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景明非常疑惑:“要是没什么区别,他们为什吗要弄得这么麻烦?”
秦卫征:“……”
秦卫征的头疼病又要犯了。
他不是大夫,当然不知道什么药材比较好,他又不懂炼丹,鬼知道国师和那些方士对药材的要求是什么,延景明问的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甚至他还觉得延景明说得很有道理,此处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劳民伤财的无用之举。
延景明终于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泥们中原人,尊的很奇怪。”延景明皱眉说道,“窝搞不懂。”
……
三人回到扎营之处,温慎之方才令秦卫征留下,同秦卫征说了下毒一事。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来太医院始终对他的病症如此含糊,从外在观,他的病同父皇极为相似,脉象似乎也有不少相同,而父皇是绝不许人胡乱说那金丹有毒的。
他们都以为温慎之是同皇上一般服了金丹以求长生,那自然不敢在温慎之面前胡乱言语,以免打破了他的长生之梦。
温慎之觉得这一切实在是荒诞极了,可他又何尝不是一个不敢开口的人,他心情沉重,令秦卫征去查一查东宫中可有什么可疑之人,猛地又想起那几名被抓住的刺客。
这好几轮刺杀,刺客都要在宫中攒出几个牢房了,温慎之不由追问秦卫征,道:“那几名刺客,你可曾查出线索了?”
秦卫征一怔,匆忙回答道:“属下已令人讯问,离京之前还未有结果,昨日方才收到消息,那几人好像不是中原人士。”
这回答倒是超出温慎之预料,可他再追问,秦卫征却已没有其余问出的消息了,温慎之只好作罢,让秦卫征先去查一查那下毒之人。
待秦卫征离开了,延景明方才好奇开口,问:“不素中原人?”
他原本觉得给温慎之下毒的人,一定是很想要太子位置的人,可如果那些人都不是中原人……那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温慎之双眉紧锁,好像也并不知该要如何与延景明解释,只是低声问延景明:“你能让那暗卫首领过来?”
延景明左右看了看,而后朝着树后的某个角落招了招手,道:“过来。”
温慎之:“……”
这……哪儿有人?招招手就有用?
片刻后,暗卫首领从树后探头,问:“殿下,太子妃,有事吗?”
温慎之:“……”
温慎之让暗卫首领走近一些说话。
他记得很清楚,前几番行刺,都由东宫处理,刺客多由秦卫征负责审问,可离京时饯别宫宴他再遇刺杀,天颜震怒,那些刺客便由皇上令人审讯,而非东宫管辖。
近来这几波刺客看起来实在像是同一伙人,若是他父皇那儿问出了消息,他想暗卫首领应当会知道。
若是暗卫首领能告诉他自然再好不过,他可以将此事同秦卫征得到的消息比对,也许能有新的发现。
好在暗卫首领并不打算隐瞒此事,直接便同温慎之道:“刺客嘴严,没有问出多少线索。”
温慎之:“一点都没有?”
“他们并不是中原人士,确切说来,他们应当是边关之人。”暗卫首领说道,“皇上怀疑想要刺杀殿下的,也许是他国之人。”
这点同秦卫征所言相同,温慎之点了点头,暗卫首领却又猝不及防冒出了一句话,道:“秦右卫率好像也是边关出身。”
温慎之:“……”
秦卫征是他的亲信心腹,他当然很清楚秦卫征的身世。
秦卫征的确是边关人士,可他父兄均是边关将领,而他还是受延景明的舅舅举荐入京,之后便一直在东宫为温慎之办事。
这些年来温慎之遇过许多危险,若无秦卫征,只怕他的尸骨都凉了,秦卫征也为他受过许多伤,有数次险些致命,若秦卫征都要被怀疑,那他身边只怕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了。
暗卫首领又道:“并非说此事就与他有关系,只不数次暗杀殿下之人均来自边关,而秦右卫率又是边关之人€€€€”
延景明:“窝也素哦。”
暗卫首领:“……啊?”
延景明眨眨眼,道:“窝不仅在泥们边关,窝还是他国之人哦。”
暗卫首领不明白延景明的意思。
“右蟋蟀是边关人就很可疑。”延景明道,“那窝素不素看起来更可疑一点?”
暗卫首领怔了片刻,急忙道:“太子妃说笑了,您入京不过几月,这些刺客却远在此之前便已开始谋划了€€€€”
延景明打断他,道:“窝也素个王子,可疑提前先派人来大盛啊。”
暗卫首领:“……”
“没有依据的怀疑,不要胡说八道。”延景明认真说道,“窝母妃嗦了,喜欢嚼舌根的人,容易烂嘴。”
暗卫首领:“……”
第44章 以毒攻毒
待暗卫首领下去, 延景明方恼怒不已嘟囔,道:“气死窝了,他又没有证据, 凭什么怀疑右蟋蟀!”
温慎之可没想到延景明会这么生气,或者说, 他没想到延景明会比他还生气。
他轻咳一声,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很生气?”
延景明气呼呼回答:“窝很护短!”
温慎之不由低笑出声,顺着延景明的话往下道:“我也护短。”
延景明:“气死窝了!”
温慎之:“那今晚吃两只烧鸡?”
延景明:“三只!”
温慎之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延景明的心情好了一些, 却又想起方才秦卫征和姚太医对他们说的话, 这种事有些超出他的预想,他虽生气,却也无可奈何,甚至并不知道当下他还能如何才好,他只能问温慎之,说:“姚太医让窝们留意的, 奏素这个吗?”
温慎之蹙眉, 道:“应该是。”
延景明又问他:“那窝们有办法解决吗?”
温慎之:“……目前没有。”
这是他父皇亲自下的命令,皇叔百般劝说也无法阻止, 想尽办法也不过是为此处争得了些钱粮, 而比起这些手段,他可远不如自己的皇叔, 此事拖延多年, 他此刻想插手解决,前后要得罪一堆人不说, 到了最后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延景明皱起眉问他:“那就一直这样吗?”
温慎之:“……”
他不知能如何回答。
他心中很清楚,此事的根源, 不是国师妖言惑众,也不是此处知州横征暴敛、欺压百姓,这一切的根源,是他的父皇,也全都在他父皇。
可也正因如此,反是令他难开口,也不知如何开口。
温慎之蹙眉看向延景明,问:“若此事是你父王€€€€”
他稍稍一顿,只觉得自己这问题着实突兀,这天下哪有这么同人说话的,可延景明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反是认真同温慎之道:“若窝父王如此,窝母妃一定会打爆他的头。”
温慎之:“……”
延景明又想了想:“一次可能不够,得打十次。”
温慎之:“天河大妃的确是个妙人……”
这话温慎之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延景明简直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可他觉得很没意思,这是大盛朝堂之事,他母妃会如何做,都改变不了大盛当今的局面。
他也许做不了什么,可他想出一出心中的那口恶气。
延景明听秦卫征和姚太医所言,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大盛的皇帝,温慎之的父皇。
他知道中原人挨不得揍,若是照他母妃的处理方法,大盛皇帝也许当日就要驾崩,那他应该委婉一些,用他母妃的话来说,这叫做用别人的办法来打别人,嗯……以什么之道……什么身……
算了,办法有用就好,至于办法的名字叫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延景明再看向温慎之,小声问:“若窝得罪了知州……”
温慎之一瞬便明白了延景明想要做些什么,他想,若他一人看见这些事,他或许并不会直白去同那知州撒气,至多是返回京城之后,再去寻皇叔,看看有没有什么暂缓此地困境的办法。
可延景明与他不同,延景明憋不住气,他既然看见了,他便一定要在这几日将解决此事,将这一口恶气撒出来,有些像是传奇小说中的那些好汉,又像是嫉恶如仇的侠客,温慎之实在很喜欢延景明这般的脾气,他便点头,道:“你放心,我还是护得住你的。”
温慎之很清楚,延景明身上是有“免死金牌”的。
他是国师千挑万选,从无数同龄之人中挑出来的命格祥瑞之人,说是能破皇宫之中的妖邪之气,能令太子与皇上身体康健,还能让大盛百年福泽延绵,因而延景明在宫中时,哪怕当着他父皇的面莽撞无礼,他一贯对子女颇为严苛的父皇也绝不会恼怒生气。
这便等同于说,延景明只要不挖了仙山的根,绝了仙山周遭百姓进贡炼丹的药材,他父皇应当都不会生气。
延景明这才问:“窝可以揍知州一顿吗?”
温慎之:“委婉一些。”
延景明明白了:“中原人,不能这么直接。”
他心中好像有了些主意,却又不知该如何将这些主意化为现实,而他回顾这些年来他母妃与阿兄同他讲过的故事,在那些对劣绅官府的故事中,就算不能直接对抗,故事的主角也必然要想出些办法来膈应这些人。
延景明憋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压下去了一些,他干脆挽住温慎之的手,认真道:“窝们先吃饭。”
不论如何,人总得吃饱饭再想办法!
……
秦卫征又去村中为延景明买了三只鸡,拿回来亲自为延景明烤着吃。
他丝毫不知暗卫首领同温慎之说了什么话,只是专心蹲着杀鸡烤鸡,这村子实在太穷,连鸡都显得格外瘦,他觉得这么三只鸡,应当是不够延景明填饱肚子的。
秦卫征正想着要不要去村中再买一只鸡,延景明已凑到了他身边,好奇问他:“右蟋蟀,泥素边关人啊?”
秦卫征点头,道:“家父是守城边将。”
他回答得极为坦然,没有一点想要隐瞒此事的意思,延景明看他神色,觉得秦卫征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心中对秦卫征的信任再添一分,正想接着问秦卫征一些事情,不远处村庄处忽而亮起火光,像是有几人拿了火把,正朝此处奔来。
秦卫征负责太子安全,匆忙紧张起身,暗卫首领也从树梢上翻了下来,落在几人面前,按着腰侧刀鞘,冷漠看向那村道路中,过了片刻,方见急匆匆跑来的几人都作农夫打扮,其中一人背上背着个昏迷不醒的小娃儿,像是得了急症,而这几人似乎是要去寻大夫的。
这几人本想出村,也不想同秦卫征等人扯上关系€€€€他们虽不知这两日住在村外的是什么人,可看那些人衣着华贵又带着刀剑,不像是寻常人,这村中人除了远远看一眼延景明这西域胡人的模样,其他时候,简直恨不得避着他们走。
可这一回不同了,
其中一名农夫见秦卫征他们有不少马匹,稍稍一顿,便朝着他们过来,走到一半,暗卫首领呵令他停下,他方站在原地,惊慌跪地,狠狠同几人磕了几个头,好似鼓足了勇气,口中战战兢兢大喊,说是想同他们借一匹马。
延景明不习惯看中原人这样跪来跪去,他走过去扶那人起来,又忍不住询问:“泥们这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