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沉莫名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立在老皇帝身侧,一声不吭。
饶是厚脸皮如老皇帝,被萧景闲这么无意一提醒,也想起了错综复杂的关系,咳嗽一声,手倒是松了。
“皇嫂真有魅力,皇兄喜欢,父皇也喜欢,”萧景闲啧了一声,“也不奇怪,美人配英雄,天下好男儿是多的是,可能真正拥有皇嫂的,那才是天下第一,父皇犹胜当年,天下第一!”
江熙沉刚松口气,闻言脸越发烫,袖中手无声握紧,第一次有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欲望。
老皇帝被捧得舒服:“凭。”
自己儿子总是比个小公子要重要的,至少在外人眼里必须这样,老皇帝和萧景闲又聊了两句,老皇帝就瞥了他一眼,叫他出去了,江熙沉暗中大松了口气,被赵炳林引着出殿的脚步都显得有些仓皇急促,失了往日的沉稳。
这一日太可怕了。
萧景闲回头悄悄望他一眼,眼底郁色越发浓重,下一秒对上老皇帝,却一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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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江熙沉在轿子里,还心有余悸,他怎么想,意愿如何,在皇家人面前其实无足轻重。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完美只有取舍,他早就也想过,什么是他要保的,什么是他随时可以牺牲的,清晰地分门别类了,贞操绝对在随时可以牺牲这一类里,可眼下有了萧景闲……
可要保的东西多了,就要舍去新的东西,譬如安全,譬如金钱……
他真的在一个让自己骑虎难下、里外不是人的时候,和个最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
江熙沉你个大糊涂。
江熙沉想想都有些后怕,萧景闲和他都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当初萧景闲就不介意他是不是只有他一人,自己也不介意他有没有和别人做过就是如此。
如果他和萧景闲只是普通人,他可以介意,因为介意对各自没有什么危害,可是他和萧景闲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实属不易,又何谈什么清白。
所以他才从来不问不说不要求,萧景闲也只是看似玩笑地提了一嘴,没有正儿八经地要求,没给他丝毫压力。
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心底不介意,江熙沉可以不介意萧景闲过去和多少人睡过,因为那个时候他又不认识萧景闲,但是他介意以后。
他还是不出去算了,这么自暴自弃地想着,江熙沉就从马车上的包袱里掏出了铜镜,望着铜镜里那张脸,以前他一直觉得老天对他挺好的,生了一张好脸,省了很多事,如今却觉得可恨极了。
要是他没有一幅好皮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拿着镜子转念又想,他要是相貌平平,萧景闲还看得上他么,顿时矛盾了,扔了镜子,正捉摸着这解了禁足后接下来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怎么过,外头驾马的管家忽然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
江熙沉就要掀帘,帘外忽然冲进一个黑影。
江熙沉瞪大眼睛。
萧景闲把他推在座上,膝盖顶进他两膝之间,倾身就吻,江熙沉斜在座上,想着外面还有人,去推他,萧景闲一把按住他两手,反剪到身后,吻便落了下来。
因为萧承尧薄待他,他的马车又窄又小,这个姿势,江熙沉只有仰起头才不难受,这倒反而像极了主动承受。
萧景闲吻得又急又凶,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他的唇咬破。
他们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其实很少接吻,搬着指头都数得清,唯一一次上床,那也不会顾着接吻,其他时候都是亲昵更重,蜻蜓点水,没什么欲念,有也是被情压下了,因为时机不合适,也因为身份变了心理没做好准备。
这回萧景闲却在唇上浅尝辄止,吻到了其他地方,一点点向下,江熙沉呼吸越发急促,望了眼帘外,脸热得厉害:“别,别在这儿……萧景闲,你……”
似乎极其不高兴从他嘴里听到拒绝的话,萧景闲吻得更用力了,他怕出什么意外,倒也没真脱他衣服,只是吻在了脖颈间,更私密更贴近更无人瞧见的位置,吻一下吮一下咬一下,像是非留下无数印记宣誓主权不可,江熙沉被他弄得又痒又痛,心头生气异样的感觉,总归还记得在什么地方,眼下的处境,这会儿已经临傍晚,外头原本细微的百姓归家声忽然大了起来,嘈杂无比,仿佛透着帘幕能看见他们在做什么。
“萧景闲,外面有人……”
外面的管家道:“姑爷,你们继续,别管我啊!”
江熙沉:“……”
萧景闲往帘上瞧了一眼,总算停了停:“他居然知道?”
他似乎被那个称谓取悦了,刚要笑,过后又觉得自己神经病,这会儿还有空关注这个,不顾江熙沉踢他,箍住人就完全压在了他身上,两个人锁在窄小的座上,密如雨点的吻落下,江熙沉没一会儿就乱了,瞳孔微微涣散,竭力忍耐才没有从齿缝中泄出一丝难堪的声响。
管家把马车停在了画舫楼后门,萧景闲本就是换了身衣裳易容出来的,见马车停了,掀帘望了望地方,愣了下,心花怒放,脱下外袍就把江熙沉整个罩住,不让旁人瞧见一点,抱着一脸恼怒的江熙沉就从后门上去,临上楼梯还不忘回头指着那个胖管家:“你飞黄腾达有了!”
管家望着自家被抱着的少爷,心里甜蜜蜜的,夫人啊,少爷终于嫁出去了,皇天在上,你这么多年烧的香没白烧,明儿小的就再去庙里插一炷最粗最粗的香,咱再给贴一座金佛……
飞黄腾达,姑爷那可是八皇子,皇家人一言九鼎,他这以后有希望当个总管吗?
不对,总管好像是太监。
管家满心憧憬地无边无际地想着以后,这边江熙沉被萧景闲抱着上楼,珞娘一见他这身打扮,就认出了他是谁,往他怀里那团不明物体瞥了眼,狐疑地马上领他去他和江熙沉碰面经常去的那间包厢了,萧景闲毫不费力地抱着人,还能空出一手反手把门锁了,进了安全的屋,萧景闲才扯下罩在江熙沉身上的外袍,江熙沉羞怒道:“放我下来。”
萧景闲心说上回他不解风情,但他学习能力很强,同样的错误绝不会犯两次,才不搭理他,把他稳稳放到榻上,立在榻前就扯着自己腰带宽衣解带。
“萧景闲你个混蛋。”
第67章 耻辱,非常耻辱
萧景闲:“混蛋混蛋,江熙沉,我觉得我把你吃到肚子里比较安心。”
“又不能怪我,上次是我故的,你可以说,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
“那俩崽我早晚干掉,今儿先收拾你,江熙沉,”萧景闲趴在他身上,恨指着他,“你真是天不盯,忘自己夫君是谁。”
江熙沉淡瞅他:“萧承尧。”
“……江熙沉!”他忽然,“我真是夫纲不振是吧?”
江熙沉还在眨巴眨巴眼睛看他,有恃无恐的,像是习惯他拿他无可奈的样子,萧景闲淡定扯帘子,真按住他的手把他翻过身来压住,江熙沉眼里才流露出丝震惊。
他来真的。
江熙沉的声音瞬间软三分:“萧景闲……”
“江熙沉,”萧景闲声,声音有些味深长,“前儿宫宴你喝多,跟本王说,本王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江熙沉表情凝:“……你胡说,唔。”
萧景闲没等他说完吻住他,把他话堵回去,才按着江熙沉白玉般的手,乖乖替他脱衣服,肩头上细密的吻已经落下来,江熙沉呼吸顿时促,急道:“萧景闲……”
萧景闲心下刺痛:“真这么不愿?”他神色有些淡,起身道,“那算。”
江熙沉在身后拉住他的手。
萧景闲立在原不动。
江熙沉握他的小指会儿,见他仍不动,轻勾勾他的小指,萧景闲瞬间心痒难耐,深吸口气,还是忍不住回头怒道:“江熙沉你想我怎么样啊?你不想,那你别勾我,你想,那你别拒绝我……我。”萧景闲心情非常操,说不出来的憋火。
他不是个重欲的人,他比江熙沉还慢热,江熙沉要是不勾他,他才不会逼他上床。
江熙沉垂下眼帘,却仍拉着他的手:“……我不是拒绝你。”他说的很轻很慢,似乎这句话让他这个出身门、向被人捧着从来没讨好过别人的少爷有些难为情。
萧景闲气消点,狐疑望着他,有些不信:“那你让我睡?”
江熙沉迟疑片刻,点下头,过后似乎又觉得违背本心,在萧景闲忍着怒气的犀利审视下,现出原形摇摇头。
萧景闲捏紧指节,深吸口气,气:“好嘛,让又不让。”
他咬牙切齿:“你吃定我是吧,你钓着我。”他指着他,好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恨自己没出息,甩袖要出去自己泄火,江熙沉嘴唇翕动,好半天才轻轻道,“我没拒绝你,你怎么样都行……”
萧景闲不耐烦道:“你不想不想,犯不着哄我,我让人送你回去。”
江熙沉有些急,显得有些难以启齿:“除……”
萧景闲知道有但是,但江熙沉好像真的不想他走,甚至朝他招招手叫他过来,萧景闲深吸口气。
江熙沉跪在榻上,衣衫不整的,现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他甚至都来不及整理衣襟,见他立在原不动,要穿靴来追,萧景闲抿紧唇,没秒走回去,恨声道:“你能玩死我。”
江熙沉委屈道:“这事儿真不怪我。”
萧景闲匪夷所思道:“那还怪我?”
莫其妙,江熙沉点下头。
萧景闲没当回事:“你赖。”
江熙沉没吭声。
过几秒,萧景闲才反应过来他是认真的,捏下他的脸:“赖我?怎么这事儿还能赖我?我什么时候不是有求必应?”
江熙沉向淡定,再不然脾气不好发怒,这会儿却又没淡定怼回去,又没发火,反倒是垂下眼帘,有点英雄慷慨义的视死如归,低声道:“……萧景闲,太疼。”
“什么疼?”萧景闲愣下,神色有些关切,“你哪儿疼?”
过会儿,面色微变:“……江熙沉?”
江熙沉不敢看他。
“江熙沉??”
江熙沉低下头,很轻很轻“嗯”声。
“江熙沉????”
江熙沉梗着脖子,却没有在他大惊失色、面色如土的情况下,吐出丝毫安慰的话。
“……江熙沉,你不会是想赖账所以污蔑我?”他说是这么说,却面如死灰,不肯相信拉住他的手,“怎么可能?!”
江熙沉见他反应有些激烈,马上道:“我没有什么需求的,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不会嫌弃……”
“江熙沉你闭嘴!!”
江熙沉瞬间闭嘴,默不作声盘腿坐在那里。
他生得那样,绝色美人,换谁都要抱在怀里亲热疼爱,却说句,萧景闲,太疼。
萧景闲俊美的脸庞都涨红,立在那儿脸色阴晴不定半天,恨声道:“那你怎么当时不说?”
反正已经说开,江熙沉彻底破罐子破摔,垂着脑袋道:“……我不太好思,而且也可能是我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问题,所以不敢说,但真的很疼,非常疼,疼到回想起来,后背都能爬上细细密密的痛感。
他和萧景闲也没必要定要那样,好多夫妻都是常不做那事的,再说真有需求,也不是没别的解决方法。
萧景闲沉默许久,才挤出句话:“……不是你的问题。”
江熙沉有些担心他蹶不振:“你……你别往心上去,你不是有很多相好吗,肯定是我的问题……那个,”他见萧景闲神色越发变幻莫测,有些急:“要不咱们再试试,没关系的,你……你很健康,只是……”
“江熙沉你闭嘴!!”
“……”江熙沉有些手足无措,直都是萧景闲迁他照顾他,真说起这事儿,他还第次见萧景闲跟个孩子样恼羞成怒,江熙沉自认是自己的问题,越发愧疚,“真的……那个,我……”
江熙沉时竟不知从启齿,指头晃来晃去。
萧景闲深吸口气,语气坚决:“是我的问题。”
“不是……真的不是,”江熙沉怕他有阴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