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名给他俩引路的小哥见两人回来,不由地困惑:“你俩怎么又回来了。”他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个药,要多少?”
慕之明:“……”
您怎么对卖×药如此执着啊!
顾赫炎:“我们想再见一见少谷主。”
小哥摆摆手:“别白费力气了,少谷主的脾气你们也瞧见了,况且刚才郡主来了,少谷主就更不愿见你们了。”
顾赫炎坚持:“劳烦。”
“行吧行吧,跟我来。”小哥好心地将他们重新带到木楼前,让守卫去通报。
“等一下。”顾赫炎喊住守卫,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交予守卫。
正是那块有着羽林将军字样的镀金银牌。
“?!”慕之明一把抓住顾赫炎的手,阻下他的动作,震惊地看着他。
这块牌子会暴露他身份的!
顾赫炎冷静地朝慕之明轻点头,让他安心。
慕之明迟疑片刻,将手收了回来。
顾赫炎对守卫道:“请把这块牌子交予郡主。”
守卫疑惑地拿着那块牌子翻来覆去地看,没看出个所以然,进去通报。
不多时,少谷主的怒骂声从木楼里传来:“你们一个个烦死了!!!不是说秋白来找我玩的时候,我谁也不见吗!!什么东西!?给秋白的!?什么臭男人的东西!丢出去!!!”
木楼里静了片刻,忽而,傅秋白疾步从木楼里走了出来,曲千凝追着她走了出来,单手手肘撑着门,神情大惑不解。
傅秋白拿着那块镀金银牌,守卫就跟在她身后,指了指顾赫炎:“就是他给的牌子。”
傅秋白一个箭步冲到顾赫炎面前,声音全是压不住的颤抖:“您难道是……”
顾赫炎点点头。
傅秋白忽然单膝跪下抱拳,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顾赫炎扶她起来:“这里人多眼杂,不便说话。”
“快请进。”傅秋白落落大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秋白。”曲千凝喊了一声。
傅秋白:“阿凝,我等等再同你解释。”
“噢。”曲千凝撇撇嘴,领着他们进了木楼,这次没有在外室干站着,几人直直往竹木屏风后的内室去。
内室,暖香阵阵,沉香罗汉榻上铺着软垫悬着金绡软帐,设有茶桌,桌上放着一整套白玉茶具,傅秋白请顾赫炎和慕之明坐下。
顾赫炎见四下无人,摘下面具。
“顾将军,果真是你。”傅秋白激动不已。
顾赫炎轻颔首,算作回应。
慕之明和曲千凝一人盯着一个,两脸懵逼。
傅秋白:“昨日眼拙,未能认出顾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顾赫炎:“我此行前来,本就打算掩人耳目,若非有事相求,不会与你相认。”
傅秋白:“是,如今的皇上还忌惮着西南,顾将军确实不适合出现在此地,不知将军有何事相求,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曲千凝方才见傅秋白跪地给顾赫炎行礼,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傅秋白此话一说,曲千凝顿时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地,蓦地炸了:“秋白!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就因为他?因为这个男人?”她说着,尖锐的指甲指着顾赫炎,厉声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是谁,若是你敢打秋白的主意,老娘毒死你。”
“阿凝,不可以这样无礼!”傅秋白哭笑不得,连忙拉下曲千凝的手,攥在手里,生怕她又做什么出格的动作,“这位是融焰军主帅。”
“融焰军主帅?”曲千凝愣了一下,眨眨眼看向顾赫炎,“他就是那个你总挂在嘴边的融焰军主帅?”
慕之明弯眸笑道:“哦?敢问郡主为何天天将‘煜熠’挂在嘴边啊?”他语气带笑,偏偏称呼二字咬得特别重,好似生怕别人不知他能这般亲昵唤顾赫炎似的。
顾赫炎:“……”
曲千凝给两人斟茶,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诏国攻打西南边陲,雲城被围攻,蜀郡王带领的将士死伤惨重,生死存亡关头,距离雲城最近的岭南节度使、淮南节度使、荆州节度使皆不愿派兵支援。
蜀郡王绝望得想以身殉城。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顾赫炎率一支融焰军精锐骑兵从西北边塞快马加鞭赶来,偷偷绕到诏国大后方,寻到机会偷袭,将诏国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仓惶退兵。
雲城得以保全,蜀郡王得以活命。
蜀郡王知此事若是张扬会给顾赫炎带来麻烦,于是命所有知晓这事的人缄口不言。
傅秋白:“虽不言,但如山的恩情,我们一直铭记在心。“”
慕之明惊讶地看向顾赫炎:“此事,竟连我也不知。”
顾赫炎淡淡道:“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顾将军。”慕之明失笑,“这都不值得说,还有什么事值得说啊?”
“将军,您方才说有事相求。”傅秋白问,“是何事?”
曲千凝撇嘴:“不用问了,我知道,是给他身旁这个人治病的事,可这人中的是寒蝎毒,我若给他解毒,那就坏了千毒谷的规矩!”
傅秋白看向顾赫炎,用眼神询问,是不是此事。
顾赫炎点了点头。
傅秋白朝曲千凝莞尔一笑,忽然抱住她的胳膊,央求道:“好阿凝,顾将军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啊,这个忙你一定得帮啊,阿凝你就当是帮我,好不好啊?”
曲千凝:“千毒谷的规矩……”
傅秋白:“阿凝~”
曲千凝:“还有名声……”
傅秋白:“阿凝~~~”
曲千凝斜了傅秋白一眼,又斜一眼,突然道:“好啦好啦,知道啦,我替这人解毒,行了吧,真是的。”
第124章 瞧瞧这主动献身
见曲千凝答应,傅秋白莞尔:“谢谢阿凝。”
曲千凝拿葱白手指点她额头,站起身:“谁让你救过我的命呢,在这乖乖等着。”
曲千凝离开内室后,傅秋白又恢复了飒爽的模样,和方才央求时判若两人。
慕之明惊讶得微微张嘴,感慨道:“郡主和少谷主的关系……甚是亲密。”
傅秋白解释道:“阿凝她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慕之明:“是只对郡主豆·腐心吧。”
傅秋白笑了笑。
正说着话,曲千凝回来,还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老婆婆。
老婆婆穿着千毒谷特有的紫黑衣袍,满头独特的蛇纹银制发饰结发,曲千凝扶着老奶奶在慕之明面前坐下,然后对顾赫炎说:“你出去吧,上官婆婆帮人解毒时,不喜欢有无关人士看着。”
顾赫炎迟疑,未动身,目光担忧地思索着。
“做什么,这么不放心,我们是蜘蛛精吗?会把他吃了吗?”曲千凝叉腰,不耐烦地撇撇手,“去,找个地方呆着去,三个时辰之内,别回来。”
傅秋白见状,顺势恳求,抱拳道:“将军,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知你此次前来西南不想张扬,但我父亲一直想再见你一面,如今碰巧有机会,不知可否请将军和我回雲城一趟,将军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他人知晓。”
顾赫炎犹豫片刻,点点头后看向慕之明。
“早去早回。”慕之明笑着将桌上玄黑半脸面具递给顾赫炎,“不用担心我,少谷主侠义心肠,定会为我解掉这寒蝎毒。”
曲千凝:“哼哼。”
顾赫炎戴好面具,起身与傅秋白离开。
内阁安静下来,曲千凝拿来一个木碗轻放在桌上,木碗里盛满澄清液体,与之前置在外室的一模一样。
曲千凝递给慕之明一枚银针:“你自己扎吧,指尖一点血,滴入碗中。”
“多谢。”慕之明接过银针,刺破食指,将血滴入碗里。
与方才一样,赤红血珠融进液体后,变成丝丝缕缕的灰黑色,好似淡墨在水中晕染开。
曲千凝将碗放在老婆婆面前,老婆婆盘腿坐在那,仔细瞧着碗,许久沉默不语。
内室里不知名的暖香让人静心凝神,不知过了多久,老婆婆缓缓抬眸,她的脸虽苍老满是沟壑,但一双眼睛明亮丝毫不见浑浊,老婆婆慢悠悠地说:“小伙子,你啊,中过两种毒……”
慕之明微怔。
曲千凝也一脸疑惑地凑过去瞧那碗滴了血珠的水:“有两种?”
老婆婆点点头:“第二种毒饮量太少,所以少谷主你未能看出,小伙子,你中毒痊愈后,是不是突然复发过一次?”
慕之明连忙道:“不错,就在一个多月前。”
“对咯。”老奶奶道,“你饮过寒蝎毒,虽立刻吐出,但毒素因此蛰伏在了你体内,不过啊,这寒蝎毒平日不会发作,你之所以复发,就是因为又服了毒,把这寒蝎毒重新逼了出来。”
曲千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体内的寒蝎毒复发,是因为他患有肺疾。”
老奶奶和蔼地笑笑:“没关系,只要解了这寒蝎毒,小伙子的身体就无大碍了。”
慕之明困惑。
可他身体里怎么会两种毒?
忽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晃过,随即被他牢牢抓住。
匡大夫之前怀疑他在贤王府邸饮下的明前龙井有毒,难不成真是这样?!
可明前龙井是御贡茶叶,极其珍稀,只有帝王才可饮,若非皇上赏赐,就连傅济安都得不到那些茶叶。
如果茶叶真的有毒,岂不是有人想弑君?!
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至此,再联想起前世皇上突然病倒,慕之明背脊瞬间发凉,起了层薄薄的冷汗,他连忙询问:“上官婆婆,请问第二种毒是何毒,您能看出来吗?”
上官婆婆摇摇头:“只知是种慢性毒,其他的,我就瞧不出来了。”
慕之明:“那有什么办法能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