去看,却见进门之人并非苍山弟子,而是个身着云纹白衣的少年,他双目赤红,手中高托一只木盘,行至堂中,忽然跪倒在地。

岑蹊河惊叫:“照影?怎么是你!你手里……那是什么?”

谢秋石“啪”一声收起折扇,面上笑容消失殆尽。

“孩子,”徐庆鸣走上前,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跟大家介绍介绍自己,还有这木盘中的东西。”

“是。”少年声音带着哭腔,“小子冯照影,武陵岑峰主门下天涯洞三代弟子,小子手中所托,乃是我武陵前任掌门……”

谢秋石缓缓站起身来。

徐庆鸣往前一步,将冯照影挡在身后。

“……乃是我武陵前任掌门,薛灵镜薛掌门的伴身法器,宝扇明镜!”

冯照影说着痛哭起来,双手一个没拿稳,托盘一晃,碎如齑粉的明镜残片从盘中洒落下来,星星点点砸落在地。

岑蹊河用力掐破了自己的手掌,竟未觉疼痛,他看向伏清丰,只见伏清丰面色呆滞,双目潮湿,双唇飞快蠕动,好像在念什么,却没发出声响。

堂内一瞬间静谧无声,连呼吸声也听不到,只有少年轻轻的啜泣。

徐庆鸣面色凝重,声音愈沉:“孩子,说说薛掌门‘飞升’之日,你见到了什么。”

“薛掌门不要护法,不用仙器,只身前往后山……”冯照影说着抬头,怯怯看了眼谢秋石,又垂首道,声音越来越轻,“接着,他,他……他也去了后山,最终,只有他一人出来,告诉我们,掌门飞升了。”

徐庆鸣微微一笑,又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循循善诱:“‘他’是谁?”

冯照影这回没再抬头,只是伸手指向太师椅前的谢掌门,赤红着双眼,一字一句道:

“是他。谢、秋、石!”

第43章 满口荒唐言(二)

厅内肃穆无声。

来宾中不少欲开口质问,只是一来天玄宗已走,没了撑腰的,二来声望最高的迦叶寺不知为何,仍不置一词。

妙印方丈手捻佛珠,闭目默诵经文,几名弟子垂目而坐,目不斜视。

徐庆鸣仿佛已胜券在握,他轻一击掌,继而脸色一沉,双目冷凝,厉声喝问:“谢秋石,今日既是你继任大典,我势必要叫这一切真相水落石出€€€€我且问你,你今晨让弟子假备封赏,伪作仙君赏赐,我说得可对?”

谢秋石终于正眼看着他,静默良久,缓声道:“对。”

徐庆鸣提高了声音:“数月前,你出现在水崖洞,屠戮三十八名弟子,弃尸当场,我说得可对?”

谢秋石:“对。”

“好啊!”徐庆鸣冷笑一声,嗓音忽而转低,“武陵前掌门薛灵镜,已于日前仙去,我说得可对?”

谢秋石一顿,余光瞥见岑蹊河陡然攥紧的双手,徐庆鸣见他不答,尖声喝问:“我说得可对?!”

一旁作壁上观的苏叶忽往前走了一步,谢秋石抬袖相挡,微微摇头。

“谢少爷……”

“对。”谢秋石冷冷道,“薛灵镜已经死了。”

“谢秋石!”岑蹊河拍案而起,双目赤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掌门身死之际,身旁只你一人,你销毁他尸身,焚烧后山,出来时沾着一身薛掌门的血。”徐庆鸣拉长了音调,声声震耳,字字如泣如诉,“我说得可对?”

“闭嘴!!”伏清丰乍然推翻眼前桌案,嘶吼中带着些微哭腔,“不要再说了!!!”

岑蹊河愕然转头:“清丰,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

伏清丰不言,谢秋石走到他身边,用扇柄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座位,继而回头应道:“对。”

众宾乱作一团,武陵弟子面色更是面白如纸,妙印大师高念佛号,长声道:“悲哉,悲哉……”

“妙印方丈!”徐庆鸣顺势转身,对着迦叶寺众僧行礼道,“素闻大师慈悲为怀,又擅明察秋毫,贫道斗胆问大师€€€€以大师青莲真目相看,贫道所指证之事,可有半句谎言?”

“阿弥陀佛。”妙印方丈徐徐起身,双掌合十,声音和缓,“徐道长所言,句句属实。”

岑蹊河呼吸一滞,呆坐桌前,刚想质问,却被伏清丰按住了手掌。

谢秋石敲了敲桌面,忽问:“你把迦叶寺、天玄宗一并叫到武陵来,便是为了唱这一出?”

“贼子还敢无礼!”徐庆鸣怒道,“人证物证皆在,你还不束手就擒?”

说罢他连击掌三下,厅堂正门霎时被撞开,苍山弟子蜂拥而入,其中甚至间杂不少武陵门人,均手持长剑,目露凶光,对着眼前这位新任掌门横刀相向。

“人来得可真整齐。”谢秋石轻轻鼓了两下掌,“天玄宗历来被我武陵压过一头,馋我仙器宝地已久,此番若他们还在,估计也要来分一杯羹吧?徐道长一开始就没准备给我辩解的机会,好厉害的算计!”

徐庆鸣阴测测道:“板上钉钉之事,何须辩解!谢掌门,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众弟子听令,动手!!”

剑风掠耳,寒光熠熠,徐庆鸣抚须而笑,不料下一秒,笑意便僵在了嘴角。

“听不见么?动手!!!”他惊怒道,身后弟子仍然一动不动,下一瞬,一阵“乒乓”之声,长剑短匕掉了一地。

徐庆鸣愕然看向谢秋石,膝弯忽传来一阵剧痛,险些跪倒在地,低头看去,只见一颗翠绿的玉珠“咕噜噜”沿着小腿滑下,滚落在地。

苏叶无奈道:“谢少爷,仙君刚赏的,你好歹安生一天……”

谢秋石吹了声口哨,又捋下一把珠子,顽童戏弹似“啪啪啪”一阵弹,神情轻松,招式却又快又毒辣,不是直击了命脉,就是瞄准了下三路。

霹雳雷霆一般,不过数息,苍山弟子便已东倒西歪成一片,徐庆鸣勉力站着,冲身旁聚着的武陵弟子怒吼:“动手啊!!你们还认这个妖人作掌门??”

没人理他。

伏清丰此刻才从酒杯里抬起脸,道:“徐道长,莫费力了,整座中峰,此刻只有我们两个真正的武陵弟子。”说着指了指岑蹊河,又道:“还有一个不知真假的武陵掌门,和他重金买来演戏的江湖术士。”

“武陵弟子”们笑嘻嘻扯了外袍,露出里头的劲装短打。

徐庆鸣额上一阵冷汗,脚下忍不住后退半步。

“怕什么啊,徐道长。”谢秋石往前逼近一步,声音慵懒,语气森然,“怕你虫魂邪术施展不开么?”

“血口喷人!”徐庆鸣叫道,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妙印方丈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大师!大师救我!人证物证俱在,谢秋石他要杀人灭口啊!”

妙印方丈垂目看他,神情悲悯,却未伸手搀扶。

“大师!!”徐庆鸣哀道,“大师你要信我!!我半句谎话也未曾说过啊!!!”

“阿弥陀佛。”方丈口念佛号,“徐道长确实未曾说谎。”

徐庆鸣面露喜色。

“老衲不惭,此次来武陵,确是因为沿途听闻了冤情,意欲前来主持公道。”妙印徐徐开口,“今晨进得桃源,闻见此中煞气,更是多信了三分……若非谢掌门早早候在山门,引着老衲往水崖洞、后山游了一遭,眼下恐怕,真要着了徐道长的道。”

徐庆鸣两股一颤,双目缓缓睁大。

“谢掌门迎我之时,礼袍之下,仍穿着薛掌门殒命之时的血衣。他眼中含泪,言辞切切,与我讲道武陵虫劫,水崖横祸……薛掌门舍命根除虫祸,又不愿让众弟子知晓真相,唯恐这些个年轻子弟抱愧于他、身染孽煞……”妙印方丈长叹一声,目光慈悲,看向徐庆鸣时却如一尊青莲石座,重重当头压下,“痴愚小儿,舍生成仁,无怨无悔,大道自成,你说他是枉死,却不尽然,你说他是得道,亦不尽然……

……徐道长,老衲这双眼里看来,谢掌门所言,亦没有半句谎话。”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