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质子非要怀摄政王的崽 第50章

  压根就没醒。

  纪疏闲奉令抵达小殿之前,就特意嘱咐了下属,待会无论发生了何事,做做样子耍耍威风即可,都勿要当真伤了平安侯。

  “殿下给的氅衣?”纪疏闲低声问。

  宁喜点头,纪疏闲又一次心领神会。

  两人商量了一会对策,宁喜不便久说,赶紧回来,进殿时,见摄政王还坐在凌乱的床榻边上,精神些许不济,手心里攥着那条平安侯遗落的发带。

  许久,摄政王一动:“给他了?”

  宁喜以为他要起身,忙上前去伺候,随口道:“给了给了。”

  裴钧等了一会,心里思忖,他若是哭哭啼啼地求饶,自己定不能心软。

  结果等了一会又一会,宁喜眨巴着眼茫然看他——就这一句,没有其他的了。没有求饶,没有谢恩,只言片语都没有,裴钧烦躁地拧了下眉头。

  ——管他去死!

  宁喜扶了个空,见他只是换了方向,甚至折身躺下了,还扯过平安侯盖过的被子掩在身上,半张脸蔽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好一会,见摄政王抬起一臂,遮在眼睛上。

  “宁喜。”他唤,“孤头疼。”

  宁喜胡乱想着什么,闻声忙前去揉住他的太阳穴,应道:“殿下。奴帮你按按。”

  揉捏了许久,裴钧的面色反而越来越差。

  “怎么办。”裴钧嘴唇动了动,语气低沉,稍显苦楚,“孤没有甜甜了。”

  宁喜:“……”

  您可是真喜欢甜甜啊。

  裴钧自言自语:“孤年纪轻轻,便夭折了女儿。”

  ——您怎么还没明白,您不是丧女,是小郡主从头至尾,就根本没有存在过。

  宁喜没说话,揉了揉他的眉心。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早上出门时,平安侯窝在他怀里睡觉,没有醒,摄政王轻轻抚着平安侯的肚子,温声细语地唤了几声“甜甜”,显然是期待着小郡主的诞生。

  不过几个时辰,下午再回来,郡主就没了。

  任是哪个父亲,恐怕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这种噩耗。

  宁喜之前整理废奏本的时候,看见纸上随手涂写着几个名字,俱是什么璎、琼之类美好漂亮的字,写了又划,划了又写,许是殿下正在想小郡主的大名。

  可怜殿下才二十有一,女儿还没出生,还没取上大名。

  ——就没了。

  这个没了,对摄政王来说,和“殁了”有什么区别?

  殁了好歹要先病一场,有个先兆,这个“没了”却是晴天霹雳,打得人措手不及。

  眼见摄政王突遭丧女之痛,这会儿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觉,额侧的青筋频频浮起。

  宁喜守了一会,终于看他闭了会眼睛,许是做了梦,念着些宁喜听不懂的话,神色疲惫,没多久就突然惊醒……精神状况可能都不太好了。

  接下来还有数日春猎,这可怎么熬得住?宁喜生怕他因此又加重头疾。

  宁喜叹口气,坐上床重新揉捏着殿下的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信口胡诹道:“要不您再试试?许是您试得不够多……或许平安侯当真是血脉殊异,能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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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问:今天甜甜苟住了吗?

  甜甜:……没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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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宝,你怎么不明白,你不仅是夭折了女儿,你还把老婆都赶出去了。

  那可是你娇憨可爱、十分黏人,还软绵绵、白乎乎,爱朝人撒娇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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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使:嘿嘿,在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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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燕燕有什么错呢,燕燕只是想傍个大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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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可喜可贺,我朝终于有林太医此等清明聪慧之人。天不亡大虞。

  为了庆祝此事,我特意给林太医取了个像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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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把谢晏送出行宫后, 裴钧一-夜未睡,翻了好多个身,连带着宁喜在旁边守夜打盹也时时惊醒。

  到了第二天, 天还没亮, 离春猎开始还有一阵。

  裴钧直愣愣地躺在床上, 听见窗外有动静, 来来回回的跟过街老鼠似的。他心浮气躁,猛地坐起, 喝问道:“宁喜!一大早的外边干什么呢?!”

  “哎,哎!”宁喜听见声音, 忙推门进来,他两袖挽着似乎正在收拾东西, “回殿下,平安侯不在了,他那些行李还堆在偏房,奴正叫人给扔出去。”

  见摄政王神色不悦, 宁喜讪讪问:“……还是殿下留着有用?”

  他留着能有什么用!

  裴钧抿了下唇, 挥挥手叫他去了,外边响声更大, 像是抬箱子之类的。他闭着眼也睡不着了,索性趿上鞋下了床榻, 披了件外袍坐在案前, 擦拭自己的佩剑。

  没一会儿,宁喜进来询问:“殿下, 之前给平安侯裁了几身新衣裳, 殿下还要么?”

  裴钧也没见过新衣裳长什么样,听宁喜之前说, 还有两身猎装,飒气得很,他没好气道:“……孤要它做什么!孤能穿还是怎的?”

  “哦。”摄政王话音刚落,宁喜就朝外喊道,“殿下说,扔了!”

  裴钧:“……”

  宁喜颠颠地去了。

  没一会儿,他又捧着几物进来问:“殿下,那平安侯落下的翡翠九连环,殿下还要吗?还有这条发带,这件补了一半的旧披风……”

  裴钧心烦意乱地丢开手中拭剑的巾帕,皱眉道:“他摸过的东西,晦气。你自行处理,以后不必问孤!”

  宁喜点点头,捧着九连环等物扔进了一只空匣子里,朝宫人摆摆手:“殿下说,晦气,扔了扔了。”

  又是一阵叮当乱响,裴钧越听越心烦,放下剑,起身到内室去更换猎装。系着蹀躞带时,听见有宫人蹬蹬蹬地从窗下跑过。

  宫人昨晚被调去别处干活,并不知晓院中发生了此等大事,仍乐呵呵地捧着个瓶子进了外殿,瞧见屏风后绰绰人影,躬身问道:“殿下,昨日言管家叫找了瓶子插这支迎春花,不知要放到哪里?”

  裴钧听到这话,想到是那支谢晏登高摘折的迎春,他还没有见过。

  可是还未出声,那厢宁喜已将宫人拦下,冷声道:“什么东西也敢往殿下屋子里摆!平安侯摸过的,殿下统统不要,别送来碍殿下的眼,拿去扔了!扔远点!”

  “……喏,宁公公。”宫人吓了一跳,也不敢问缘由,唯唯连声地抱着瓶子跑了。

  裴钧:“……”

  宁喜进来伺候摄政王穿戴蹀躞,见他面色奇臭,脸都要拉到脚跟上去了,忙阿谀逢迎地讨好道:“都扔了都扔了,一件不剩,殿下莫要生气了。早膳备好了,殿下用一些?”

  谁想摄政王坐在桌案旁,看到宫人端上来小花糕和粟米粥,脸色更差了。

  吃了点粥,夹了点腌菜,裴钧却觉得吃了一肚子气,将筷子猛猛一搁,语气不善地问道:“那插花的瓶子你们也一起扔了?!”

  宁喜正往他碗里布菜,听他怎么突然提起瓶子来,愣道:“花被平安侯摸了,那瓶子又插了他的花儿,不也等同被他摸了吗?奴以为殿下嫌他脏,就一块给扔了,就是个连花纹都没有的白瓷花瓶。”他愕然大惊,“……难道那瓶子贵重?”

  “……”瓶子自然是不贵重,但重要的不是瓶子。

  裴钧浑身上下不舒坦,端起粥碗喝了两口,过了会硬着头皮问道:“鹿鸣行宫里有先帝亲手栽种的花苗,乃是御物,摘了就是大不敬。他摘那花是什么花?什么颜色的?”

  这不明知故问吗。

  宁喜腹诽:先帝何时在行宫栽过花,况且您和先帝父子之情淡漠,先帝的私物摆件都叫您给砸了扔了,若不是玉玺不能动,您怕不是连那劳什子一块给砸了!

  ——今儿个倒在意起一支莫须有的花苗来?

  他心里明白是为何,但不敢下摄政王的面子,嘴上琢磨着道:“就是……迎春。有金黄的有鹅黄的,密密挨挨的开得极盛,花蕾缀了满头,压得细枝沉甸甸的,想是全枝梢里最好看的一枝。那个香味……哎哟,奴书读的少,形容不起来,反正就挺香的。”

  那么香那么满的花枝,他看都没看上一眼,就给扔了?

  裴钧听了,更觉腹中不是滋味,撂下碗筷时脸都青了。

  宁喜看他不动筷了,支使宫人们将残盘收拾了,裴钧一个没看见,一口没动的小花糕也被他拿走。

  -

  行宫外,鹿鸣营地。

  谢晏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差点从小床上滚下去,被良言一把接住。他悠悠转醒,睁开眼迷迷糊糊唤道:“唔,殿下……”

  “公子想他做什么!他就是个人头畜鸣、绝情寡义、口蜜腹剑、狗彘不如的衣冠禽-兽!”良言一连骂到底,中气十足,掷地有声。

  谢晏茫然地眨眨眼,一个词都没听懂。

  因为脖子上在昨日被铁甲卫擒拿时,被金属手甲掐出了印子,看上去红紫转青,有些吓人。但是表面的淤青,过两天就消了。他往上扯了扯衣领,怕公子看了担心。

  昨日是夜深人静时,纪指挥使将他们送到这来的。

  纪疏闲将睡熟的公子放在小床榻上时,欲言又止了一会:“他这事,你也有一份罢?”他深深看了良言一眼,有些无奈,“你们……消停两天。”

  临走时,指挥使掏出一块令牌给他,说遇急事可请他帮忙。

  良言伺候谢晏起床梳洗,直到坐在床边挽头发的时候,谢晏才慢慢清醒过来,左右看了看:“阿言,这是哪啊?殿下呢?”

  “死了。”良言冷哼一声,脱口而出,过后才意识到不行,公子会哭,才不情不愿地改口,“……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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