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58章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尚初晴算了算,“你们两个到时候趁乱,立刻策马赶回沙门关。”

  双胞胎目光一怔,“大姐?”

  “速将此事告知祖父,恳请调兵。”

  双胞胎互相看了一眼,小雾道:“可是以什么名义调兵?”

  “救驾。”尚初晴说,接着她对刘珂道,“还请殿下写一份手书求救,佐证此事。”

  刘珂听此,愣了愣,“尚将军……”

  尚初晴看了方瑾凌一眼,淡淡道:“既然殿下想要重整雍凉,难道以为光靠这些流民就够了吗?一群乌合之众,一冲就散。”

  没有正规军的震慑,岂能让这些地头蛇乖乖听话?

  作为镇守北方沙门的老牌侯府,尚家最清楚那些绞盘错乱的氏族是什么德行。

  想到这些,刘珂不由地抬手抱拳:“多谢尚将军!”

  “谢就不必说了,只要殿下当得起这份信任。”尚初晴说完,看向双胞胎,“去吧。”

  “是。”

  一切都井井有条地安排下去,这个时候再也没人敢小瞧这些女子,关键时刻,一群大老爷们都得听她们的。

  “小凌凌,若是将来西陵侯府因为没有儿子丢掉兵权的话,匈奴会笑,大顺的子民……却该哭了。”刘珂看着初晴她们离开的背影说。

  “那就请殿下争气些,早日大权在握,让尚家儿女屹立沙门不倒。”方瑾凌自豪道。

  “我会的。”刘珂看着方瑾凌,望进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再一次郑重地说,“我刘珂会办到的。”

  曾经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复仇,只要能将那高高在上的男人打入烂泥,这个国家好不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由着景王和端王为着一个注定失败的新政互相攻讦,热热闹闹,最好两败俱伤。

  至于百姓会如何遭殃,他管不着,他本就是背负着罪孽出生,凭什么要操心那些无关之人的吃喝拉撒?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明明羸弱不堪,拖着一副病体替他出谋划策,企图两全的方瑾凌,那种不负责任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岂会看不出,尚家七姐妹根本就不想掺和进这趟浑水中,与那些流民一样,她们对皇亲国戚与贪官污吏一样一点好感也没有,若没有方瑾凌,根本不会与他同路。

  要知道行军之人,最擅长的便是分析敌我军情。区区上万流民,难道真抵挡不住吗?

  怎么可能!可她们凭什么要帮刘珂对付那些可怜可悲之人?

  若没有方瑾凌的劝说,她们只会让刘珂乖乖回京。

  刘珂清晰的认识到,事情的转机就在他答应将流民一同带进入雍凉开始,能够不流血牺牲,让流民得到安顿,显然这才是她们想要看到的,所以才会真心实意地帮她。

  “小凌凌,是不是这也是你想要帮我的原因?”

  “是啊。”方瑾凌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

  刘珂嘴角一勾,心情瞬间开朗起来,他看到方瑾凌眉宇间带着疲惫,因为说得多,嗓子有些嘶哑,不禁劝道:“趁现在还有些时间,要不上马车休息一会儿?反正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也无需再操心。”

  “没那么容易。”方瑾凌要头,“团公公,给我拿文房四宝过来。”

  “哎。”

  刘珂不解:“你还想做什么?”

  方瑾凌看了他一眼说:“你要杀了卢万山,难道不需要历数他的罪行吗?堂堂知州,你说杀就杀,师出有名知不知道?”

  刘珂一想,似乎也对,好像朝廷定罪就得让人死个明白,这样显得光明磊落。

  “那他的罪名可就多了,头一条就是渎职,流民死伤无数,就是他的罪过。”

  方瑾凌快速入笔,“嗯,第二条。”

  “第二条,勾结匪徒,杀人越货。这个罪名大了,死罪没问题。”

  “行,第三条。”

  “第三条,贪污腐败,草菅人命,这种狗官绝不可能干净。”

  “可以。”

  刘珂见方瑾凌刷刷刷书写着,有些为难道:“可这些都没有证据,难道也能张口就来?”

  方瑾凌一边润笔,一边说:“没证据就找证据啊,那么多流民,这些可都是人证,咱们弄一份请愿书,直接以惩恶扬善之名,为这些流民伸张正义,你说,怎么样?”

  刘珂惊奇道:“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我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动动脑筋还是行的。”方瑾凌笑着说。

  刘珂听着连连点头,“干脆待会儿我就当众宣布,让有冤诉冤,有仇报仇,让卢万山死得明白,同时他下面的走狗,一个也别想逃!等你姐带着沙门关的兵回来,咱们趁机一锅端了他们。”

  方瑾凌听着重重地“嗯”了一声,一双眉眼笑得灿烂无比。

  然而下一刻,他惊讶地睁了睁眼睛,“哎……”

  他话未说完,就被刘珂一把抱入怀里,撞进了胸膛。

  “凌凌,哥突然发现,老天爷其实对我不薄,谢谢你。”耳边传来刘珂的感慨,低沉郑重,充满了感激,“真的谢谢你。”

  方瑾凌的鼻子其实撞得有点疼,可惊愕过后,他还是笑了起来,抬起双手回抱住刘珂的背,轻声说:“我也一样。”

  *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不一会儿整个营地开始喧嚣起来,听到流民来犯,特别是跟在车后的商队,以及跟随的平民百姓,简直吓得六神无主。

  而稍后尚未雪带着士兵抽调身强力壮的男丁,更是引起了一阵阵惊呼和尖叫。

  自古临时抽丁入兵都是一去难回,毫无经验是一回事,将领为了保全自己的兵力和战力,往往会强行让这些连新兵蛋子都不算的前去消耗填命。

  耳边是一声声哭喊,女人拉着男人难舍难分,有孩子甚至在一旁哇哇大哭……撕心裂肺跟去送死没啥两样。

  尚未雪掏了掏耳朵,神情俱是无奈。她提高了音量,好说歹说,嘴巴都干了,还是不听。

  “大姐怎么将这种活交给我,简直要命。”

  那一边钱多金帮着与商队劝说倒是好办一些,能跑商的都是些身体健康的男人,甚至车上就带了家伙,直接就能征召入伍。

  时间不等人,尚未雪等了一会儿,见还是不予配合,便直接抬起了手,打算让士兵强征拉开之时,就听到一阵咚咚锵的敲锣打鼓声。

  这声音实在太突兀了,一下子掩盖了哭声。

  尚未雪回过头,忍不住嘴角一抽:“姑姑?”

  只见尚轻容带着一群尚家婢女,拿着几面锣鼓,挽起袖子,双手拿着鼓槌,一挽剑花就是有力的咚€€€€咚€€€€咚€€€€

  明明只是普通的仪仗鼓,却生生让她敲出了军鼓的气势。

  而在她们的身后,则是王府的侍女和婆子,连厨娘都一起,手里拿着锅碗瓢盆,随着鼓声,铿锵铿锵地敲,一时间这群娇俏的女子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对,拿出气势来,区区流民,无需惧怕,我们上不了战场,但是我们能给予力量,哪怕是个勺子,咱们也能打出雷声的震撼来!”

  “是€€€€”说完便又是一阵铿锵咚咚。

  尚轻容背着剑,她拿着鼓槌一步步走到还拉扯着自家男人,但神情呆滞地看着她的妇人面前,然后将鼓槌递上,说:“宁王有一千侍卫,由镇守沙门关的将军们带领,就站在最前面,她们不死,你们的男人,儿子,父亲都不会死。可若是他们死了……”

  尚轻容的目光落在相握的手上,“这双手还能握得住吗?”

  那妇人一脸泪痕地与男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男人忍不住道:“秋娘……”

  妇人眼泪婆娑,难舍难分。

  “来,他有他的战场,我们也有我们的,替他们锤鼓呐喊,让他们知道,我们跟他们一样无所畏惧!”

  尚轻容的鼓槌往前再递了一次,而秋娘吸了吸鼻子,终于放开了手,缓缓地拿过鼓槌,问:“宁王殿下真的会保护我们吗?”

  “会,你们跟我们来,带着孩子和老人聚在一起,我们就在队伍中间。”她说着看向男人们,高声喊道:“你们的妻儿老小就在你们的身后,你们若是害怕,我们更害怕,你们若是勇敢,我们更加无畏!”

  “来,姐妹们,拿着!”

  清叶和拂香将手里的锤,厨娘将锅,甚至其她侍女手里的瓢盆,一一送到这些平民女子的手里。

  “走,咱们各司其职,好好打赢这一场战!”尚轻容说着大手一挥,接着姑娘们扶着老人,带着孩子,拉着这些妇人们一起向刘珂帐子走去。

  这一场景简直惊呆了所有人,就是跟在尚初晴身边的罗云都惊掉了下巴。

  钱多金对着从身边经过的尚轻容翘起大拇指,赞叹道:“姑姑真不愧是姑姑,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英勇女子!”

  边上的尚未雪与有荣焉,“那是当然,咱们尚家的女人,能是普通人吗?”

  她说完看向余下的男人们,高声道:“别看了,该轮到我们了,把勇气都给我拿出来!现在,集合€€€€”

第58章 对阵

  王麻子只是雍凉城附近的一个农户,靠着那一亩三分地勉强养活一家四口,虽然他总是为繁重的税粮发愁,因为一旦交完,余下的口粮就没多少剩余了。

  他想不明白,雍凉的狗官平日里重税也罢,为什么干着农活就要强行将人给征调去修什劳子的路,那官道已经够宽敞了,商人的车队整日来来往往,把把银子送进雍凉城,都说里头各个大户,卢大人的府邸修的又大又华丽,就这样为何还要征他们那少的可怜的粮食?

  他总发愁,一旦老天爷不赏饭吃,他们该怎么办?

  果然,大寒灾到了,像他这样老实巴交的人就到了绝路。

  他们想要进城,可那狗官就是不开门,那城门又厚有重,饶是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撞不破,甚至闹久了,上头还会射箭。

  跟雨一样的箭矢,像淬了毒的蛇,咬住一人就得见血,天气太冷了,冻住了伤口却留不住命。

  怕了,真的怕了,婆娘拉着他不肯让再去闹。

  终于,他看到有人为了一口吃的,卖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看到过那一头撞死在城墙上的可怜一家人。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那高高的城墙有多结实,因为这也是他们一点一点修的,每年都修,今年不用了,他们要死了。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看着妻子抱着孩子惊恐的眼睛,他只有抬头问问老天爷,他们这样老老实实的普通人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要看不过去连条活路都不肯留。

  不是没人想过去其他的城镇,可是苍野茫茫,下个城镇在哪儿?

  一辈子都没走出过这一亩三分地的人啊,稍微走远点都心慌慌。终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王麻子带着老婆孩子上了山,落了草,当了寇。

  这里所有的流民一个带一个,一乡带一乡,所有人走上了只剩土匪的山头。

  是的,所有!不想当的都成了孤魂野鬼,土匪们一刀一个送去见了老天爷。

  寒冬的存粮吃完,山上树皮草根啃完,当他们准备朝动不了的老人孩子下手的时候,开春的商队来了。

  死自己的命还是死旁人的命,这个选择太容易了。

  流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道义,唯独几个认得字的也都沉默下来,叹息一口文绉绉的谁也听不懂的话。

  那些商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将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就希望能留一条命。

  可是土匪头子说了,一旦放走,就没商队来了,那时候谁站出来给大伙儿当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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