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说。”
“好。”
外头的交谈声停下,车帘被掀开,李晏欢提着包袱登上马车。
近一月未见,萧牧川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晏欢,酸溜溜道:“我在考场待了九天,出来时人不人鬼不鬼,五殿下在里头待了一个月,居然收拾的这样立整,里头是不是有小娘子伺候呢?”
只见李晏欢干干净净剃了须,衣裳也平整无褶皱,比他这个考试的还要体面。
李晏欢笑着握住他的手,“上回酿的醋居然还未吃完?知晓你要来接我,才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来接你?”萧牧川奇道,“我要是不来呢?”
李晏欢没回他为何知道,却告诉他为何要收拾的体面。
“怕你嫌我难看。”
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手掌相接处本来温暖干燥,又渐渐变得潮湿。
马车猛地超前一蹿,萧牧川本来坐在最里面,这一下滑到李晏欢身边,两个人突然面面相觑。
借着马车前蹿的这一股劲儿,萧牧川头脑发昏,顺势在李晏欢上唇亲了一口。
而后埋怨丰年,“丰年是怎么驾的车,一点都不稳当。”
李晏欢轻笑一声,凑过来轻嗅了一下萧牧川的发顶。
“做、做什么?我来时刚洗过的。”
李晏欢把头放的很低,探头过去,贴着他的唇缝细细亲吻。
而后呢喃:“我也想你。”
一个也字用的莫名其妙,只有萧牧川懂。
他前不久才交上去的考卷中,没有引经据典,没有针砭时弊,通篇的玲珑骰子安红豆。
他在问李晏欢,入骨相思知不知。
“你看到了?我考前没怎么背书,答的不好。”萧牧川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你可有看到好的答卷?”
李晏欢沉吟片刻,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其中就有谢瑶跟崔郦。
萧牧川立马说道:“谢三郎没问题的,他心里有如意公主,憋着一股劲儿想拿状元,只不过崔郦这人我并不看好,我同他一开始就不对付。”
崔郦此人狂妄自大,对自己也要求甚严,若有什么地方落后于他人,定要在心里跟自己发一通脾气。
“单看这次卷面,崔郦要更胜一筹,只不过现在还是秋闱,等明年再看也不迟,况且李€€上次去幽州一趟,应该已经同崔家通了气,崔郦不能用。”
至于萧牧川说的如意公主一事……
“谢瑶从前虽是庶出,可好在是谢家人,若能拿状元,如意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萧牧川赶紧把谢瑶夸了一通,“谢三身份地位并不差,他母亲虽是侧室,可也是名门望族家的嫡女;他生长在谢门中,学识修养并不比任何一个谢家人差,况且他真心爱慕如意公主,往后定能对她百依百顺。”
平心而论,对于李如意来说,谢瑶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殿下,萧二郎,到了。”这时丰年突然敲了敲车门,示意两位主子下车再说话。
萧牧川率先跳下马车,转头去扶李晏欢时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李晏欢府上,也不像在长安城内。
“这是哪?”他环顾四周,有些荒凉,杂草丛生中坐落着一个破旧的小院子。
“这是从前我外祖家的房子,自从我母亲去世后,他们便搬离了长安城,之后每年差人来扫洒一次。”李晏欢说着,从旁取过一根长长的木棍,挑挑打打间€€出一条路。
“今日宿在这里可以么?但是床有些硬,我叫丰年多给你铺一层褥子,有些事不方便在长安城说,明日一早就回去。”
萧牧川赶紧跟在李晏欢身后,“可以是可以,我也没那么娇气,只不过来时没跟溯玉云升说,他们怕是会着急。”
“出城时丰年差人去说过了。”说着,李晏欢推开木门,老旧的门页发出“吱呀”的声音,两个人一前一后迈入院中。
院子外头丛丛高草,院子里头却干干净净,应当是有人知道李晏欢要来,提前收拾了一番。
院子东南角种了棵枣树,如今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通红圆润的枣子压在枝头,叫萧牧川来了兴致。
“这么好的枣子,不拿来泡酒真是可惜了。”
“泡酒?”
萧牧川点点头,“兰陵产美酒,什么都能拿来泡酒,秋季时,我们把枣子泡到烈酒中,到了冬季,先吃醉枣,等枣子吃没了才喝酒。”
李晏欢若有所思,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捧了个干净的陶罐。
“今年我们也泡些吃。”
“好!”萧牧川抬头,专找那些红透了的枣子摘下来,枣树生的矮,他稍微一踮脚就能够到。
他摘一捧的时间,那边李晏欢已经摘了半罐子,正揪着枝条仔仔细细的找。
李晏欢看枣,他就看李晏欢,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一月未见,我怎么感觉晏欢好像是长高了?”
李晏欢点点头道:“是长高了许多。”
萧牧川跑到他身边,把怀里的枣丢进罐子里,然后直起腰,抬手比量了一下两个人的头顶,发现李晏欢居然比他高出不少。
“我记得咱俩刚认识时差不多高,怎么这会儿你开始长个儿了?”
李晏欢笑了半天,“我俩还未及冠,长个儿是正常的,只不过二郎长得不如我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