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卫征一句话,却又点醒了其余几人。
他们很清楚自己为何来此,凌将军也与他们说过应征的要求,其中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身手要好,若是可以,最好比秦卫征要好。
而秦卫征已经动手了,他们若是反应太迟,那必然要惨败在秦卫征手下,这可是太子妃交给他们的考验,为了成为最后被选中的那个人,此刻他们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打倒秦右卫率,成为最后被选中的那一个人。
所有人忽而都认真了起来,只有暗卫首领一个人满心茫然,只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出现在此处。
他是个正常人,他不想和脑子不对劲的人一起玩啊!
可屋门已经被锁死了,他出不去,而那些人奔着秦卫征而来,秦卫征又满是期待看着他,希望他能够出手相助,在这等境况之下……暗卫首领实在很难置身事外。
他深深吸了口气。
不是他主动想要出手的,只是他看这些人一个个较了真,那碗大的拳头,若是真砸在秦卫征身上,这位太子右卫率只怕是要重伤,那到时候殿下一定会难过的,他是为了殿下,当然也只可能是为了殿下。
暗卫首领终于转过身,看向方才秦卫征说要他注意的那几个人。
其实身为暗卫首领,他很少有亲自出手的机会,至少在大多数时候,他只负责看看下属收集过来的情报,再一并汇总承报给皇上,因而平常他除了每日锻炼习武之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人了。
他早就觉得手痒了,那今日,就是他出手的好时机!
……
凌将军将暗卫首领推进屋中,而后快速锁上房门,而后便拉着延景明和温慎之二人从此处离开,一面笑吟吟道:“殿下,景明,我备了些酒菜,我们吃完后再过来吧。”
延景明也觉得他们不该留在此处打搅几人,他点了点,方才与凌将军走到院中,猛地听见屋中一阵混乱,像是打斗声响,他不由顿住脚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凌将军也皱起了眉,二人目光一对,一瞬确定了对方心中所想,便立即转身折返了回去,只怕屋中是出了什么意外。
凌将军匆匆开锁,将房门打开,紧张万分朝屋内一看€€€€秦卫征在房间一角,正讶然看向房屋正中的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在屋中正中,身遭倒了数名来此处相亲的军士,而他神色平静,像是做了一件对他来说极为容易的事情。
他的确不愧是延景明认证过的中原人中武功特别好的那一种,想要让这么几个人失去行动能力,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若不是这事情看起来有些诡异,延景明简直想要为暗卫首领鼓掌。
可此时此刻,他只想发出疑问,小声道:“阿猪,虽然他们都是泥的对手€€€€”
秦卫征已控制不住开口为暗卫首领喝彩,道:“不愧是诸大人,好身手!”
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忽而心觉不妙。
他急匆匆回首看向凌将军和延景明,果真见二人正齐刷刷扭头看向秦卫征,面上摆出了一副“看吧他已经心动了”的神色。
暗卫首领开口解释,道:“这是个误会。”
秦卫征也跟着开口,道:“殿下,太子妃,这挑战我并不合格,还是诸大人远胜于我。”
延景明:“……什么挑战?”
秦卫征:“这不是太子妃您最喜欢的锻炼吗?”
延景明:“……”
延景明终于开始觉得不对。
他看向暗卫首领,见暗卫首领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古怪之感更甚,他不由急匆匆将暗卫首领拉到一旁,问暗卫首领,道:“阿猪,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暗卫首领深吸了一口气:“您在东宫之中的影响,的确深远广阔。”
延景明:“?”
暗卫首领这才将屋内发生的事情同延景明解释了一遍,他觉得秦卫征完全无心这等儿女情长的私事,他心中只有他的职责与工作。
既是如此,延景明觉得,自己或许……也不必再催促秦卫征了。
若秦卫征毫无兴趣,他逼迫对方就太讨人厌了,这相亲计划告吹,延景明长叹一口气,再满怀期待看向暗卫首领,却不想暗卫首领也对他摆了摆手,道:“太子妃,属下心中也只有职责。”
延景明:“……好叭。”
他转过头,要去和凌将军说一说眼下的情况,凌将军虽然有些失望,倒也极为谅解,他找了些说辞,令那几名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的军士离开此处退了下去,而后再转过身,让秦卫征也先回去休息。
可他不想秦卫征走出屋中,头一件事,是先伸手去拍了拍暗卫首领的肩。
“诸大人。”秦卫征同暗卫首领笑道,“您方才那招式,用得实在是太好了。”
暗卫首领一怔,下意识回答:“你若喜欢,我可以教你。”
秦卫征恨不得立即点头:“一言为定。”
暗卫首领微微点头。
他二人一同结伴离去,延景明和凌将军站在远处,看着二人背影,心情……
有一些说不出口的微妙复杂。
第112章 殿下的喜好
温慎之不打算拖延召圣大典, 因而到了最后,这召圣大典仍是照常举行。
暗卫首领持续给国师下毒,因而国师闭门不出, 这召圣大典由国师大弟子主持,可前几日的刺杀又给国师大弟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 召圣大典显然是个刺杀的好时机,他吓得哆哆嗦嗦,一句话磕磕绊绊念上许久也不曾说完,生怕下一刻就会有一把大刀砍在他的头上。
延景明看他主持得一片混乱, 支着下巴犯困, 一面忍不住小声同温慎之道:“窝们明天是不是就要看见第二十九个国师大弟子了?”
将这召圣大典主持成这破模样,延景明觉得,国师一定会很生气。
温慎之却不大关心召圣大典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他看一眼场上颤颤巍巍的国师大弟子,漫不经心道:“若父皇知道召圣大典并非国师亲自主持,只怕会很生气。”
延景明转头看向他, 下意识就开口道:“阿猪呢?”
这种好事, 当然要阿猪快点写密信回京告诉皇上啦!
暗卫首领已拿出了他的小本子,正往上写着什么, 一面同延景明道:“太子妃放心, 已经记下了,回去就发信。”
延景明非常满意。
温慎之却又说:“国师不会想不明白这种事。”
这种紧要之事, 国师都不敢从屋中出来, 那就说明了一件事。
国师已越发相信自己的确是中了邪,他狂笑不止是因神鬼之力, 不可逆转,不能抵抗, 也绝不能外传。
他可是国师,若国师中邪之事外传,那不就等同于说他没有能力吗?如此他必然要失去圣上恩宠,他拼死也要捂住这件事,便只好在这事情最初便强将一切掩盖下去。
可这种事,只要有暗卫在,就不可能瞒得下去。
暗卫首领早已据实记载,写信传回京城,却并未在信中揣测国师大笑的缘由,他只是写下这件事,隔三差五同皇上说一说,至于皇上怎么想,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了。
只不过皇上向来迷信,若这种事发生频繁,再加上一点点的小引导,暗卫首领觉得,皇上是一定会往那方面去想的。
此回京中,差不多还需有两月功夫,整整两个月,已足以令皇上对国师失望,而后只要国师失宠,那太子殿下的回京之路,自然又会好走上不少。
延景明却在思考另外的事情。
他好奇问暗卫首领:“苏斯王呢?”
“圣上要开迎圣大会,令周遭诸国入京朝拜。”暗卫首领说道,“他自然也有了合理的理由入京。”
而今他已在大盛国境之内,只需再找几个人演上一圈入关,他便可以合理前往京城,也许将来,他们还能在京中相见。
延景明又问:“那些他要暴毙的消息……”
“已经传出去了。”暗卫首领道,“他看起来是不怎么在意,可暗线说,苏斯王近几日来,梦魇增多,而他那些下属也显然开始有些担忧。”
延景明明白了,道:“人心烦烦。”
温慎之极为习惯为他纠正,道:“人心惶惶。”
延景明:“缓缓。”
温慎之:“……”
台上国师大弟子总算磕磕巴巴将那些话念完了,而后温慎之要上前去,代未能来此的圣上朝着那“仙骨”敬香。
延景明心知那仙骨不过是他阿舅随手在地上捡的几块石头,而眼前这些人却对那破石头如此尊崇,他总觉得这有些好笑
暗卫首领正要告退,延景明却瞥一眼高台上专注同国师大弟子说话,并未看向他们的温慎之,而后压低声音,悄悄问暗卫首领,道:“阿猪,我还有一件事。”
暗卫首领不由停住脚步,再行礼,问:“太子妃,您还有什么吩咐。”
延景明好像有一些不好意思,不敢将接下来的话随意出口,将那声音压得极低,紧张问暗卫首领,道:“阿猪,窝……窝问你一件事。”
暗卫首领:“……是。”
他觉得延景明经常口出奇语,前段时间甚至还试图撮合他与秦卫征,他总觉得此时此刻延景明想说的话,保不齐要与那件事有关系,若是可以,他根本不想回答,甚至想立即开溜,远离太子妃,远离这世上的一切意外。
可延景明想同他说的,显然并不是那种事。
延景明小声问:“泥们殿下的生辰,到底在什么时候啊?”
他是记得的,凌将军曾与温慎之说过,到明年,温慎之便已要弱冠了,届时忠孝王便不再辅政,若皇上还不愿理会朝政,那国事应当要由温慎之一人承担,言语之间,便是温慎之还未过生辰。
中原人重视生辰八字,因而延景明在还未与温慎之见面之前,大盛宫中人便已知道他的生辰了,可西羯人并不重视这种事,延景明什么也不知道,他只能从众人对话的细枝末节之中去推测,温慎之的生辰,应当就在这两月之间。
不知为什么,他不好意思去直问温慎之的生辰在何时,而他想,若他要给温慎之惊喜的话,便更不能直接问温慎之了,好在温慎之身边的其他人应当都知道这件事,他只要随便找个人问一问就好。
暗卫首领一怔,像是没有想到延景明会问这种事,他认真回答,若照他估算,温慎之的生辰应当就在返回京中后几日,还在皇上定下的迎圣大会之前,而太子要行冠礼,那是朝中大事,必然大肆操办,届时延景明就算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不知道。
可延景明不知道大盛人口中的大肆操办究竟是什么样的,而就他对大盛礼仪的了解,那日的太子大婚,前前后后复杂折腾得他头疼,他现今仍心有余悸,根本不想再体验上一遍,若是太子弱冠时也是如此……
延景明不仅失去了给温慎之过生辰的兴趣,甚至还想装病不去参加。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开口询问暗卫首领,太子二十生辰与那日大婚比起来,究竟哪一
会比较盛大。
暗卫首领想了想,回答:“应该差不多吧。”
延景明:“……”
他觉得,他还是私下给温慎之过个生辰吧。
他可以在回到京城之前,提早先为温慎之过个生辰。
既然如此,他应当先为温慎之准备一件礼物。
延景明点了点头,却压根来不及往下细想,暗卫首领已经好奇开口问:“您是……要为殿下准备生辰贺礼吗?”
延景明:“……嗯,是哇。”
他想,阿猪不愧是阿猪,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