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时候这些权贵倒也不是不羡慕世家们培养子弟的能耐,的确他们族内有着各类的龌龊,可至少面上,从来都是光鲜亮丽。
康王,从前也是如此。
五六十岁的人了,瞧上了漂亮的女郎,便想要带回府中。就算那人是张家珍视的小女,也时要绞尽脑汁将人弄到手。
身份家世相当又如何?
康王回去就弄死了康王妃,然后试图强娶张氏女。
秀林吃惊地说道:“……康王妃?”
“是啊,”太后慢悠悠地说道,“那是个可怜可悲的女人,嫁给康王那数十年,看着他妻妾成群,府邸有着上千美眷,还能帮他安抚后院,处理各王府妯娌的关系,连带着那些年再是如何,京城都不曾训斥过康王……都是由着康王妃的手腕。”
即便她们不曾见过,但太后对这样一位女子也是佩服的。
可偏偏这样的人,落在康王府也便罢了,更是为了这种理由而夭折,让当时年轻的张氏女愤恨不已。
若要她嫁给康王,她宁愿自刎,也绝不接下康王妃的位置。
张家当时的地位算不上高,可毕竟门槛摆在那里,就连康王要娶,都得让出正妃的位置。她的兄弟,便在此时出了大力气,最后搭上了先帝的线,险而又险地嫁给了先帝。
……尽管当时,先帝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早衰的命数。
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后和康王彻底结仇。
在先帝登基后,康王压根不敢再提起这茬,但太后始终记得当初那个无辜受累死去的康王妃,最终也让康王半是圈禁在京城,无诏不得出京。
这近乎圈禁的行为,对一个亲王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他在自家封地是王,在京城却只能是爬虫。
如此天差地别的距离,再加上太后时刻盯着他,一旦康王有出格的行为,总会有人立刻上奏弹劾,让他始终都无法肆意。
这才逐渐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秀林听完了太后的话,低声说道:“康王再是受累,可他在府上还是有这般多美眷,除了不能随意出京,以及没有那么大的权势……到底康王妃死了,还是死了。”
“是啊。”
太后淡淡地说道。
康王妃的位置空悬了这么多年,是康王府不愿意再娶吗?
不,是太后不许。
她要康王始终记住,那位置上,只能有过去那个女人。
不甘又如何?
太后方才是不甘呢!
她的声音透着浅浅的怨毒,“是啊 ,何其不公。一个女人出嫁在外,为其操持了数十年,不论嫡子庶出,都从不曾偏待,这样的人,为何偏偏落在康王府。他一个亲王,就算这些年犯下强抢女子的罪过又能如何?
“名义上,那些女子,可都是好好被他纳进去的……皇室不以为然,天下更不在意。女人何其苦,即便是哀家,也只能做到这步。”
在康王看起来,他怎么不苦?他从自己富饶的封地被带到京城,被圈禁在几进的王府,屋子只住得下几十女人,站立坐卧都要被人盯着,这如何不苦?
可他再苦,锦罗绸缎,花开富贵,依旧是盛宴来往,从未有过挫折。
当真是苦啊!
比那些不幸死去的女人,不幸折损在他手里的康王妃,还要苦吗?!
即便太后沉默不说话,可女官秀林仿佛能听到太后肃穆之下的不满与愤怒。
何其不公!
秀林低声说道:“其实陛下待太后,也是好的。”
这骤然转变的话题,让太后扬眉。
秀林这才动作起来,轻轻给太后捶着膝盖,淡笑着说道:“太后,奴婢说一句逾距的话,您或许因为陛下对张家所做的事情,所以对那日交泰殿的事情尤为不喜。只是娘娘,您可还记得,陛下中毒后,第一个想杀的人,其实不是张家。”
太后看向秀林。
秀林轻声说道:“是康王。”
正始帝一直想杀康王。
从前是为了母后,后来,更是为了莫惊春。
公冶启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能够让康王生不如死,可他偏偏是选择了最激进暴戾的一种,将康王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尖锐刀锋捅开康王的五脏六腑,他已经疼到整个人都几乎要发疯。
如果不是被撕开的四肢,他怕是要满地打滚,如今却只能在地上蠕动。
公冶启脸上始终带着笑。
他欣赏着眼前的血景,笑吟吟地说道:“寡人本来是打算让你再活几年,再痛痛快快地死去。毕竟现在处理你的话,实在太费劲了,还要压下朝廷那头的麻烦。
“可老王爷啊,你怎么就这么不知趣?”
他一脚踩爆了某个东西。
即使康王已经快要疯癫,但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莫急。
公冶启割开康王喉结下的肉块,整块臃肿的肉块弹了两下,脸皮上两个血窟窿不断地渗血,直到最后扭曲着死去。
公冶启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外头,还是五更天。
整个正屋内弥漫着古怪的血腥味,就连守在外头的暗卫都闻得清清楚楚。
他们是亲眼见识过这位帝王的心性,却还是忍不住为了今夜的疯魔而吃惊。
康王一直都是醒着的,他活生生挨到最后一口气。
暗卫头骨发麻,背后发寒。
陛下太狠。
正始帝漫不经心地步了出来,脚底踩出了黏糊糊的血痕。
他看向右侧,“那个女人呢?”
暗卫从暗处拖出来一个女人,她的嘴巴堵着布条,正呜呜哭着。
她长得很漂亮,哭起来的时候,更是动人。
就连红肿的鼻子,都是可爱的。
怨不得康王会这么宠爱她,即便身份不够,还是将她提拔为侧妃。
这很好,帝王很欣赏这种勃勃的野心。
“你可眼光怎么这么不好?”公冶启用血糊糊的手拍了拍她的脸,浅笑着问道,“嘴巴又这么不会说话?”
嫌弃莫惊春是个鳏夫?
公冶启巴不得他离异丧偶再丧女,家里孤身空寂,就只他一人呢!
鳏夫有什么不好?
不然还得他亲自动手。
公冶启刚才浑身的暴虐都在里头发泄了大半,便懒懒地说道:“将她的眼睛挖了,舌头也割了,再丢进去陪陪康王罢。”
他摇头。
“可怜见的,总得送你们一家团圆。”
女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瞪大了双眼,拼命挣扎起来。可是单单一个暗卫,既足够将她往屋内拖过去。
很快屋内就传出来几声干呕,紧接着是尖锐的惨叫声。
暗卫顺便扭断了她的手脚才出来。
公冶启面无表情地吩咐,“这里烧起来后,再去公冶娇的屋子放把火,能活下来,就是她命大。不能,就下去陪爹娘。”
公冶娇罪不至死。
可她还是一切的根。
话罢,公冶启便混不在意地踩着月光步出去,径直穿过了整个寂静的康王府,从王府的大门大摇大摆地离开。
只留下身后一群暗卫苦恼地开始办事。
不到一刻钟,康王府燃起大火。
那着火点,正正就在两具扭曲的身体上,继而蔓延到了整个正院,然后,与小郡主院里互相辉映,仿佛是在给这个寂静的秋夜招惹一丝不同。
秋风起,火势更大。
而站在东府前的莫惊春,抬头看着远方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的火光,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之所以会来东府,不是因为任务提示。
是那狂跳不止的心。
那无法压抑的狂躁在拼命告知着莫惊春有什么要发生,可当他真的站在这东府的台阶上,真正与公冶启对峙,真正看到帝王眼底扭曲的疯狂,莫惊春又觉得,他不来,其实也并无关系。
此刻公冶启要的不是劝说,而是彻底的发泄。
莫惊春给不了。
帝王此刻的情绪不对劲,愈发躁动疯狂。
他既给不了皇帝要的,也是无用。
可公冶启既然看到了莫惊春,怎可能给他走?
帝王拖着莫惊春进了东府。
东府的占地面积其实甚广,只是来玩的人太少,所以显得寂寥无人烟,可实际上府内的奴仆一直打理得很好。
公冶启身上的杀意并未褪去,所有必经之路上,一切奴仆都弯着腰,丝毫都不敢抬起脑袋来。
外面的火势果然引起了一些躁动不安,京兆府的人已经第一时间派人过去。
但是这都与他们无关了。
他们两人的身体纠缠在一处,腥臭的血味让莫惊春忍不住要吐出来,但很快又被温热的泉水带走,两人赤条条地沉在水底,莫惊春被咬得吃痛。
公冶启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