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似乎也有几人醉倒,只见侧面匆匆过去了好几个仆人,要收拾场面。
抬人的、清理地面的、布菜的,一片混乱。又有一阵阵醉笑声,哄作一团,行起了酒令。
杨子贤往窗外看去,丢了杯,回头一脸正经朝元铭道:“国公府的晚莲开了,要不要去看看?顺带醒醒酒罢。”
元铭看着在桌上滚动的酒杯,又见杨子贤颊侧有些醉红,真担心他倒在这里,不省人事。便应道:“也好。”
走就走罢,这人一路有意无意要靠到自己身上来。好像真的脚下发虚。
元铭心中好笑,只心里暗自嘲笑道:你提剑刺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虚力?
两人一路踉跄到了莲池旁边,只见月色盈盈,庭院空旷。池水被晚风拂皱,上头飘着的紫棠色睡莲,在水面上颤动不已。
杨子贤忽地扯住他,就要往水里去:“到亭子去吧,歇一歇,不想走了。”
元铭迷茫地四下看看€€€€原来池子东边,有一处凉亭,只不过需要浮舟过去。
“你……你会水吗。我不会水,还是别了罢。”元铭不愿去,真怕跟这醉鬼掉到池子里,又不知这池子深浅,心中犹豫得很。
“唉……”杨子贤不耐烦地扯着他往里走,“池子能有多深。真掉水里了,哥哥救你起来。”
哥哥?元铭上下扫看他,“你及冠了么?”
杨子贤只是笑,不回答他,转而又道:“过来,带你划小船。”说完也不理他,自顾自去抓篙杆子。
这是一只小木舟,涂了层红漆,半丈宽。顶上支了窄窄的草棚,好似被人精心养护着,很干净。
他一踩上船,便有了些水声,扑扑的回响在庭院里。杨子贤稳住身子后,朝他喊道:“过来。”
元铭脚下滞了滞,起先没动。只定定往船上看着。
杨子贤一面支着篙杆,一面坐在船上,漆深的眸子,正朝自己望过来。
忽然想起他那句「你不要后悔」,心中微微一颤,却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得上去了。
番外-镇国公府五
一脚踏上舱板,摇晃中忽觉醉意上浮,元铭急忙扶住手边东西。
然而手边这东西,竟也没有任何支撑效用,朝一边歪斜了。
失去平衡后,元铭立时视物重影,天地旋转。直接跟着手里的东西一同,栽倒下去。
脑袋撞得发昏,才发现自己情急中抓住的,竟是杨子贤手里篙杆子。
抓这一下不打紧,把杨子贤也带倒了。
元铭惊得意酒意退散,赶忙将人扶起道:“可还好?”
杨子贤好似也被扑得磕到了头,他扶着额头,坐在龙骨上,眼睛眯在一起。手里的篙也丢在一旁。
奈何元铭实在不会水、不会掌篙。可以说,跟水有关的任何事,他都一概不知。
小船被两人劲头带的东西摇摆,半晌犹未停下。元铭便觉得醉意更甚,急忙扶着甲板,坐下稍行缓息。
“子贤……”元铭闭着眼,窘迫道,“我不会撑篙……不如下去罢。找个地方先散散酒……”
杨子贤没有回话。
再睁开眼时,杨子贤竟然已将船划到池子中央!
“你……”元铭急忙来回扫看。
只见东西南北,皆是一朵朵睡莲。
元铭:“……”
杨子贤手中篙杆来回出入水面,船也跟着晃动不止。元铭只觉得被他晃得头晕眼花。
“别动了……歇一歇!”元铭坐在舱板上,口中喃喃,“我为何要跟你上这劳什子船上来?”
元铭视线不太清明,于是只敢坐在原地,生怕自己站起来就要跌了。
杨子贤仿佛也醉得厉害,元铭只瞥了他一眼,便担心起来,恐他下一刻就要跌进水里……
“你过来,坐下。”元铭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朝杨子贤命令道。
“我为何要过去?”杨子贤不从。
这金尊玉贵的小世子,万一掉下去……谁来救?!元铭发起了慌。
算了,平安上岸再说。
元铭暗里定了定神,猛朝他喝道:“我叫你过来!”
这小世子好似被他这一声喝得发懵,脚下一点没动,只定定看着他。
“落水了我救不了你!”元铭脑中带着三分醉,心道这小世子真是倔得很。
元铭拿出了对付赵封炎那一套,暗里瞪他一眼:“哥哥的话你不听?”
这小世子听罢,何故抱臂笑了起来?!
元铭扶住额头,深深吐纳几口。趁他笑的防备减弱之时,猛地起身,一把将他拉倒在舱板上。
对方显然被这一下拽的发懵,坐倒在舱板上惊愕地看着元铭,一时没有说话。
元铭恶作剧得逞般地笑起来:“殿下,得罪了!”
岂料对方忽然神情怪异道:“你知道我是谁?”
元铭嗤笑了一声,手肘撑在舱板上,支着头道:“先醒醒酒,有话,等上岸了再说。”
说罢,元铭自顾自阖上眼,想稍微缓一缓酒劲。结果只隔了瞬息功夫,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扑了个仰面倒,肩背撞在船底的龙骨上,痛得神志不清。
元铭在这痛楚中倒吸一口凉气,方缓缓睁开眼。
甫一睁眼,便见到这世子的脸孔就在目前,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连我也敢拽,你真是滔天的胆子。”
元铭痛中带了点恼恨。心里想着看你在厅里得意了一晚上,现下又将我骗上船?
也就算了,还要我顾着你的安危?
还不领情。
一时两厢对望,元铭目中带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元铭倏地推翻他,颠倒两人姿势。
“胆大妄为?”元铭冷声笑笑,“我这还不算什么。”
你再找事,我就将你打昏。待你酒醒,再拖上岸去。
元铭心中如是想。
这世子真是无所畏惧,目光里还带着挑衅,只听他无所谓道:“你还有什么?我想见识一二。”
元铭陷入思考€€€€要如何打他,才能不毁他这张俊美脸孔,同时将他打晕。
然而思索间,望着他这眉眼,莫名其妙生出一线邪念。
意识到自己这念头,元铭身子没动,却急忙将眼睛闭上了。暗里惊出一个激灵。
……这想法真是要不得。
此刻脑中全是他如画般的眉目,含笑的神情。
……
醉甚、醉甚。
元铭欲撤身避到一旁,然而他还未来及动弹,对方便摸上他撑在舱板上的手腕,轻缓摩挲。
一边摸,一边口中轻佻道:“问你,还有什么手段?”
意识到这人正不怀好意地轻薄,元铭一恼,便俯视他威胁道:“你最好……不要这般动作。”
对方不仅没有惧怕,反而将手挪到他颈侧,一路缓缓摸上他脸颊,口中戏谑道:“探花郎清风亮节,某实为……”
空寂的庭院中唯有对方低回的话语,魅魔一般,仿佛要摄走他的神志。
元铭眉心一跳,也不知自己发甚么疯,一把压住他的手,将唇贴了上去,封住他剩余的废话。
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地吓他一吓,岂料撤身时,后脑却被这人扣住。对方一个翻身,反压住他,两人位置再次颠倒。
番外-镇国公府六
小船轻漾,传出了隐约的水声。
元铭没经过这些事,忽然湿滑的舌闯进来,惊得他只欲躲开。对方却摁住他死不放手。
元铭被压得后脑都痛,只得咬了这人一口,但也不敢下狠力。
对方吃痛似的缩了缩,然而下一瞬又钳住他下颌,十分用力。
元铭不知被他捏住了颊侧的哪处穴道,下颌立时酸麻不已,再使不上半点力道。
……只能由他肆虐。
莲池周遭寂静无比,不经意间流出的闷哼,都要回响好久。
元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要被自己的声音弄得害臊起来。只得生生忍住所有声音,唯有滞重的鼻息在混乱交错。
酒气都混在一处,脸颊、颈侧仿佛都被无形的味道笼住。这酒真是太过于强劲,逼入脑中叫人神智不清。
恍惚里,胸膛上忽然伸来一只手。元铭惊觉衣裳已被他扯开了。
那手已探入他衣中,从锁骨横着摸到他左肩去,而后抓住他肩头握住,好似放过他了,又好似要痴缠不休。
肌肤相贴的触感惊得他清醒过来,对方像也察觉到他的不悦,便立刻收了手。
元铭蓦地回神,将身上的人推开。两人喘息着分离,而元铭衣裳已是凌乱不堪,襟口松散,隐约可见里面春光。他手撑着舱板,缓缓支起身子,无措地盯着杨子贤。
杨子贤倒是没有继续,只是缓慢退开一尺。目光仍在他身上流连不已。
一时两厢无言。
池子里的鲤鱼翻出不小的水花,点点滴滴落在舱板上,暂时搅扰了这场沉默。
赵铉心如擂鼓回过神来,惊悚地坐着。只见元仲恒正看过来,满目的慌张。
便在心里猜€€€€此人约是未经风月。再看,衣衫已被他扯得半敞。心道这下过了火……怕不是要恨上他了。
一时也顾不得胯下那物起了反应,不知对方发现了没有。赵铉佯装镇静,换了个姿势坐,心虚道:
“是我不对。你……你不要记恨我。”边说,边目光躲闪。趁对方垂眸的一瞬,急忙把衣裳往胯间盖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