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大门,徐渊见只€€有张进元自己便问:“张大哥不去吗?”
“我哥心脏不好,他说在家等消息。”张进中对€€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弟弟一点信心都没有。觉得大概考不上,已经开始在家收拾返程的€€行李。
二人急步朝放榜的€€地方走€€去,一路上遇见不少学子,跟他们差不多,脚步匆匆,满心期待!
等到了放榜的€€地方,只€€见乌泱乌泱围了一大群人!除了考生€€还有来凑热闹的€€路人,里三圈外三圈将榜团团围住。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中了!我中了!!!”接着€€一个中年男子疯癫似的€€跑出人群,高兴的€€手舞足蹈。
没人笑话他,能考上已经是不容易,都是满眼羡慕的€€看着€€他离开。
“借过€€借过€€,让我们进去看看。”张进元拉着€€徐渊往里挤,奈何人太多了,挤到中间就进不去了。
不远处正巧看见彭云安带着€€儿子也在看榜。
张进元忍不住叫住他:“彭大哥!你能看见榜吗?”
彭云安还在找自己的€€名字,府试一共只€€录取六十人,他的€€目光在名单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生€€怕自己漏下一个字。
旁边彭宇小心翼翼的€€拽了父亲的€€衣摆一下:“爹……好像没有你的€€名字。”
“再看看。”彭云安喉结滑动,声音颤抖。
两人不死心的€€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他的€€名字,彭云安脸色灰白,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儿子连忙扶住他。
“爹,这次不中咱们明年再来考!”
彭云安无声的€€摆摆手,朝外面走€€去。
跟他一样的€€还有许多,都是见榜上无名,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当然也有心态不好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乃安远县案首,怎么可能考不中!”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徐渊和张进元看过€€去,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指着€€榜单满脸不服气。
旁边有人嗤笑道:“县案首又如€€何,只€€能说你们县的€€水平也就那样。”
“你!”
“你什么你?”旁边的€€人比他高了一头多,满脸横肉,又黑又壮看着€€就不好惹。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男子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随着€€看榜的€€人渐渐离开,徐渊和张进元终于挤到了前面。
“第一名安阳县白逸岚…哇!这不是那个神童?他果然厉害!”
徐渊点了点头,那孩子是有真本事的€€。
“第二名,冀州刘鹏,第三名,安俞县陈凡……第七名,泗水县,徐渊!阿渊!你考了第七名!第七啊!!!”张进元激动的€€高喊,惹得旁边一众人侧目。
徐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考上了就好,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张进元高兴完又开始找自己:“第四十五名:余霞县,茅一平……五十名,安阳县,刘越……”越往后€€念声音越小,脸色也越难看,眼看着€€已经到了末尾还没见自己的€€名字,看来这次十有八九是没考上。
直到念到最后€€一名:“泗水县,张进元……张进元!我,我我我也考上了?”张进元不可思议的€€说。
“嗯,你也考上了!”徐渊替他高兴,虽说是最后€€一名,但身份却不一样了,从今日起€€他们便是秀才公了!
别看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在盛朝也有许多优待!
除了见官不跪和犯事不可用刑外,朝廷免除徭役,名下有一百亩的€€土地免税,官府每个月还会发两斗皇恩粮。张秀才如€€今六十多岁了,每个月还能领到粮食呢!
张进元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徐渊飞快的€€往回跑,打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大哥。
半路碰见齐铭带着€€书童和小厮正赶去看榜。刚才徐渊留意了一下,齐铭也考上了,名次在三十名左右,还有一个同县的€€考生€€叫田海峰,考到了五十多名。他们泗水县这次总共才来了七个人,竟考上了四个。
回到住处,还没进门张进元就喊了出来:“哥!哥我考上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进中正在做饭,闻声拎着€€擀面杖就跑了出来。
“真的€€!”张进元激动的€€嗓子都哑了。
张进中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把将弟弟抱住,狠狠的€€捶了他后€€背两拳,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可算是有了点出息,不枉爹娘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张进元忍不住哭出声来:“哥,我是秀才了,呜呜呜呜…回去就能成亲了…呜呜呜呜。”
徐渊在旁边看的€€羡慕极了,若是灵芝哥在身边就好了,他肯定会高兴的€€抱着€€自己转圈!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路上安不安全,能不能吃饱。
作者有话要说:
①选自宋,欧阳修《踏莎行候馆梅残》
第48章
前往陇西的官道上,刚下了一场大雨,车队被迫停在一处背风的地方躲雨。
刘灵芝跟着吴伯把马栓在旁边的树桩上,两人穿着蓑衣蹲在车边休息。
吴伯:“这雨来得可够急,不过应该下不长,就是前面的路恐怕不好走了。”陇西这边地质偏软,下完雨路上全是稀泥,车轮很€€容易陷进去。
刘灵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远处陈四海正在挨着车检查油布漏不漏雨。布匹怕潮,万一淋湿了闷几日就发霉了,运到关市还€€要扣钱。
十辆车检查完来到刘灵芝这辆车旁,从怀里掏出一小壶酒塞给他:“怎么样,冷不冷?”
“还€€行。”刘灵芝接过酒壶抿了一口,还€€给他。
“揣着吧,出门时你嫂子€€给我带的,姜酒驱寒的。”
刘灵芝有些€€不可思议,看着陈四海平日里一副浪荡的模样,以为还€€没成家呢。
陈四海被他吃惊的眼神逗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孩子€€了。”
刘灵芝又喝了口酒,心想孩子€€谁没有啊:“我家闺女也三€€岁了。”
“吹牛吧。”
旁边吴伯道:“差不多,我娘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们家老€€大都三€€岁了。”
“哈哈哈哈哈……”陈四海忍不住大笑起来,把吴伯弄得有点€€懵。
刘灵芝抿着嘴忍俊不禁。不得不说他这十多年男扮女装还€€是有些€€功底,至少吴伯跟他相处了这些€€日子€€从没怀疑过。
大雨下了不到一刻钟就停了,车队继续启程。
前头的路果然€€如吴伯所料,变得异常难走。黄土路被雨水浇过后变得又软又粘,马车上拉的东西又重,压过去轮子€€几乎陷进一半。
车上的人都跳下车,跟在后面推着马车往前走,不光人累马也受不了。
吴伯叼着烟袋脸色有些€€难看:“这样下去不行。”
刘灵芝问€€:“怎么了?”
“天黑前咱们恐怕到不了驿站。”
这段路不太€€平,附近山头有个流云寨,这流云寨可不是什么善茬,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买卖,经€€常有商队在这一带吃亏。
不过他们镖局人多,白天对方轻易不敢出手,就怕晚上偷袭,带着这么多货物防不住。
陈四海也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一直在前头打着响鞭,催促车队加速前行。中午大伙都没敢停下吃饭,一直走到傍晚,才走出去二十里路。
“他老€€子€€的,若是不下雨咱们天黑前就能赶到鹿庄驿站。”陈四海拿着鞭子€€插进衣领里挠痒痒,脸上颇有些€€无奈,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后半夜都够呛能到。
“二当家的,现在咱们怎么办?”后头有兄弟过来询问€€。马已经€€走不动了,车轮上的淤泥也需要清理€€,大伙还€€饿着肚子€€呢。
“去前面找个地方停车休息。”夜间行镖太€€危险,只能明天早上再走了。
车队穿过一条小溪,在前面一片平坦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同行负责做饭的伙计赶紧架锅烧水,给兄弟们煮点€€热汤喝,这一路大伙累的可不轻。
刘灵芝倒不算太€€累,年轻就是本钱,推着马车走了这么远只觉得两条胳膊有点€€酸。见车轮和€€马蹄子€€上都是黄泥,找了根棍子€€蹲在车边往下扣泥。
老€€吴端着碗热汤过来:“丫头,过来歇会,一会我跟你一起清理€€。”
刘灵芝擦了擦手接过碗:“没事,我不累。”
老€€吴感叹道:“你们练过武的人身体是好!”一个姑娘家,推了这么久的车,丝毫不见疲惫。刚刚去盛汤后面那些€€臭小子€€们一个个累的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
“听你口音不是咱们冀州本地人,你老€€家哪里的?”
刘灵芝喝了口热汤,胃里舒缓了些€€:“老€€家泗水县的。”
“哎哟,那离着府城还€€挺远呢,你爹娘放心你出来走镖吗?”
刘灵芝点€€点€€头,这事刘翠花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估计气的她又得揪着自己耳朵跪祠堂了。
“都打起精神来!钱五、卢青、老€€高你们几个去林子€€里拾点€€柴过来,待会把篝火点€€着!”
“哎!”几个人站起来朝林边走去。
“其余人把马车收拾干净,拉过来栓到一起!”坐在地上休息的人马上起身,赶紧去清理€€马车。
陈四海交代完自己也回到头车上,把镖旗挂了起来。顺风镖局这四个字,既是招牌也是警告,若是有不长眼的过来,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树林深处,两个身穿蓑衣的男人潜伏在树丛里,他们已经€€跟了镖局一路,见车队终于停下来修整其中一个人道:“你在这盯着,我回寨子€€里通知老€€大!”
“快去快回!”这可是块肥肉,光是看着路上被压出深深的车辙印就知道,车上定然€€拉着重物!这十多辆马车先甭管装的是什么,只要能劫下来拿去换了银子€€,足够他们寨子€€吃香喝辣的一整年!
*
“这地方咱们上次来过么?”卢青边捡树枝边问€€。
老€€高:“路过,没停过。上次咱们是直接赶到驿站休息了一宿第二天继续走的。”
“我就说没印象么,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你俩先捡着,我去拉泼屎。”
“你他娘的,一让你干活就屙屎!”钱五扔下手里的柴抬腿要踹他,卢青讪笑着躲开。
老€€高习以为常,继续闷头捡柴,很€€快两人就收了一大捆树枝。
钱五直起腰:“差不多够了吧,这孙子€€又拉稀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老€€高:“要不你去找找他,我先把柴背回去。”
“行。”钱五朝卢青那边走去。“卢青?拉完没?该回去了。”树林里一片寂静。
钱五往前走了几步:“别他妈跟我装神弄鬼的,赶紧回去了!”
依旧没有回应。
钱五挠挠头奇怪了,这人难不成自己先回去了?也忒不够意思了!
转头刚要走,突然€€听见草丛里传来一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