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没停,下午又起了风,窗棂“咔哒”响了一声,李晏欢抬眼望去,窗外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李晏欢鬼使神差道:“二郎?”
人影没动,李晏欢刚要搁笔去看看,就听见萧牧川噙着笑意的声音,“晏欢怎么知道是我?”
他推开窗,趴在窗沿上,笑吟吟望过去。
跟他对视良久,李晏欢才开口,“外头凉。”
言下之意是唤他进屋。
“现在是夏季,哪里凉了?再说了廊下又不冷。”萧牧川虽这样说着,但还是得乖乖进屋,且不走寻常路,直接从窗户里翻进去。
他带了一身凉气,走到李晏欢身边,歪头朝桌子上看去。
“……务必,一定,马上……五殿下这是给我下命令呢?”萧牧川看清信是写给他的,故意嗔怪,“这么凶啊?”
“怕你不肯回来。”李晏欢把信随手撕掉,丢到一旁,握住萧牧川的手。
“这不是回来了,我才去了两天,你就这样催我,往后我回了兰陵怎么€€€€唔€€€€”萧牧川话没说完,便被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两个人都没讲话,就这么抱在一起,过了良久萧牧川才开口,“五殿下这阵势,还以为等不及要宠幸我了。”
这会儿李晏欢的下巴已经能抵在萧牧川头顶,萧牧川也顺势将自己额头贴在李晏欢喉咙处。
李晏欢一讲话,他就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动。
“二郎从益州赶回来,一定累了,早些休息。”
萧牧川心领神会,低笑一声。
“嗯,我骑马跑了好几个时辰呢,累了,晏欢在宫里呆了好几天,也累了,好不容易出宫,还是早些休息。”
于是两个人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聊天。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情形,现在想想是有些怕的……”萧牧川想起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带人冲到益州去,跟李晏欢道:“你知道吗?那天我问你要不要救,你若是说不救,我就自己带人去救了。”
“知道。”李晏欢翻了个身,呼吸喷洒在他侧颈,有些热,“你先去的萧家军,才来找我。”
“倒是忘了你在我身边放了人……”
脖颈后头的呼吸一下一下,渐渐粗重起来,萧牧川微微一撅屁股,正正好凑到李晏欢的反应上。
“……刚才说要早些休息的可是五殿下,怎么这会儿又精神了?”
“嗯。”李晏欢干脆利落承认,伸出舌尖在他颈侧的伤口上不断舔舐。
萧牧川下句话连音调都变了。
“五殿下要强来?不怕发挥不好,叫我看笑话么……嗯……”
回答他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却又坚定。
“不怕。”
雨一连下了七天,停下那天,明帝终于睁开了眼,却还无法分辨是非。
李€€做主,将李€€关押在府上不得外出,等圣上清醒后再做裁决。
益州疫病下,李€€做出如此举动,引得长安百姓愤愤不平,李€€难压众怒,只好银子药草整车整车的往益州运。
“要银子有何用?还不如他亲自去益州瞧瞧。”萧牧川听说李€€正焦头烂额,忍不住吐槽一句,然后转头问记名册的云升。
“宫里御医有多少?旁的有多少?”
云升翻着名册认真数了一遍,“二郎,御医十人,旁的七人,共十七人。”
“行,今下午就出发,我带人送他们去益州。”
云升连忙道:“二郎!我也去!”
萧牧川按着他的脑袋把人按在座位上,白他一眼。
“老实待着,你去成给人裹乱的?我这回去还得把崔郦带回来,顾不上你。”
当天下午,萧牧川亲自带人送几位大夫去益州,第二日正午,一道密信就送到李晏欢书房里。
“殿下,青金的口信,他说李€€自知难逃此劫,心生怨恨,于是派人在萧牧川回来路上拦截,下的是诛杀令,人马上要出发。”
李晏欢沉水般的眸子波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随从又问:“青金问,要不要救?”
书房里还有其他人,除了周良解外都在沉默,偏偏周良解一个人跳出来回话,“殿下,依我的见解,这人我们不能救!”
李晏欢看向他。
周良解继续道:“萧牧川一死,兰陵萧家就会把仇算在李€€头上,照萧家护犊子那架势,李€€没什么好下场。”
立马有人反驳道:“李€€如今已经没什么好下场了。”
“那不一样。”周良解一脸苦口婆心劝说的模样,“李€€是皇子,母亲又贵为皇后,最多就是发配到辽州去,以后卷土重来,又是一大威胁,可萧牧川若是叫他害死,萧家人不可能让他活着出长安,到时萧家军也愿意任殿下差遣,一举两得。”
“况且这位青金,应该是殿下一颗重要的棋子吧,殿下就不怕他暴露吗?如果我是萧牧川,也愿意为殿下献身,就算不死,也要受个伤叫萧家人抓住把柄才好。”
李晏欢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