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将碗放在他面前:“菜虽不是我做,但这碗长寿面却是我辛苦学了很久所得……你尝尝?”
谢晏愣了一愣,挑起一根苗条放入口中,眼眶渐有些热。
裴钧见他如此,不由有些慌:“可是面没有煮透?”
他伸手去拿回,碗却被谢晏及时抱住:“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长寿面了。”
谢晏一口不剩地将一整碗面吃得精光,似乎是怕被嘲笑般,一直垂着头。裴钧看他吃完,才轻轻挪到他身边,以手碰着他的脸颊,唤他的名字:“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亲手为你做长寿面。”
裴钧一直轻轻地抚着他的发丝,谢晏嫌丢人,将脸埋在他臂弯里,好一会,才慢慢地点了下头。
两人依偎了一会,谢晏伤怀褪-去,便又突然计较起别的事来,他抬头盯着裴钧:“等下,你这院子是什么回事?”
裴钧:“什么怎么回事。”
谢晏左右看了一圈,竹轩雪景,画墨临窗。他起身四处翻开看了看,试图找出什么痕迹:“这是准备金屋藏哪个娇?你把肚兜藏哪了?”
裴钧一头雾水:“什么肚兜……你若是想穿肚兜,我倒是……”
谢晏掐住他的脸,满腹怨气地问:“西狄那个丰-满袅娜的美人呢?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领回来见见呗,你这嘬葡萄的手艺,难道是跟她练的?”
裴钧微微皱眉,刚刚还气氛正好,缱绻温柔,怎么眨眼间又回到这件事上来了!哪里有女人了!
真是谢晏心,海底针!
“除了你这对葡萄,孤一口旁人的葡萄都没有嘬过!”一顿,他又补充,“见都没见过!”
谢晏眯起眼睛:“心虚什么,不是今日没有君臣吗,怎么又称起孤来了?”
裴钧:“……”
谢晏将那小信使带来的流言,以及近日在大虞流传的一首英雄救美的打油诗念给他听,然后就静静地看着他笑。
“……?”
裴钧只觉后背一阵恶寒,不等谢晏继续胡思乱想、乱扣帽子,就指天发誓道:“孤不知哪里传来这种流言!孤置办这间小院,是想着旁人都不知晓此处,这里只有一室二人三餐,是你我的爱巢!并没有其他女子来过!孤若是碰过其他女子一根手指头,让孤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他话音猛地一住。
裴钧:“……”不对,他还真碰过。
可是拯救心碎小姨子的事,怎么能叫别的女人呢!
而且他一直没提这件事,是想着大军回朝的那天,给谢晏一个惊喜,究竟是哪个大嘴巴子把这件事传成这样!这不是杀人害命吗!
谢晏自然发觉出他这一瞬的不自在来,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一把匕首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咽喉。
谢晏:“既然不能人道了,留着无用,不如一会儿切了做我的下酒菜。”
裴钧悄悄咽了下口水:“孤可以解释。她不是外人,她……”
“哦?她已是内人了。”谢晏将匕首往前一提,“那意思是我是外人了呗?”
裴钧:“冷静,你自然也是内人。”
谢晏用匕首尖挑起他下巴:“你还想享齐人之福?!”
裴钧被迫仰起头:“她是咱妹妹!”
“谁跟你是咱……”谢晏一怔,“什么?”
裴钧无奈地按住锋芒,只好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包括他只是抱着昏过去的妹妹回营帐看军医,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咱团圆妹妹,叫谢蘅。孤找到她了,就在西狄的皇庭里。”
谢晏愕然,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裴钧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匕首扔到一旁。
“本想给你个惊喜……也不知怎么被人传成这样。”裴钧叹了口气,“你不要着急,等大军回来,你便能见到她了。”
谢晏还在出神,似乎一时间还没有理解这天大的喜讯。
裴钧哪里肯让他有闲暇发愣,已倾身贴覆上去,将他衣扣重新解开,往下看了看,喉结微微动了下,道:“既是你错怪了我,现在是不是该解决解决我的事了?”
谢晏恍惚回神,身体却早已习惯性地偏了偏,以方便裴钧动作,他皱眉道:“你能有什么事……”
“刚才我发了重誓,不知老天会不会责罚我……”裴钧无辜道,将他衣衫又解开了一些,“你快帮我看看,我还能不能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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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巢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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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渐渐在台阶上积成了一张白毯。
冬竹傲雪凌风,沙沙地摇晃。但小轩内却温暖如春, 菱花窗一闭, 地龙的温度透过毡毯, 蒸得一室都暖溶溶的, 再饮了浓醇香洌的酒,热得让人舌燥。
“那是得好好检查检查, 万一真的无用了,我也好去找别人……”谢晏端起他的酒杯, 将剩的半杯喝下,手指一勾, 男人肩上的裘氅就顺势滑下,紧接又被一袭暗金织纹的衣衫所覆盖,期间裴钧一直盯着他看,“看我做什么?”
裴钧伸手一挑, 谢晏头上的玉冠便松落, 满肩青丝如瀑。
谢晏下意识接了一下玉冠,反被裴钧扣住手指, 拽到了他怀里去。下一瞬,就感觉到了腰间的滚烫和唇间的湿暖。他呼吸不由得一窒, 但仍故意板起脸, 推开男人,重重一口咬在他颈边皮肉上。
裴钧眉心动了下, 揽住腰的手一点点收紧力道, 他的眼睛从来如墨,此刻更是幽深:“再咬重一些。”
谢晏恍惚感到自己许是咬了一匹狼兽, 奔流的血脉烧着了一样烫着自己的唇。他一用力,牙尖磨破了这张被西狄沙雪吹得略显粗糙的皮肤,渗出一点腥甜味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谢晏眯了眯眼睛,但话还没有说完,猝不及防的力道将他扳倒在绒毯上。
高大俊美的男人垂首,像是狼王镇慑着他必得的猎物。他拂去谢晏嘴角染上的血红,向外一抹,似一道绯艳的口脂:“孤浑身血肉,都恨不得让你吃下。但你吃了孤的血,便是孤一个人的,即便以后孤真的不能人道了,你也休想去碰别的人……”
“是么?”谢晏一个翻身,两人换了位置,他覆着刚才的牙印又咬了一口,“先证明自己有用再说罢!”
“这可是你说的。”裴钧倏然一笑,“孤的血肉可全都给你。”
谢晏感到危险,扭身要远离时,脚踝就被人突然握住。紧接着裴钧就将他一把擒抱起来,纤细的衣带呲一声断作两截,三步并作两步往小轩内唯一的一张宽大软塌上一扔。
雪白的人陷落在深色的锦褥里,不知是烛光辉映,还是热欲熏染,他身上笼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床榻软得不像话,谢晏虽没摔疼,但还是懵了一下,待回过神来,手脚已被人轻而易举地束缚。
同时裴钧则好整以暇地去捡褪下的外袍,拎起来一阵摸索,取出了一样东西。等谢晏看清那是什么,并想到它的用处,气息便更是焦愤滞涩。
这家伙显然是蓄谋而来。
裴钧折返回来,顺势还拿了酒壶,渡了数口酒水与他,很快令谢晏的脸颊染上晕红。
直到快被他吻得晕了过去,谢晏才恍惚听见空酒壶砸在地毯上的声音,闷闷的一道响。他随即一闭眼,就被人擒在了掌心。猎物终被拖回兽巢。
他确实吃到了裴钧的血肉,一口一口,毫无余地。
片片雪打在菱花窗上,被轩内热气融成点点水痕,未及滑落,便被骤来的料峭寒风凝成朵朵冰花。但很快,冰雪风声就被另一种若有若无的、无法抑制的声音所遮覆。
香篝熏素被,飞雪带春风。
一只手探出帘幔,扣紧了床沿,绷起的手背间浮现出淡淡血管颜色。随即,又一只更为修长有力的手追了出来,一根根撬开了前手的指缝,令他再也无法攀援任何外物,只能与他十指相扣。
忽然间,风雪骤作。
修剪圆润的指尖透着淡红,深深陷进另一只手的手背中,掐出一个个月牙形的深印。
“真的很香。”男人的声音喑哑低沉,缠-绕在耳旁,“冬天的葡萄怎么会这么香甜?”
“这是你……”谢晏动了一下,又很快闭嘴。
是他先前拿出的那个东西的味道。
那东西有颜色,应是用来捣汁入药的花瓣原本的颜色,像是淡淡的胭脂红。虽然它遇水即溶,一抹就掉,但架不住裴钧心思不正,总要将其浪费在额外的地方。
裴钧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这葡萄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孤想喝点葡萄汁……”
谢晏几度失神,闻言忍不住也思索了一会,待略微清醒一些,便气得拿膝盖顶他:“没有……”
但才来得及发出半个声儿,就又被他吻住。
短暂浮现的月辉又一次没入云层后头,鹅毛大的雪花再次席卷整个虞京,屋外雪深泥滑。
而屋内地龙却烧得炙热,热得人满是汗痕,睫毛更是被泪水打湿。
……
窗外的风雪不知是何时停的,日魄金辉拂开云头后,菱窗上的冰花已经凝结了数层。屋内的熏炉早已燃净,但檀麝之味却彻夜挥之不散。
裴钧醒来时,整个虞京已经银装素裹。
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正慢慢披衣,要从榻上下去的美人。
谢晏一袭雪衣,着白狐裘,似风雪凝成的精魄。
他伸手将人拦腰抱回,摁在怀中,揉着他浮出浅色缚痕的手腕:“还有力气?做什么去?”
“松开我。”谢晏被迫回到一面滚热的胸膛里,狐裘也落了半个肩头,昨夜实在是昏了头,由着这人任性乱来。
裴钧睁眼看他,谢晏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回忆起一些画面,将目光火速移开,沙哑道:“我渴……想喝水。”
懒静了一会,裴钧折身坐起,“你躺好。”以外袍在腰间一围,光着上身便去为他斟水。
谢晏裹在被子里,眼神又不由自主追上去,看到他结实而薄覆肌肉的后背,上面陈着数道已经愈合的伤痕,但疤痕还算新鲜。夜里攀附他背的时候,谢晏其实就摸到了,只是夜太深,灯火不足,没有仔细看清。
……原来是这么多的伤。
裴钧已经温好了水,端来给他。
谢晏于是又看到,他胸前也有一道,从胸前贯到右腹,只是好得差不多了,与周围肌肤几乎融为一体,只是颜色有差。他莫名觉得自己也痛了起来,情不自禁沿着伤痕的方向摸过去。
手底下肌肉一跳,裴钧握住他的手:“你再摸下去,我可又忍不住了。”
围在腰间的外袍果真气势惊人。
谢晏也知道,行军打仗,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他身为一军之将,更是需要一往无前。只是这伤痕看得他心涩,加之裴钧如此故意撩拨,显然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不想让他继续因此伤怀。
“呵。”谢晏也不愿气氛陷入低谷,凑上去喝了他手中的水,抬起眼睛,在那新鲜的疤痕末端咬了一下,神色潋滟地笑,“我都还有力气要下床喝水,看来殿下果真是没大用了,难道天咒已经应……”
“……”裴钧眸中旋即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