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答的无声静默,从前不是没有过。
却是正始帝彻底失控的时候,可如今本来……
——“是真的没有变化,还是子卿不想要有变化?”
袁鹤鸣的话在莫惊春耳边猛地闪回。
“啊!”
莫惊春一个急促的短叫,像是猛地被撞断了思绪。
公冶启咬住莫惊春的喉结,阴鸷地说道:“子卿……在想什么?”
颤抖的手指勉力拉住公冶启的后脖颈。
“……你为何不答?”
他道。
帝王沉默了下去,发泄般又在莫惊春的身上咬出几个红斑,将莫惊春的清明再度撞碎。
直到公冶启抱着他去汤泉浸泡,再让热水淹没肩头时,那细细密密的绵密快感依旧追逐着莫惊春,让他没有哪一处不疲倦,没有哪一处不在惊颤……帝王眼神幽暗地看着他红月中的肩头,就像是在看着一只颤抖的兔兽。
如果这个时候……
公冶启的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时候,夫子还有兔尾就好了。
他失望地想,然后手指在热水里动作,本是想要帮助莫惊春,却更像是在戏弄。弄得莫惊春即便没有力气,还是在不断挣扎。
“嘘嘘——”
正始帝趴在莫惊春的肩头,低声说道:“夫子可莫要贪心,纵然吃下去那么多,可也是怀不了子嗣……”
手指用力一勾,“还是得吐出来为妙。”
莫惊春无声无息地被送上极致。
压抑的声音再拦不住。
即便再是无力,莫惊春的胳膊肘朝后一捅,“顽够了?”
凶狠贪婪的视线从背后打量着莫惊春现在的模样,无处不是他的痕迹,无处不是他留下来的印记,一直蠢蠢欲动的暴躁压抑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抚过,总算在半宿痴缠里平息下来。
……是,真的平息了吗?
莫惊春在热水浸泡下,仿佛力气都在逐渐失去,人往下滑落的时候,被公冶启一手揽住,胳膊禁锢在腰间,力气不算小,皮肉紧贴在一处的感觉因着水流的痕迹并不鲜明。莫惊春困顿地任由着陛下动作,直到帝王满意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睡着。
一个快乐的余韵,莫惊春猛地醒了过来。
他倦怠地抬起眼,发现他们眼下正坐在汤泉里的某一处凹陷。
那地方似乎本来就是设计用来坐的,左右还有专门雕出来的扶手,圆润可爱,手指搭上去,还能感觉到上头的暗流正在缓慢按摩手指。陛下抱着他坐在那里,水却仅仅只没过心口下,不会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水面朦胧,谁也看不到底下的动作。
莫惊春懒懒地按住公冶启的手指,困得要命,“陛下……”
他软软地叫了一声。
“睡吧。”
正始帝看他实在是困,这才拢着他,不再动作。
可莫惊春真的困极的时候,要他再睡,却反倒是睡不着了。
他心中纳闷,却还是不得不睁开眼,听着耳边接连不断的水声。潺潺的动静敲响了韵律,这屋内的湿热与外头的干冷寒意绝不相同。
莫惊春是到这里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是东府。
也不能怪莫惊春。
毕竟公冶启在马车上就开始发疯。
下马车的时候,他都是被陛下抱进去的,就连外面的府邸是什么都没看清楚。
莫惊春:“……陛下不累吗?”
他的语气恢复了清醒,就不再是之前的含糊柔软。
公冶启竟是有些失落。
若是再听一听莫惊春那样的声音,却也是无妨的。
公冶启:“累。”
他简短地说道,分明是他抱着莫惊春,却从后将重量压在莫惊春身上,将他团得小小的,当真像是将他塞到腰腹下。
藏起来。
莫惊春:“还难受?”
他的手指压在公冶启的臂膀上,像是在触碰什么坚硬之物。
帝王是真的用力,紧箍着他。
那胳膊摸上去,还能感觉到底下的紧绷。
“头,有点疼。”
公冶启说话的时候,炽热的鼻息扑打在莫惊春的脖颈,将那处染出了大片大片的红晕,蔓延开来的红色异常艳丽。
帝王死死地盯着那片红色晕染开的地方,阴鸷偏执的眼神毫不掩饰渴求的欲望,像是那最是妖艳发红的地方,才是血脉最根源的所在。
才是莫惊春这个人最为薄弱的要害。
舌头用力擦过莫惊春的喉结,只是谨慎地再在他不堪重负的皮肉上添上红痕。
如果明日莫惊春醒来,真的有心去数的话,他便会发现,在他身上最是密密麻麻恐怖的痕迹,全部都一个个交叠在他的要害,看起来异常恐怖。
莫惊春却是被公冶启这样的话惊醒,在水中转过身来,想要看清楚公冶启的模样。
却见他抬起来一双猩红的眼。
莫惊春的呼吸微窒。
他多久没看过公冶启这样?
看似平静稳重,实则底下却藏着惊涛骇浪。表层勉强覆盖着人皮,却几乎束缚不住底下压抑的恶兽。
莫惊春伸手去碰公冶启的眼角。
淅淅沥沥的水往下滴落,荡开无数涟漪。
温热的手指戳上了帝王的皮肤,透着湿热的痕迹。然后手指就往外滑去,手指按在公冶启的穴道上开始揉压,那动作不紧不慢,却是足够用力。
像是真的学过。
那舒适的按压让正始帝闭眼,眉间的戾气似乎也少了一些。
莫惊春特地去学过。
尽管当时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也是个法子。
正始帝时不时的头疼确实让人难受,可是自从服药后,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头疼过,也再未有彻底失控的模样,如今这引而不发的狂躁却是陌生。
“……你没再吃药了?”
自从吃了那三个月的药之后,陛下还是会继续服用老太医开的药方,那是为了调养他的身体,安抚迅猛的药性。
莫惊春的声音响起。
这一次,正始帝没有不回答,他轻声说道:“没有用。”
老太医已经尽力了。
可是他最专精的不是在此,能有今日之威,已经是他钻研了十几二十年的缘由。如果能找到老太医的兄长,那或许还大有可为。可如果找不到,如今这模样,已经是最勉力的状态。
如果再服药,正始帝只会被影响得更深。
老太医在意识到这点后,就果断停了药。
莫惊春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下意识要钻进去公冶启的脑子,他的声音低沉,“为何不告诉我?”
分明今日,他还曾问过老太医,可不到一日,陛下便已经显露了危险的模样。
“他说的话确实没错,寡人近来,已经不再那么频繁做梦。”
公冶启捉住莫惊春的腰,他闭着眼,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将他带着更往前罢了。
“你在,会更好些。”
莫惊春紧蹙眉头,看着帝王眉间的暴戾,还有方才近乎发泄般的恶意。
如果不是他一直勤于锤炼,方才那漫长的折腾就会让莫惊春彻底晕厥过去……可便是公冶启如此,也不可能会随意掀起这样的怒火。
这是怎么回事?
包括清晨那来气冲冲的怒火,若不是莫惊春拦下……
莫惊春回过神来,若不是他拦下,早在清晨,或许便要出事,怎可能推迟到现在?
想到这里,莫惊春的脸色便微有变化,轻声说道:“陛下,在长乐宫您之所以发怒,却不是为了太后罢?”
正始帝睁开眸子,阴冷地注视着莫惊春。
良久,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清河的事情,你已经猜到了。”
这话不是疑问。
可公冶启的话,却像是在转移话题。
莫惊春敛眉,像是在沉默。
帝王也不在意莫惊春的沉默,而是慢慢地说道:“寡人并不打算立刻止住兵祸,而是任由他们继续肆虐下去,直到再一次掀起二百年前的世家南逃。”
莫惊春停了下来,垂下来的手指抓住正始帝的肩膀,“陛下!”
一直隐藏的目的被揭开来,却何止是“恐怖”二字可以表达?
正始帝如此疯狂。
“陛下,劳民伤财,穷兵黩武,您让将士不顾百姓安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饱受战乱之苦,这难道是帝王之术,是应当之举?”莫惊春说话的声音并不高昂,却仿佛金戈铁马,掷地有声。
正始帝低低笑出声来,“夫子却是说错了。”
他抬手搭在肩膀上,正盖住莫惊春的手掌,将他的挣扎捆在掌心,含笑说道:“这是寡人最开始的打算。”
莫惊春挣扎了几下没挣脱,脸色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