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一共得亲八十下
守门小厮见慕之明回府,大惊:“少爷,你怎么一人回来了?”
慕之明问:“父亲母亲呢?”
小厮答道:“燕国公和夫人于十日前回闽州祭祖了。”
这算是这些天来慕之明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他松了口气不再多言,将马匹和行囊丢给小厮,径直往书斋走去——他准备即刻写好奏折,上书天子,禀明出使成功以及使团在路上被刺杀一事。
然而慕之明到书斋后才拿起笔墨,门外传来匆匆叩门声和采薇惊慌失措的呼喊:“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不好了,府外站着好多身着紫黑武袍的带刀侍卫啊!”
紫黑武袍,乃狴犴司的人。
慕之明放下手中毛笔,心想此生的灾祸竟比前世提早了一年多。
不过他并未感到意外,他今生于五年前开始揽权涉政,而太子傅启是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狠厉之人,绝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支持贤王的他步步往上攀。
如今他又出使成功,太子傅启知道此事后怕是得气疯,怎么可能不想尽早将他除之而后快呢?
慕之明上前打开书斋门,见门外的采薇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泫然欲泣:“少爷,你怎么才回府就遇见这种事啊?如今老爷和夫人也不在府上,怎么办啊少爷?”
慕之明安抚地朝她笑笑,慢条斯理地说:“采薇姐,你别急也别担心,听我说,你呀,就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厢房里,哪也别去,听见了吗?若是那些侍卫要搜查,你就让他们搜,别拦也别起冲突,好吗?”
采薇:“可是少爷……”
慕之明弯眸,温温和和地说:“好吗?”
见他这般坦然自若,采薇感到莫名的放心,她点点头:“好。”
慕之明:“去吧,去厢房休息吧,会没事的。”
慕之明目送采薇离开,随后健步如飞朝正门走去。
万古冰轮悬空,扫尽长夜纤翳,唯有清影相陪的慕之明背挺如松柏,立于燕国公府邸前,平静地看着府前的狴犴司众人,,而后他不卑不亢地与狴犴司之首对视,不惧不畏地问:“不知霍大人深夜造访,是因何事?”
霍辛双手背在身后,声如洪钟:“慕之明,你可知罪?”
慕之明笑了笑:“不知,还请霍大人明示。”
霍辛:“还敢拿班作势,没关系,等你进了狴犴司大牢,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开口。”
说着,霍辛一挥手,狴犴司两名侍卫上前扭住慕之明胳膊将其按跪在地,而其他狴犴司侍卫则疾步小跑进燕国公府。
霍辛道凶相毕露:“将罪人慕之明带回狴犴司审问,把其余人囚于府内,四处都给我守好了,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这慕府!”
一夜间,风云骤变,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燕国公世子被囚牢狱,慕氏隐有高楼坍塌之势。
一切发生的这般突然,所以旁人暂且不知此事,只道是寻常一夜。
对于裴寒瑭来说,本应也是如此。
他今日宵禁巡查街巷,回府进屋后觉得累得不行,揉揉肩膀换下外袍只着中衣,坐在床榻边拿起短剑往床头木板上刻上一横。
裴寒瑭数了数:“八十一天了,一天亲一下,嗯,八十一下。”
他嘟囔着奇怪的话,不知想到什么,咧嘴一笑,又觉得自己这般太傻,拍拍脸颊压下弯起的嘴角,吹灭烛火准备歇息。
然而裴寒瑭才躺下,听见木窗外传来敲打挠抓的声音。
“哪来的小野猫,半夜不睡觉,扰我清静。”裴寒瑭起身,走到窗前,准备驱赶野猫。
可他才打开窗户,外头突然跳进一黑影,那黑影撞在裴寒瑭身上,与他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黑影将裴寒瑭牢牢压在身下。
突如其来之事把裴寒瑭吓出一身冷汗,他迅速起身伸手想钳制住黑影,却听那黑影开口道:“是我……”
裴寒瑭动作蓦地一滞,再不敢动弹半分,他迟疑片刻,小声喊。
“小东西?”
第101章 你就这么求人的
“小东西?”
“嗯。”压着裴寒瑭的人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微颤犹如低声抽噎。
“哎呦,这是怎么了?”裴寒瑭将怀里人从地上捞起,抱着他在床侧坐下,几步走到烛台旁点燃蜡烛,豆大烛火瞬间照亮厢房。
裴寒瑭回身,见闻鹤音垂头丧气地坐在那,眼眶微微泛红,束发稍散,衣裳沾染尘土,一副可怜见的模样。
他在闻鹤音身旁坐下,拿笑脸哄人:“数月不见,一回来就送我这么大一个惊吓,你对我可真好,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来,和哥哥说,我帮你揍他。”
闻鹤音嘟囔:“……没有。”
裴寒瑭想了想,问:“这是出使回来了?无论出使成败与否,不都该敲锣打鼓庆贺一下吗?你家少爷呢?”
闻鹤音头更低了,他哽咽一声:“少爷回府了,不让我跟着,我没保护好少爷。”
“什么?”裴寒瑭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眉头拧起,“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我详细说说。”
闻鹤音于是将出使团路上遇刺一事告诉裴寒瑭。
如此骇人听闻,惊得裴寒瑭浑身冰冷。
他目瞪口呆片刻,稍回神,询问:“你说你和两名黑衣人打斗,受伤了吗?”
闻鹤音搓搓眼睛,满不在乎:“小伤,不过是肩膀有些疼。”
裴寒瑭急了:“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闻鹤音伸手解衣带,裴寒瑭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干脆上手,不顾他的阻挠,将人上半身衣裳扒了下来。
闻鹤音的右肩用几片棉布随意覆盖,隐约可见乌黑血污和伤肉。
裴寒瑭被气笑:“你管这叫小伤?”
闻鹤音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可能因为浸了冷水,就严重了些。”
裴寒瑭起身拿来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他是习武之人久病成医懂得涂抹包扎,遇见这种刺伤,不必大晚上四处寻大夫。
伤口被冰冷的药膏敷着,再拿纱布缠紧时,疼痛当即传来,闻鹤音喊出声:“嘶,疼,你轻些。”
“现在知道疼了?”裴寒瑭嘴上责怪,动作赶紧放轻,“刚才进屋时候怎么不知道喊?”
“有什么好喊的,我一个侍卫,受点伤怎么了,就是我家少爷……”闻鹤音担心起来,“他身子还病着呢,咳得那么厉害,不过他现在应该到府里了,采薇姐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说着说着,闻鹤音又委屈了:“是我太无能了。”
裴寒瑭听不下去了:“什么无能,那种关头,没死都是福大命大,慕公子何等聪慧伶俐,不让你跟着,自有他的打算,你就在我这好好歇息,明早我去帮你打听打听什么情况,如何?”
“嗯……”闻鹤音心情好了些,他问,“我睡哪?”
“睡哪?”裴寒瑭笑出声,“你还想睡哪?当然是睡我床榻上。”
闻鹤音:“……”
裴寒瑭起身去红木柜里抱出一床干净的被褥铺在榻上,见闻鹤音还直直地坐在榻旁,笑道:“还不赶紧休息?一路逃命回京,不累么?”
闻鹤音‘噢’了一声,在床榻上躺好,他一转头,瞧见床板上刻着道道工整的刀痕,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裴寒瑭笑意狡黠:“小东西,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哼,不说就算。”闻鹤音撇嘴转身,背对裴寒瑭。
裴寒瑭朗笑出声,抖开厚重的被子,盖在闻鹤音身上:“安心睡吧。”
闻鹤音数日颠簸赶路,不曾好好安眠,所以合眼后很快就沉沉入梦,而躺他身旁的裴寒瑭却想着使团遇刺一事,怎么都睡不着。
此事牵扯太大,稍有疏忽和不慎,那些阴晦就能将无辜之人咀嚼得连骨头不剩。
慕之明此次,怕是泥菩萨过江的境遇了。
直至天明,裴寒瑭才迷迷糊糊睡去,但不多时,又被闻鹤音推醒。
闻鹤音:“天亮了,你帮我去慕府瞧瞧吧,看看我家少爷怎么样了。”
裴寒瑭懒散散地躺在床上,笑道:“小东西,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闻鹤音:“……那你想怎么样?”
裴寒瑭坏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闻鹤音气鼓鼓地骂:“你别乘火打劫,得寸进尺。”
“哎呀呀。”裴寒瑭起身套靴穿外袍,“罢了,让你为了另一个男人亲我,我这不是自虐吗。”
闻鹤音:“……”
他等裴寒瑭穿戴整齐,忽然凑上前拽其衣袖,将裴寒瑭拽得身子一低,然后揪住其衣领凶巴巴地吻了上去。
裴寒瑭怔愣之际,嘴唇已被啃了好几下。
闻鹤音松开他,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但脸颊泛起可疑的微红:“这,就只是亲你,不是想求你办事,没别的意思。”
裴寒瑭回过神来,笑道:“知晓了,你好好在我屋里呆着,别乱跑。”
他起身走出厢房,都往外头走了数十步了,想想又折返回来,按着闻鹤音亲了好一阵,这才餍足离开。
裴寒瑭一去半日,直到晌午才回。
闻鹤音早就等不住了,见人回来,急急地问:“怎么样?我家少爷平安到慕府了吗?”
裴寒瑭神色有异,收起了平日的嬉笑模样,他看着闻鹤音,犹豫着一时间没开口。
闻鹤音:“你说话啊!”
“来,先坐下。”裴寒瑭与闻鹤音在桌边坐好,见他瞪着双眼等自己的言语,于是深吸一口气道,“慕公子被狴犴司关进牢狱了。”
闻鹤音‘噌’得一下站起身,因惊慌失措弄翻身后椅子,他颤声喃喃着‘什么’,转头就要往屋外跑。
裴寒瑭一把抓住他胳膊,站起身拦住人:“你去哪?!”
闻鹤音:“你松开我,我要去救我家少爷!”
裴寒瑭:“你怎么救?!你知道狴犴司是什么地方吗?”
闻鹤音六神无主:“那我,那我回府一趟,我去找人帮忙。”
裴寒瑭:“慕府现在被狴犴司的人把守着,外头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出不来,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闻鹤音回身红着眼吼道:“那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怎么办?少爷本来就病着,万一那些人对他用刑……”说到此处,闻鹤音再说不下去,几近崩溃。
“好了好了。”裴寒瑭将闻鹤音拉进怀里,拍背安抚,他问,“你家少爷既然不让你跟着,必定料到了此劫,他就没和你说什么?”
“有!”闻鹤音喊出声,“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