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成亲后崩人设了 第64章

  “的确,先生的剑法和轻功都差一些,步法倒是十分玄妙。”萧景赫点头赞同,“有机会可以交手试试看。”

  杨晏清拍了一下萧景赫的胳膊:“还打?上次夫人都弄疼为夫了!”

  萧景赫没绷住表情,眉眼带笑地将人揽在怀中。

  可不知为何,明明两人看上去像是举案齐眉如胶似漆的夫夫,他的心里却始终像是空了一块,总觉得眼前这人是片染了朝霞的绚丽浮云,怎么努力也困不到怀里。

  “我不知道我的境界在哪,但带先生过去听听热闹还是可以的。”萧景赫的下巴蹭了蹭杨晏清的额角,不让杨晏清看到他此时眼神危险暗潮涌动的眼眸,“去不去?”

  “当然去!”杨晏清在萧景赫怀里用力蹭了一下,赞扬道,“夫人真厉害!”

  萧景赫无奈地将人又抱紧了些,心中却是在想,自己从前也是对这样表里不一却分外可爱的先生没有丝毫办法吗?

  ——殊不知恢复记忆之后,经常稍一不注意就掉进先生坑里的靖北王有多憋闷,就对被先生一直带在身边柔软贴贴动不动撩拨蹭蹭的小锦有多嫉妒。

  ***

  水心榭二楼,只有陈晖踩着楼梯上楼时发出的轻微脚步声,他的脚步放得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正在内室里休息的人。

  “妾身醒着,夫君不必如此。”卸去了满头珠翠与唇上胭脂的陈茹玥嘴唇没有什么血色,失去了珠翠的辉映衬托,整个人也更加单薄,她回头看向提着纸包轻手轻脚走进来的陈晖,眼里满是情谊,“夫君怎么又去排队了,苏记那边人太多,平白耽误了夫君的时辰。”

  陈晖将手上提着的点心纸包放在桌上,走过去自身后抱住陈茹玥,低声道:“没事,今天人不多的。”

  陈茹玥便不再说话,只是垂眸坐在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身前的发丝,忽然轻声问道:“夫君,你恨我吗?”

  陈晖的手顿了顿,透过铜镜看着妻子良久,并没有贸然回答,而是思忖了良久才道:“如果夫人心中郁结的仍旧是当年孩子的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那个孩子很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对我而言,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

  “夫君,你知道我不是……”

  “夫人,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对我而言,只要夫人好好的活着,陪在我身边,我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可夫君你如今泥足深陷,此事万万没有全身而退的法子,若是……”

  陈晖闻言一笑,眼中满是温柔的星光,低头轻吻着妻子的发顶,轻声道:“那我们没有孩子不是更好吗?这些年来传言四起,若是我出了事,夫人便与我和离,夫人是陈家的大小姐,陈家的一切夫人都有权带走,下半生也可以活得像如今这般无忧快活。”

  “夫君果然从来不知道妾身的心思……”陈茹玥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里就有妾身独活的道理?”

  “当年是那些人挟持拿捏了妾身,让夫君在忠孝仁义与夫妻情爱间艰难抉择,这些年来妾身不止一次在想,如果那时候妾身死在了那些人手上,如今的夫君又该是怎样意气风发的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她怀有身孕,碍于腹中胎儿难以下决心,如今夫君与陈家就不会是这般行走悬崖峭壁边岌岌可危的局面。

  陈晖当即道:“如果夫人不在了,我又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夫君有的。”陈茹玥慢慢道,“陈家,就会是夫君的牵挂与羁绊。”

  陈晖心头一绞,抱着妻子的臂膀收紧:“阿茹!事已至此,便不要回头看了,好不好?”

  ……

  趴在屋顶上的两个人身形压低,尽可能在黑夜中隐藏自身,面前是几块被掀开来放在一边的瓦片。

  杨晏清靠近萧景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低语道:“我原本以为这陈晖是个负心薄幸,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故事。”

  轻轻柔柔的呼吸声以及刻意压低的声线钻进萧景赫的耳蜗里,男人转头瞥了眼近在咫尺的杨晏清,侧首轻轻咬了一口书生的下唇。

  杨晏清一愣。

  萧景赫见杨晏清不动,又凑过去安抚般地亲了亲杨晏清下唇浅淡的牙印,哑声道:“别撒娇。”

  杨晏清:“……?”跟你说话,谁和你撒娇?

  萧景赫的注意力又放在下面开始说话的夫妻身上,理所当然传音入密道:“有传音入密不用非要凑过来撒娇,先生怎么这么爱娇?”

  杨晏清:“……”

  他只是因为这六年中毒无法动武总是习惯性的想不起来传音入密这些手段而已,这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怎么总感觉失忆之后,这人越来越……

  杨晏清垂眸沉思,努力在脑海中抓住了一个词的小尾巴。

  闷骚?

  *

  作者有话要说:

  杨晏清:王爷变了.jpg

  萧景赫:释放自我.gif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8章 计划【一更】

  水心榭里的夫妻二人还在互诉衷肠, 听了几句之后没有什么讯息的杨晏清撑着下巴想了想,戳了戳旁边的萧景赫:“把瓦片给我。”

  萧景赫的眼皮一跳,从旁边将瓦片拿过来递到杨晏清的手上。

  只见杨晏清眯着眼睛看了看距离, 手一松那瓦片直接顺着中间的空隙掉下去噼啪一声在原本寂静的房间里碎裂成了几块。

  “什么人?!”

  陈晖第一反应将妻子护在身后,一双眼睛眸光犀利地看向瓦片掉下来的方向。

  二楼的窗户一开一合间两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掠进来, 萧景赫用手扶着窗户慢慢关上,杨晏清则在旁边顺手将他肩膀手臂上沾染的灰尘拍了拍:“陈夫人这地方打扫得不太干净啊。”

  “多谢二位提醒, 待二位走后在下自然会让府中下人仔仔细细清理家中各个角落!”陈晖的语气在说道仔仔细细的时候加重了好几分。

  “是你们!”陈茹玥被护在陈晖身后, 见到白日里刚刚见过的两个年轻人, 惊呼出声。

  “你们是故意混进来的。”陈晖早在下午刚来的时候就听管家说了今日夫人招待外客的事。

  陈茹玥一直在这水心榭闭门养病,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陈晖担心她心思郁结闷出病来, 便在沪州府放了消息出去, 只要能博得陈夫人一笑, 多少银两都使得, 若是对银两不执着的江湖侠义之士,也可与陈家做些交换的物件消息。

  一时间陈家的水心榭便成了这沪州府有名的地界, 也的的确确救济了不少囊中羞涩的寒门学子。

  陈晖做这些只是为了博陈茹玥一笑,但陈茹玥这些年来却是有意在行善积德,无形中给陈晖拉了不少好名声。任由陈晖怎么对外放消息造谣自己与陈夫人感情不和, 甚至说他是有意幽禁陈夫人,在陈茹玥这边概不配合说尽好话的情况下,两人破朔迷离的夫妻关系在沪州也算是养活了不少茶楼里的说书先生。

  “白日里对夫人有所隐瞒实属在下不是。”杨晏清朝着京城的方向一拱手,脸上那等寒门学子的谦恭隐没不见,有的只是一身正气凛然, “本官沈向柳, 自京城而来, 领钦差之职,奉陛下旨意彻查陈家通敌卖国,未经州府批允许,私自与周国、蛮族买卖人口矿产粮食等罪名。

  去到京城报案的乃是陈家下人,以仆告主是重罪,那报案人关押在刑部牢狱直言有冤却语焉不详牵连甚广,本官觉得陈员外与陈夫人对此事应当不意外才是。”

  沈向柳?

  萧景赫闻言不由得转头看向一派自然切换自如的杨晏清。

  这人怎么……脸不红气不喘地鬼话连篇?

  沈向柳!

  陈晖和陈茹玥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夫妇二人一个如今干的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平日里还要替背后之人传递消息的勾当,一个最爱听京城相关的消息,两人都知道如今在皇帝面前被极为器重的东厂大都督便是叫沈向柳,但京城路远,关于朝廷命官的画像更是不易流出。

  “我如何相信阁下?”陈晖表现得十分冷静。

  杨晏清自怀中取出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表情肃然:“陈家传递了这么些年的情报消息,不会连这都认不出来吧?”

  “草民参见陛下!”

  陈晖连忙拉着陈茹玥跪下叩首。

  这令牌普天之下只有三块,比起朝廷命官的画像,这代表钦差的金牌却是各州府县官以及富商都认得纹路的,就怕哪天冲撞了不该冲撞的贵人。

  杨晏清将金牌收回袖中两人才站起身,陈茹玥看了看陈晖,对杨晏清与萧景赫道:“二位大人还请上座,妾身这就去吩咐上些酒菜来。”

  萧景赫在杨晏清的眼神示意下拦住了往门边走的陈茹玥,陈茹玥回过头就看到杨晏清笑眯眯道:“陈夫人还是回来同陈员外坐在一起吧,在没有说服本官陈家的的确确是受胁迫前,凡事知晓本官身份的人不得踏出房间半步。”

  “本官身边的这位武将出身沙场武艺高强,既然能悄无声息绕过二位设立在水心榭周围的明暗护卫,自然也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他们。暗处这些护卫武功不俗内息绵长,怕是有些来历,二位应当不希望这些人一夜之间折在雇主府上,不是吗?”

  陈晖握住重新回到身边的妻子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目光灼灼地看向杨晏清:“去京城报案的的确是我派去的人,沈大人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言,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官有一个问题想要先问问陈夫人。”杨晏清自腰间取下那一直吸引陈茹玥视线的蓝玉珠,轻轻扣在桌面上,“陈夫人当年应当诞下了一个男婴并且着人送去了京城,对吗?”

  话音未落,只见原本站在陈晖身边的陈茹玥身子一软,面色瞬间惨白晕倒在了陈晖的怀中。原本被杨晏清的话镇住的陈晖顿时顾不得那许多,连忙将陈茹玥抱起放在旁边的美人榻上,神情慌张担忧地一边顺气一边低声呼喊。

  杨晏清与萧景赫只是并肩而立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陈茹玥才在陈晖的连声呼喊中悠悠转醒,刚睁开眼睛,那双美目里便盈出了泪水:“夫君……”

  他们相伴三十余载,到如今几乎是走过了大半辈子,她心里一直知道陈晖心中对陈家绝后一事心怀愧疚,但那个孩子的事又让她如何说,怎么说?!

  她的丈夫已经因为她被牵制蹉跎了前半生,难道待她死后,还要因为她诞下的孩儿继续被人威胁利用在后半生也过着这般胆战心惊的日子吗?

  陈茹玥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攥住陈晖的衣袖,声音嘶哑:“夫君……对不起……”

  陈晖面色空白地低头看着眼睛里满是愧疚不忍的妻子,终究是不忍逼迫心爱的女人,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杨晏清:“沈大人……”

  “陈夫人当年十月怀胎诞下男婴,却是被人强夺了爱子带去了千里迢迢的京城抚养长大,只为了在体弱的陈夫人逝去后还能继续拿捏陈家。可那背后之人应当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陈夫人竟然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陈员外,独自一人顶住了来自京城某些人的施压,用另一种方式完成了京城下达的任务。”

  陈晖呆呆地将视线从说话的杨晏清身上挪到陈茹玥身上,嘴唇颤抖,目无焦距:“这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孩子明明……明明流掉了!是我亲眼看着……看着那团……那团血肉……这不可能!”

  “夫君!”陈茹玥心痛不已,挣扎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只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陈晖,不顾两人一同颤抖的身体泣声道,“夫君!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儿,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事……我没事。”陈晖死死抱住怀中的妻子,年过四十的男人此时眼眶通红,几欲掉下泪来,“阿茹,孩子呢?我们的孩儿如今在哪?他是不是受苦了,是不是……”还活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是被问到这个问题,陈茹玥顿时心痛如绞,她越过陈晖看向站在屋中的杨晏清,“我久居在这水心榭不出,为了不给夫君惹麻烦,这些年也甚少派人前去京城,就怕那人察觉到什么。

  这些年来我几次用各种筹码拜托与朝廷素无瓜葛的武林人士前往京城打探,都没有丝毫音讯,只有顾大先生……当年前往京城访友的顾大先生见到了那个孩子!只有他带来了孩子的画像,并且告诉我他如今过得很好,读了书,识了字,没有认贼作父,反倒被一户清贫却有风骨的秀才人家收养……”

  陈茹玥的视线又落到了桌上曾经被杨晏清佩戴腰侧的蓝玉珠络子上:“那蓝玉珠是我亲手交给顾大先生的信物,与当年我挂在我孩儿脖颈上的玉珠乃是一对……今日我才以为……”

  是顾大先生让那孩子终于来见她了。

  陈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将怀中面色惨白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妻子轻放在美人榻上,转过身重重朝着杨晏清双膝跪地,一言不发抿唇三叩首,最后一拜久久不起,声音颤抖却坚定:“沈大人,不论您想查到什么程度,揪出背后多少人,只要我陈晖能做到的,刀斧加身也绝不眨眼,只求沈大人让内子与亲生骨肉团聚,陈晖此生甘听沈大人差遣,万死不辞!”

  杨晏清待到陈晖将话说完才上前一步弯腰伸手扶起:“快快请起。”

  “本官有一计,不如陈员外听听看是否可行?”

  “沈大人请讲!”

  “这件事须要闹大才能在背后之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将一干涉案贼人全部拔起。

  此乃铜钱散,毒性不强却显症状于面孔五官之上,口服接触均可,中毒者将在半月时间面生铜钱大小的毒疮,无法遮挡亦无法短时间解毒。本官需要陈员外想办法让那些人在半个月内皆中此毒,能做到吗?”

  ……

  将计划嘱咐安排妥当,本走到门边的杨晏清忽然微微侧过头,轻声道:“此玉珠乃是顾大先生所赠,顾大先生虽隐于山林,却心向朝野,陈夫人与顾大先生为邻多年,顾大先生想必对陈家所做之事早已起了疑心。”

  “他早年曾与江湖人士学过粗浅易容之技,又接了陈夫人的委托,君子之约,虽有大义阻拦,却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夫人骨肉分离二十多年无动于衷。”

  “听闻夫人经常招待松下书院的学生讲书谈棋,不知其中哪一位青年书生来得最为频繁?”

  陈茹玥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蓦然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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