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69章

  丑是丑了一些,虽别字满篇,但好歹是像样的账本。

  原本,这记账的伙计将来土匪打算交给赵秀才来做的。可惜,谁让刚巧碰上刘珂来雍凉就封,这良心未泯,半脚踏成鬼的赵不凡就这么一下子给拽回了人间,为了报仇,还积极地给“老东家”挖坑。

  被活捉的土匪跟放羊似的一个串一个地驱赶下山,其余的士兵们则扛麻袋的扛麻袋,抬箱子的抬箱子,眉开眼笑地往营地走,除了前头扛枪的尚未雪,各个手里都有东西,这收获实在太丰富了。

  流民们自发地分开两侧,给这帮比土匪还土匪的兵爷让道,他们在山上呆了那么久,从来不知道原来土匪藏着这么多的粮食,都惊呆了。

  “山上如何?”尚初晴问。

  “扫了一遍,应该是没有活口了,被逃跑的几个一路被我们追赶,看样子从另一边下了山,往雍凉城方向去了。”尚未雪回答,接着她站直身体,将枪竖直而放,抱拳道,“宁王殿下,尚大将军,末将幸不辱使命。”

  她回头一扫后头的战利品,心情奇好,“有了这些粮,估摸着到达雍凉城没什么问题,另外一堆的好东西,全给整下来了,请殿下过目。”

  “辛苦将军。”刘珂道了声谢,回头对罗云吩咐,“都装车,等到了雍凉,再论功行赏。”

  “是。”罗云二话不说就下去安排,此刻他已经对尚家姐妹完全心服口服。

  倒是方瑾凌对赵不凡身边的箱子感到好奇,打开,里面是一本本的蓝皮册子。

  “账本?”

  “所谓人证物证,人证已有,物证也在这里了。”赵不凡指了指那些被抓住的土匪,再伸手抚摸着这些账本,“里头除了卢万山,就是张家,胡人的把柄也在这里。”

  闻言,方瑾凌抬起手,作揖道:“辛苦赵秀才。”

  赵不凡也同样回礼:“小公子才思敏捷,在下不过跑趟腿,实在不足为道。只要殿下能够将狗官绳之以法,在下所做一切,心甘情愿,别无所求。”

  “那就请赵秀才拭目以待,等到了雍凉城,殿下定有重用。”

  方瑾凌这句话让赵不凡勾起唇角,犹如吃下了定心丸:“借小公子吉言。”

  这两日赵不凡极力表现自己,就是为了让刘珂看到他的能力。远道京城而来的皇子,在封地什么势力都没有,自然要重新培养亲信,那么舍他其谁呢?

  只有站得高,他才有机会向所有欺他,辱他,毁他的仇人一一讨回来,也只有那样,他才有资格出现在妻子的坟前,烧上一盆纸。

  “集合€€€€”

  锣鼓声敲响,在山下停滞太久的队伍终于重新要出发了。

  女人们牵着孩子的手,抱着自己的男人难舍难分,然而目光再如何胶着,终究在马蹄声中分开来。

  男人们频频回头,说着的每一个字都是等他。

  王麻子伤了腿,与其他伤员一起,被安置在了辎重车上,朝着妻儿不断地挥手,直到看不到了,才抹了一把脸,将目光对准了前方。

  此刻,庞大城池已经依稀出现在视线中,他目光炯炯有神,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底层的百姓历来受到欺压,赵秀才说过,只有不断往上爬,不断立功,才有机会成为人上人,摆脱贫穷,摆脱任人鱼肉的悲惨。

  宁王的到来,正是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

  *

  尚稀云从土匪的胸口拔出她的银枪,冷冷地看着满地的尸体。

  “将军!”身旁的骑兵指着缓坡前不断奔跑的男人。

  尚稀云于是拉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肚,骏马带着她飞驰而去,马尾长发随风扬起,她目光犀利如鹰,盯着那惊慌失措的背影,口中一喝,猛地掷出手中银枪€€€€

  那枪如同一条绷直的毒蛇,如闪电般一口咬中那垂死挣扎的人,一枪贯穿,然后到底。

  “好!”

  “将军好枪法!”

  身后的骑兵不由地发出叫好声,尚稀云拉着马逐渐停下来,马蹄就踩在横肉死不瞑目的眼前,她微微弯腰,重新拔出银枪,带出一片血迹。

  横肉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尚稀云会在这里,而且带了足足一百名骑兵,就为了来劫杀他们十几个土匪。

  “将尸体都带走,清扫战场。”尚稀云命令道。

  “是。”

第67章 推演

  当夜,尚稀云带着骑兵拖着横肉等土匪的尸体回到大营,此刻,营地里正在生火做饭,瞧着流民手里的包子,她微微一笑,对着出来迎接的刘珂和姐妹微微一笑,“看来,这次土匪窝里抄出了不少粮食。”

  尚未雪得意道:“那是,我把土匪窝几乎给翻遍了,好家伙,一个洞藏一个洞,不是金银就是粮,余下的等到城内再派人过来搬。”

  “土匪遇到女霸王,自然得认栽。对了,派了你去,是有人受伤吗?”尚稀云关切问。

  “无冰轻伤,落雨那倒霉蛋,给砍到腿了,得修养一阵子。”

  尚稀云听此放心下来,她锤了未雪的肩膀一下,然后看向刘珂和尚初晴,抱拳道:“宁王殿下,大将军,匪寇尽数斩下,没放过一人。”

  “尚将军威武。”刘珂抬手还了一礼,“今日辛苦,请先歇息。”

  尚稀云没有见外,“好。”

  夜晚,帐中,火把通明。

  一张舆图摊开在了桌上,尚初晴指着地图上的城池图标道:“还有两日就到达雍凉城,按照计划,只要卢万山开城迎接,就将他一举拿下。只是雍凉城墙视野辽阔,五里之内毫无躲藏之地,流民浩浩荡荡随军,未免扎眼。”

  “卢万山此人生性多疑,若是看到流民随军,为殿下马首是瞻,怕是会有猜测。”赵不凡摸着两撇小胡子,沉思道,“哪怕不得不迎接殿下,也必然要做足准备,带领三千守军压阵,怕是不容易下手。”

  赵不凡的顾虑让所有人点头。

  刘珂说:“那就分开来,本王的车马先行。”

  “就是看起来得狼狈一些,官兵的数量得少一些,受伤的得更多一些。”方瑾凌补充说。

  三个“一些”让众人有些意识到他在的意思。

  “说来,若殿下这次行程中没有勇武的尚将军相随,流民第一次冲撞带殿下,就没这么轻易地被收服,必然有一番械斗,即使不敌,也最多被击退罢了。”赵不凡笑道。

  方瑾凌问:“那击退以后呢?”

  “自然是重振旗鼓,再抢一次,总之不会这么轻易将车队放跑。”赵不凡说完,便对刘珂告了一声罪。

  刘珂摆了摆手,这个问题当初与流民即将碰撞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是以才让尚初晴她们狠狠地打,狠狠地震慑之后,才准备以谈判的方式将流民劝降。就是怕放跑了人,重新杀回来,就更难对付。

  特别是这秀才还心黑手黑,当了土匪还得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把时间往前拉。”方瑾凌捧着热茶,不缓不急道,“就当做尚家与宁王车驾分开行走,殿下一路前往雍凉,在斗金山附近遭到流民埋伏,一番激烈打斗之后,流民被击退。而殿下则带着一肚子气,带着残兵和车队,继续赶往雍凉城。至于流民是否会追上来……”

  “那本王怎么知道?”刘珂理直气壮地说,“到时候本王派个兵去敲雍凉城门,让卢万山迎接不说,还得派兵出来剿灭这帮子可恶的流民,好好出一口恶气!”他说完摸着下巴琢磨着,“你们说,那卢万山会答应吗?”

  “不会。”尚初晴道。

  “不会。”尚未雪说。

  “殿下,按照他的性格,只会好好安抚您,然后提及他的各种难处,敷衍了事。”赵不凡道。

  刘珂闻言看向方瑾凌,挑了挑眉道:“那就成了。”

  方瑾凌展颜一笑。

  越是让派兵,自然就越惜兵,流民本就会自生自灭,卢万山是傻了大动干戈,就为了替刘珂出口气。

  尚初晴看向舆图,目光落在城墙之外的三里地,官道附近不远处还有高坡的标记,不禁道:“这个地方……未雪,你熟悉吗?这高坡的另一面能否藏人?”

  尚未雪陪着钱多金走商,来过好几次雍凉,见此她想了想说:“这坡其实不算高,藏不了多少兵。”

  “无需太多。”

  “不多藏着又有什么意思?最多五百流民,用处不大。”

  尚初晴好整以暇道:“谁说要藏流民?”

  “那……”尚未雪的目光与旁人一样不由地望向抱手而立的尚稀云。

  尚稀云于是凑了过来瞧舆图,“官员需城外三里迎王驾的话,那高坡正好离会面的地方不到两里地,我带着骑兵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

  尚初晴点头:“想让卢万山不带兵,或带少量兵出城相迎,就不能让他发现流民,是以距离殿下的车驾就不能靠太近,至少五里开外,步兵这样就太远了,接应不及。”

  “可以,那就交给我吧。”尚稀云说,“到时候同罗统领接应,足够与卢万山的手下对峙,等待流民到来。”

  尚初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殿下,凌凌,赵秀才,你们怎么说?”

  刘珂还能怎么说,打仗这种事自然听大将的,于是抱拳:“仰赖诸位将军。”

  然而方瑾凌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对了,大姐姐,一旦进城,雍凉必然要乱起来,六姐和七姐的援军什么时候可以到?”

  尚初晴说:“若是快的话还需五日,所以入城之后还得等上三日。”

  “三日……”

  刘珂道:“卢万山一死,张家和胡人绝不会轻易罢休,必然要本王给个说法,所以雍凉卫军统领是谁?”

  尚未雪回答:“冯阳,张家家主的外甥,殿下就别期待他会听话,没给您下绊子,带头闹事就算好的了。”

  这时方瑾凌插了一句话:“城门迎接的时候,他应该也在吧。”

  “肯定在,不过听凌凌你的意思……”

  “连他一块儿宰了!”刘珂接口道。

  听此,方瑾凌顿时眉目舒展,看着刘珂笑,显然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份默契,令他心情愉悦。

  州府中最大的官是知州,而卫军统领则低半级,一个掌政,一个掌兵,按理互相牵制。

  只是雍凉城特殊,排外严重,张家只手遮天,卢万山想要站稳,也不得不妥协娶张氏女,连带着卫军统领也姓张,一丘之貉,倒是不分你我。

  这个提议赵不凡是完全赞成的,“殿下,为了平衡雍凉势力,冯阳手下两个副将皆不是张家人,一个是依附张家的申氏子弟,另一个则是胡人与汉人生的混种,卫军也是如此,汉人多一些,但是混种也不在少数。张氏与胡人看着相安无事,但是背后其实一直争夺着生意、商道和地盘,殿下不妨从这两人入手,挑拨背后的势力,以此拖延时间。”

  赵不凡的仇人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卢万山和张家,自然多死一个是一个,简直拍手叫好。

  方瑾凌点点头:“可行。”

  然而尚初晴却严肃道:“殿下,我认为与其担心张家和胡人,不如看好这些流民,将他们牢牢约束住才是头等要事。”

  此言一出,刘珂和方瑾凌顿时一怔。

  “对。”尚稀云也道,“殿下好歹是天子亲封的皇子,雍凉的封主,若不想谋逆造反,就是卢万山和冯阳还活着也不能明着伤害您,更逞论张家和胡人?他们豢养的私军和打手,皆是上不了台面。可是流民要是仗着殿下胡作非为,这一笔笔账可都要算在殿下的头上,百姓若是怨声载道,那是要发生暴乱的,暴乱之中出点什么意外,殿下可想而知。”

  是刘珂将流民放进城内,自食恶果还有什么可说?朝廷若是追究,能追究谁?

  刘珂一想到这里,顿时恍然,对尚初晴她们抱拳,“多谢几位将军提醒!”

  “客气。”尚初晴回了一礼。

  至此,方瑾凌由衷地赞叹道:“姐,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这一路有你们在,真是特别特别安心!”他目光明亮,闪烁着敬佩的光芒,这样的姑娘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不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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