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军总把自己当替身 第2章

  “顾将军?”慕之明惶惶无措,四顾寻觅,“顾将军?你在哪?”

  一

  再然后,慕之明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大口喘息,犹如死里逃生。

  惊蛰,春雷阵阵,烟雨湿燕,虽天气有回暖的迹象,但清早还是冷的。

  采薇身为燕国公世子的大丫鬟,原先立在慕之明厢房外窗扉前候着,浅笑撷鹅黄素馨花,忽然听见房内慕之明惊唤一声“将军”,她虽心里疑惑,但立刻命小丫鬟:“少爷醒了,快去用铜盆端清晨梳洗的热水来,如今天凉,少爷怕冷,要烫些。

  ”嗳。“小丫鬟应道,匆匆离去。

  采薇站在屋外,抬手敲门:”少爷,你可是醒了?我进来了。”

  屋内许久没人应,采薇小心推门而入,几步进内室,见慕之明呆愣愣地坐在床榻上,青丝散落,瞠目结舌,仿佛受到什么惊吓。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天还凉,坐起身得披件衣裳啊,莫要惹风寒了。“采薇面露担忧,去床榻旁的雕花梨木衣柜里取来厚重锦缎衣裳,想给慕之明披上。

  谁知慕之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用劲极大。

  采薇正不知所措时,见慕之明双眸通红、泫然欲泣,慌乱道:”少爷,没事吧?是不是昨夜做噩梦了?莫要怕,我在这呢。”

  慕之明哽咽:“采薇姐……真的,真的是你,我没在做梦,我爹娘呢?!”

  “这个时辰,国公和夫人应当起了,估计在厢房里用早膳吧。“采薇猜道。

  慕之明掀了被,一跃下床,鞋未穿衣未换跌跌撞撞就往外跑。

第3章 失而复得此生幸

  燕国公慕博仁正与其妻龚氏在厢房内用早膳,提及”春猎祭祀“一事。 ”贵妃娘娘叨念兄妹之情,唤我和离朱过几日进宫面见圣上,一同前往九曲山,参与春猎祭祀大典。“慕博仁道。 ”这可是恩宠大事,万万不可怠慢贵妃娘娘好意。“龚氏道。 ”嗯。“慕博仁点点头,”离朱自幼就深受贵妃娘娘疼爱,应当是我太久未携他入宫请安,估计娘娘想念了,所以今年……”

  燕国公话未说完,厢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把屋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

  慕之明青丝散乱未束,披衣未系,踩在脚上的布履还是方才采薇拦着他,强行让他穿上的。

  “父亲,母亲……“慕之明一见到他们,才擦净的眼泪,顿时重新涌出眼眶,失而复得的心绪再压抑不住,顷刻决堤。 ”离朱?你这是怎么回事?“慕博仁倏地站起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无规无矩、衣冠不整的少年是自己的儿子。

  还是龚氏七窍玲珑心,立刻屏退屋内侍奉的下人:”离朱,乖儿,你这是怎么了?不怕,同娘说。”

  慕之明扑跪在龚氏面前,泪如雨下:“母亲,我定会争气的呜呜呜,我会勤学补拙,韬光养晦,然后护好你们,护好慕家,不辜负给予我情义的每一个人,立志扫恶荡浊,换清净世事,不再一叶障目,任人摆布。”

  “哎呦。“龚氏见他哭成这样,心疼不已,揽人入怀,轻声安抚,”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功课之事,被你父亲责骂了吗?”

  “这几日我可从未苛责过他。“慕博仁喊冤,”真是六月飞雪。”

  “父亲!“慕之明又冲着慕博仁哭,”务必谨言慎行啊父亲!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慕博仁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拍桌,”什么“死不死”的,这些话岂能乱说?中什么邪祟了!”

  “好了好了,估计是看了什么闲书,做噩梦了吧,离朱不哭啊,不许乱说话,瞧把你爹吓的。“龚氏抚着慕之明的背,连声安抚。

  慕博仁吹胡子瞪眼,双手背在身后教训慕之明:”四书五经不看,天天看些消磨心智的江湖杂事,瞧瞧你现在衣裳不整的模样,真是惹人耻笑!采薇呢?采薇哪去了?赶紧把世子给我带回厢房,仔细梳洗!”

  一

  闹得鸡飞狗跳的清晨就般结束了,好似大梦一场,终是醍醐灌顶。

  厢房,慕之明望着铜镜里自己稚嫩的面庞,慢慢从重生这件事里缓过神来。

  他想起种种前尘往事,最为困惑的,莫过于自己死后,为什么会见到顾赫炎。

  难道……

  是因为他上一世临死前,用顾赫炎赠予之物自尽,所以才在死后混沌时,见到他吗?

  慕之明前世割腕所用的刀片,是从鸳鸯携子匕首刀柄中取下的子刃。

  那是他年幼时,顾赫炎赠他的生辰贺礼。

  前世抄家时,府邸一片混乱,慕之明随手藏起一把刀护身,事后才发现是鸳鸯携子匕首。

  是由于这个缘故吗?

  “少爷。”

  一声轻唤,将慕之明的思绪拉回如今,他抬起头,发觉采薇已为自己束好了发,铜镜里,是一位容貌尚稚嫩年幼,但已然清隽无双的凤雏白衣少年。

  “少爷,昨夜可是浅眠惊梦了?我方命人去取些安神香来,夜里临睡前置香炉里点燃。“采薇拿浸过热水的巾帕,温柔地帮慕之明擦拭双手手腕。

  慕之明看着温婉贤淑的她,忍不住想起上一世,采薇在抄家时为了护着自己,跌倒在府邸门前的石阶上,那时她身怀六甲,体虚气弱,这一摔,鲜血渗阶,一尸两命。 ”采薇姐姐。“慕之明突然道,”你定会宜室宜家,儿孙绕膝的。”

  采薇尚未出阁,听见这话,好笑又羞赧:“少爷,你莫要拿我逗趣啊。”

  “阿音呢?他在哪?“慕之明抚着衣袖站起身,问道。

  话音刚落,一名少年身姿如劲风般刮进屋内,他约莫十四岁的模样,身着束腕束腰靛蓝侍卫衣,头发用一条灰蓝缎带绑高,浑身上下没有佩饰,闻鹤音手里攥着鸟蛋,跑到床榻前:”怎么了?少爷喊我啊?我刚在庭院的杨柳树上掏鸟蛋呢!”

  闻鹤音是慕之明的贴身侍卫,两人同岁,自幼一起长大,虽是主仆,但情同手足。

  闻鹤音刚在慕之明面前站定,慕之明立刻伸手抱住了他,吓得闻鹤音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怀里传来温热的实感,慕之明眼眶微热,鼻尖发酸。

  他也知不该如此心绪外露,可他当真忍不住。

  上一世,慕家因罪落难,闻鹤音说要去求人救他,转身便走,闻鹤音消失了整整两天两夜,第三日时,惨死街头,死时衣衫不整,身上全是青紫淤痕和血迹鞭伤,从此与慕之明阴阳相隔。

  而今故人相逢,如何才能不喜极而泣。

  正当慕之明满心感慨时,闻鹤音面露为难地开口道:“少爷。”

  慕之明:“嗯?”

  闻鹤音:“我不喜欢你的。”

  慕之明:“……”

  闻鹤音义正言辞:“你不能强抢良家妇男,哦,我好像本来就是你家的,那你不能恃权无恐,霸王硬上弓,玷污人清白呀。”

  慕之明:“……”

  闻鹤音:“哎,气质出众着实令人苦恼,少爷喜欢我,我也能理解,但这种事吧,讲究两情相悦,少爷你不要强人所难了,我宁死不从的。”

  慕之明:“……”

  前世死别的悲伤因这几句调侃烟消云散,重逢的真实感悉数涌上慕之明心间。

  是了,他回家了,意气风发少年郎,不应该悲春伤秋,更不应当庸人自扰。

  慕之明将心事悉数藏起,弯起明眸,皮笑肉不笑道:“是吗?那反正我得不到,勒死罢了。”

  闻鹤音惨叫:“采薇姐姐!救命啊!少爷他得不到我的心,就要毁掉我的人啊!”

  采薇掩唇忍笑,看他俩如往常那般嬉笑打闹。

  忽有小丫鬟前来敲门道:少爷,国公和夫人喊你去偏厅,有事嘱你!”

第4章 你才脑子有疾呢

  偏厅,慕之明站在门口深呼吸数下,平复心绪,抚衣襟后走进,俯首合掌作揖:“父亲,母亲。”

  屋内,慕博仁和龚氏端坐于四君子木雕座屏风前的太师椅上,龚氏含笑,慕博仁抬头撇了慕之明一眼:“胡话说完了?”

  “说完了,父亲莫怪。”慕之明笑道。

  “哼。”慕博仁拍太师椅的扶手。

  “好啦,好啦,谁人一辈子不做噩梦,不说两句糊涂话呢。”龚氏朝慕之明招手,“离朱,来娘这。”

  慕之明走到龚氏身旁,龚氏温柔执其手,低眉浅笑道:“离朱,方才唤你前来,是想告知你,下月的春猎祭祀,贵妃娘娘召你爹和你入宫,同行前往九曲山,沐圣上恩泽,愿此年安康太平。”

  春猎祭祀,四个字轻飘飘地荡进慕之明的耳朵里,立即化成一张无形的枯骨利爪,狠掐重拧着慕之明的心脏,令他呼吸一滞。

  因为,那是前世一切孽缘祸乱的开端。

  前世春猎祭祀上,慕之明所骑骏马因被野兽冲撞发狂,载着慕之明在深林里狂奔乱撞,一片混乱之中,慕之明被甩入山涧深潭中,溺水失去意识。

  而后,五皇子傅诣不顾危险,跃进深潭将他救起。

  从此,慕之明一心报恩,步步走错,踏入万劫不复的苦痛深渊。

  “离朱,嘱你的事,可听清了?”慕博仁道完宫中种种规矩,问道。

  慕之明从前世梦魇中挣出,呼吸不顺,颤着声答:“孩儿听清了。”

  他俯首,再抬头,目光如极地千年寒冰般冷,更如烈火淬炼后的玄铁般坚硬,慕之明下定决心,今世,定要亲手斩断一切,不再重蹈覆辙。

  慕之明思来想去,开始学水中憋气。

  春猎时,他的马是御赐的,不可不骑。

  若必有一劫,那他便自渡,只要他能自己从山涧深潭里浮起爬出,无需他人救,就不欠任何命债。

  不过如今早春天寒,在河流溪水里习水性并不明智,慕之明记得府邸有个大浴桶,他年幼身子尚未长开,在那大浴桶里整个人刚好能浮起来。

  “采薇姐。”慕之明回厢房后急匆匆唤来采薇,“烦请你帮我个忙,将府邸里能寻到的最大木浴桶置我房内,盛满热水。”

  采薇虽疑惑,但仍照做。

  此后过了数日,这天,慕之明正整个人浸在房内盛满水的木浴桶里练习憋气,忽而听见采薇在敲门:“少爷,匡大夫来了。”

  哗啦一声,慕之明从水里窜出,掀起水花,猛地咳嗽。

  站在屋外的采薇听闻动静,担忧地说:“少爷,您又沉在水里吗?可别呛疼了嗓子啊。”

  “没事,咳,匡大夫怎么来了,咳咳。”慕之明吐水摸脸,动作麻利地爬出浴桶,擦净身上的水,穿好中衣,随后采薇走进屋里,替他绾发穿外袍戴佩饰,一不落。

  仪容收拾毕,慕之明急遽地去正厅见匡大夫。

  匡大夫乃御医,与慕之明其父为多年老友,两家人关系甚是亲近,慕之明从小有个头疼脑热的,全靠匡大夫医治,慕之明素来尊师敬长,此刻不敢怠慢,小跑至正厅,见匡大夫拎着黄花梨雕鸟雀小药箱坐在那,连忙迎了上去:“匡大夫,您怎么来了,今日没进宫入太医署当差吗?”

  “哎呦。”匡大夫一见他来,面容担忧地站起身,抓着慕之明的手腕号脉,“离朱,你近来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啊,我能出什么事。”慕之明迷茫答道。

  “你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寻我来的。”匡大夫忧心忡忡地指着侧额,“他说你脑子这儿出毛病了!”

  慕之明:“……”

  匡大夫:“天天泡在浴桶里发疯发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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