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安叹口气,只能收起伞,让宫人驾着那辆空车跟上。
江蕴只有一双脚,自然比不上战马和马车走得快,很快,就远远落后了众人一段距离。
嵇安远远看着,有些不忍,和高恭一道去求情。
隋衡让他们闭嘴。
雨越来越大,山道变得越来越泥泞湿滑,江蕴走了一段,实在走不动了,就干脆坐到道边一块石头上休息。
不多时,耳边就传来了马蹄声。
江蕴抬头,看到了高踞在马上的隋衡。
他问∶“准准你休息的?”
江蕴便道∶“我真的走不动了。”
隋衡沉着脸∶“走不动也要走,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停。
江蕴没办法,只能又走了一段,然后,又坐下休息。
隋衡再次过来,说风凉话。
江蕴抬头,看着他,道∶“我真走不动了,你若实在生气,就杀了我吧。”
“笑话,孤为何要生气,就因为你?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还有,别动不动就威胁孤杀你,孤有比杀掉你更狠毒的办法。”
江蕴便不再说什么了。
隋衡∶“起来。”
江蕴不动。
隋衡皱眉。
“你敢挑鲜孤?”
江蕴还是不动,并低头,拧了下沾了泥水的衣摆。
隋衡冷笑∶“光弄干净衣服有什么用。”
江蕴并不在乎他的讥讽之言,淡淡道∶“我休息一会儿,就走。”
隋衡没吭声,忽然伸臂,将人捞到了马上。
江蕴回头看着他。
“不许看。”
隋衡依旧冷着脸。
“别以为孤是心软,孤是受不了你拖延进度。
嵇安和高恭一起挤在车窗里往外看,见状,一个道∶ “这下,是不是没事了?”
另一个道∶“应该吧,都抱住了。”
到了别院,徐桥自告辞离开,嵇安忙命人准备热水和沐浴之物,并特意让人把寝室里的地龙打开。
隋衡把江蕴放下,道∶ “让他住西院去,以后没有孤的命令,不许他进葳蕤堂半步。”
第52章 玲珑棋局1
嵇安愣了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隋衡已阴郁着脸, 大步进了屋。
江蕴倒是依旧很从容淡定,和他道∶“有劳。”
西院的屋子都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了,嵇安本想找间靠外一些的,不料江蕴道∶“里面那间就可以。”
那是江蕴刚过来时,高恭领他住过的那一间,江蕴记得,里面有书架,可以看书。
嵇安心里有些难受,他虽不知道江蕴因何事得罪了隋衡,但江蕴脾气好,人又风雅,平日待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嵇安尽量劝慰道∶“公子放心,殿下这个人有时候是容易钻牛角尖,等过两日消了气,也就没事了。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老奴就行。”
江蕴其实是无所谓的。
而且,这一回和以往不同,他和隋衡之间,不是鸡毛蒜皮的普通问题。理智来讲,作为一国太子,隋衡没有直接杀了他, 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这段“露水缘分“大约也是时候了结了。
“多谢。”
江蕴还是很客气地向他道谢。
嵇安和高恭一道领着宫人将屋子打扫了一遍,怕江蕴夜里冷,又让人备了热水和炭盆。高恭又亲自跑了趟,将江蕴换洗衣袍都取来。
出了西院,嵇安忍不住道∶“这么冷的天,又淋了雨,万一冻病了怎么办,到时候心疼后悔的还不是殿下。”
高恭让他少说两句。
等众人离开后,江蕴换上干净衣袍,将灯移到桌案上,依旧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下来,坐到案后翻看。
屋子毕竟太久没住过人,起初还好,坐了一段时间,江蕴就感觉到了冷。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生病,就放下书,从床帐内取出一条被子,展开,裹到身上,坐到案后继续看。
刚看两行,耳边忽一声冷笑,幽幽飘来一句∶“你对自己倒挺好。”
江蕴转头,就见窗上印着一道高大影子,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站了多久。
江蕴起身打开窗,果然看到隋衡阴着脸立在外头,他身上衣袍还是湿的,显然没有沐浴,也没有更衣。
不由奇怪,他刚刚不是进了屋子么,怎么像淋了场更大的雨似的。
江蕴问∶“殿下怎么来了?”
隋衡不看他∶“这是孤的地盘,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跟你何干。
他扭头,扫了眼江蕴身上的被子,讥笑一声,又一言不发地走了。
江蕴莫名其妙,见他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便也关上窗,不再理会。
“孤不会再来了。”
江蕴刚坐下,听窗外又飘来一句。
等江蕴抬头,隋衡人已经又不见了。
嵇安和高恭战战兢兢地在院外等着,见隋衡出来,忙过去撑伞。
方才隋衡突然从屋子里出来,坐到屋顶上,淋了好大一会儿雨后,又突然直奔西院而来。他们以为隋衡是想通了,过来接人,没料到隋衡只是在窗户外头站了一会儿,连门都没进。此刻脸色反而比进去时更阴沉了。
隋衡道∶“把孤的刀取来。
嵇安以为他要杀人,吓得脸色一变,不料隋衡冷冷瞥他一眼∶“孤要练刀。
嵇安看了眼天空密密落下的雨丝,没敢说什么,忙亲自去取刀。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隋衡便在院子里练了一夜的刀,顺便劈断了一张石案。练完,他依旧坐到屋顶上发呆。嵇安和高恭忐忑立在廊下,默默看着,不敢吱声。
当然荒唐的不止于此,隋衡还半夜阴沉着脸跑到姜玉屏居住的驿馆,将那两名坤君从床上抓下来,挑开了他们身上衣袍。吓得姜玉屏衣裳都来不及穿,便跪倒在地。
江蕴倒还好,就是第二天睡醒有些咳嗽。
但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嵇安按时让人送了盥洗之物和早膳过来,江蕴吃了小半碗粥,依旧坐在案后看书,因开窗,风一吹,忍不住又低咳了两声。
咳完,就听外头传来一句∶“别以为这样,孤就会心疼你。”
一抬头,就见隋衡不知何时又过来了。
他不是昨夜刚说过……
“孤只是不得不路过这里,不会有下一次了。
隋衡阴沉着脸道。
江蕴猜想,他总这样阴晴不定,行为反复无常,大约真的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便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刚松一口气,眼前人影一晃,隋衡竟直接翻窗进来了。
他身上仍穿着昨夜的湿衣裳,面无表情打量着江蕴,忽道∶“把衣服脱了。
江蕴震惊望着他。
现在大白天,窗户还开着。
隋衡∶ “脱了。”
江蕴不知他想干什么,可他神情有些不对劲儿,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
江蕴咬牙放下书,要去关窗户。
“不用。”
“这里又没别人。”
“现在脱,立刻脱。”
江蕴忍无可忍∶“你不要太过分。”
隋衡冷冷一扯嘴角∶“到底是你过分还是孤过分,你若是不脱,孤就把你丢到前院去脱。”
江蕴无奈,不想和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计较,只能忍着差耻,解开玉带,将外袍和里衣一件件脱掉。
隋衡走到后面,视线锁在后腰窝那道淡粉色疤痕上,好一会儿,将指腹轻轻按上去,问∶“说吧,你到底有过多少个男人?”
他指腹粗糙,故意用力摩挲了下。
江蕴知他有意羞辱自己,淡淡道∶“我记不清了。”
隋衡神色一下狰狞起来。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道∶“你和他们做时,也如和孤做时一般主动热烈么?”
此人真是得寸进尺,越来越无耻。
江蕴回头,愤愤盯着他。
隋衡冷笑∶“怎么,做都做了,还怕孤说么?”
“转过去,不许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