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川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说道:“过几日你去给他送份礼,不管送什么,这事就算过去了。”
“为什么要我去,他害我王家全部下狱,我恨他都来不及,还要上赶着给他送礼?”
想到崇陵就是王家一夜没落的罪魁祸首,王知星就恨透了他。
如果不是崇陵,他何至于在长安如此战战兢兢,又何至于叫其他世家轻视欺辱?
“你没听他走时说的,萧家的礼他不接,只能你去送了。”萧牧川又安慰道:“今日是寸了碰上,往日里哪有机会跟他打交道?他说的话,不管黑的白的,圣上都能听见,我尚且都要让三分。”
“这还没论起长安王家那事,黑白证据都写在罪状上,他替圣上肃清朝廷,王家早晚要垮,别说长安王家,就是琅琊王家,兰陵萧家,清河崔家,到最后落个什么下场都未得知。”
不过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鸿门宴罢了,活几个人,也要死几个人。
听说往后还要牵连琅琊王氏,王知星狠狠打了个冷颤,越发觉得这长安城不是什么好地方。
“若你不愿送,我替你备下,你差身边人送到他府上就行。”
王知星连连摆手:“没有这个道理,王家就算到了这样的境地,几份礼还是能拿出手的。”
两个人走了来时路,爬墙回到紫微书院,拎着最后一根糖葫芦去找谢瑶。
谢瑶正蹲在椅子上画画,一手抚纸一手下笔,就连嘴里还咬了一只朱笔,那模样如痴如醉,连萧牧川喊他都没听见。
萧牧川又喊了好几遍无果,只好凑到他身边,佯装看画指点了一句,“这人眼神不行,不够绝望,也并不传神。”
一听有人将他的画说成一文不值的模样,谢瑶“蹭”得抬起头来,怒视来人。
“谁在这指指点点€€€€”
一张口,嘴里衔得那只笔也“啪嗒”掉到地上。
见来人是萧牧川跟王知星,谢瑶把后头的话憋回去,但还是一脸臭。
萧牧川问他:“你这是在画什么?我们喊你都听不见。”
那画还没画完,上头是萧瑟的景儿,跟一个握笔的人,正高举右手,似是要以天为卷书写什么。
“我画的是国子监丞郭维,”谢瑶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今日的事你们都听说没?郭维上谏圣上溺宠奸宦,写了足足几千字谏书,圣上只看了个开头,便将谏书丢给了那位千岁崇陵。”
“也不知道谏书上写了什么,崇陵看了之后,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直接上门拿了人,再送回来时,已经……”
他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萧牧川跟王知星对视一眼,没告诉谢瑶,崇陵今日对郭维下手时,他们刚好碰见。
“待我画完再跟你们细说。”谢瑶捡起朱笔,要继续作画,被萧牧川一把拦下。
“别画了,你想做下一个郭维?”
谢瑶一愣,笔尖在纸上方停住。
他犹豫道:“但圣上宠宦官,这是事实,从前叶琢叶拾遗写了这么多诗讽刺,也没见崇陵下手。”
“我不过是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萧牧川握住谢瑶的手腕,不让他下笔,“你也知道叶啄写了这么多都没事,偏偏郭维写了一篇就落得如此下场,这事不同其他,你最好是别沾。”
王知星也点点头,他深切经历了现场,知道那个崇陵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现在正后怕不已,那还敢让谢瑶把画完成。
“谢三郎莫画了,王家已经这样,我们在长安行走,还是多思虑。”
他谢三若是孑然一身,画什么写什么都没人在意,偏偏几个人身后还有整个家族。
谢瑶叫他说的收回手去,又有些可惜自己快要完成的画,“我吃饭时听说这事,来了灵感,连饭都没吃。”
萧牧川顺手把捏了一路的糖葫芦递过去。
“……糖都化了。”谢瑶虽说,但也不嫌弃,接过去吃。
作者有话说:
要不咱这本书干脆改名叫《送礼》算了。
16 第16章 做局
崔郦拿了小考的头名,脸上的表情越发嚣张,谢瑶学问也不差,拿了次名。
头名次名三名是谁萧牧川没多关注,他又开始惦记着送出去的那封信。
信是送出去了,可大概是因为遇到了崇陵,紫微书院的门禁越发严,这让他彻底与外界失联。
李晏欢有没有给他回信他也一概不知,就算回了,信也没法送进来。
这下应了云升那句话,他果真是来长安蹲大狱的。
萧牧川叹了口气,叫云升听见了,好奇的问他:“二郎有什么不顺心?可是想吃西市那家点心了?”
“……是你想吃了?”萧牧川斜他一眼,又叹了口气,跟他说起自己的烦心事,“我给人家递了书信,不知道他有没有回,也不知道他回了什么,你说我顺不顺心?”
“那……二郎给人家写了什么?”云升鲜少看到自己主子烦恼一件事,有些好奇。
想到自己信里写的那些,萧牧川更急躁,“我问了他一件事,想等他一个回复。”
可这回复也忒难等。
焦躁了几天,眼看着人都要生生瘦一圈,终于听到个好消息。
云升挥着手里的信,还在院门口就开始蹦€€,“二郎!二郎!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