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偏执帝的豹崽崽 第36章

  可就在他快要靠近过福时,楚予昭突然大喝一声:“洛白,回来。”

  “啊?”洛白刚问出口,就觉得脖子被人从后面勒住,颈侧也抵上了冷冰冰的尖刃。

  “别动,都别动,不然我就刺死他。”过福激动的沙哑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洛白这下呆住了,他连忙道:“是我呀,经常看你做木雕的洛白呀,我还给你桑葚吃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呀?”说完便努力要转头去看过福,“我们认识的,你看看我,看我的脸,你肯定认错人了。”

  “我让你别动!也别说话。”过福的手往前送了一点,洛白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痛,似乎有温热的液体爬过那处肌肤,立即不做声了。

  “还有那个禁卫,如果你再拔剑的话,我就刺死他!”

  楚予昭一直不动声色地站着,此时抬手对正在拔剑的红四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沉声道:“洛白,你别动。”

  洛白看着对面的楚予昭,见他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便温顺地道:“我听哥哥的,我不动。”

  “过福,你要做什么?”曹嫔颤抖着声音道:“主仆一场,我自认这些年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果你还顾念着主仆之情,就放掉手里的刀,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我再替你给陛下求个恩典,留下一命。”

  过福拖着洛白退到墙角,背抵着墙,惨然一笑后道:“娘娘,老奴自知必死,也没想过要活,此刻将小公子拿在手里,无非就是想有时间给您说说话。”

  “你放开洛公子,难道陛下就不会给你说话的时间了吗?”红四喝道。

  “你我都清楚皇帝的手段,老奴并不想受那些活罪。老奴多年不想开口,只愿在死前,痛痛快快的把话说完。”

  红四还想说什么,楚予昭却冷冷打断道:“让他说。”

  过福紧了紧洛白的脖子,朝向曹嫔缓缓开口道:“娘娘,前段时间老奴出宫,晚上去了河边给三皇子偷偷烧纸。”

  扶着门框的曹嫔站得笔直,在听见这声三皇子后,身体微微晃了下。

  ……

  冬夜,护城河畔已经没了人,只有水流从结冰的河面下缓缓流淌。过福佝偻着背,提着一盏灯笼,从小路下到河滩,再钻到了一处桥洞下。

  今日是三皇子楚予池的忌日,宫里不允许烧纸,娘娘一整日不吃不喝关在房里,他便找个由头出了宫,借机给三皇子烧上几刀纸。

  烧至一半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烧这么纸钱有何用?亡者又收不到,无非是便宜了那些小鬼。”

  过福从来不喜和人接触,在宫中时便装聋作哑,可此时被这声音吓得忘记了耳聋的事,陡然转回身,发现后面大石上,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个人。

  那是名中年僧人,面容瘦削,眼睛狭小,在灯笼的光照下,左边唇上一个浅浅的伤疤也清晰可见。

  过福今日穿的常服,并不是太监装束,所以只作没听见,转回头继续烧纸。

  “贫僧谈不上通天地,却也能感知鬼魂。你祭拜的这人不是寿终正寝,可以说死于非命,所以亡魂心怀怨气,常积不散。而这口气不除,他永远也投不了胎,成为孤魂野鬼,被其他小鬼欺凌。你今晚烧的钱他收不到,收不到啊,只白白便宜了那些小鬼。”

  过福心有怒气,却不敢声张,只想快点烧完纸便回宫。可那僧人竟走到他身旁蹲下,继续说道:“亡者年纪不大,但这怨气冲天啊……如若没看错的话,乃是被自己的血亲害死,所以心生恨意,迟迟不肯去投胎。”

  过福的手颤了颤,接着又拿起一张黄纸,沉默地继续点燃。

  “哎,再不送他投胎的话,错过了开鬼门的最后时辰,那就晚啦,晚啦……”僧人站起身,一边摇头一边往岸上走去。

  听到这声晚了,过福再也忍不住了,沙哑着嗓音把他喊住:“大师,敢问大师,要怎样做,才能送走亡者?”

  僧人站定脚步,背朝过福缓缓道:“要解决的话不难,但你必须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只要能让亡者安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哪怕是我这条命。”过福嘶声道。

  僧人深思片刻后道:“要让亡者安息,便得了却他未了的心愿。亡者并非寿终正寝,那唯一的心愿便是除掉那名害死他的人。”

  “除掉害死他的人!”过福赫然起身,火盆里跳跃的火光,映照出他苍老双眼里的恐惧。

  僧人微微侧头,似是嘲讽般嗤笑一声:“怎么?不敢吗?刚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哪怕是你这条命,结果是空口而谈,空口而谈……”

  过福见那僧人转身又要走,咬了咬牙道:“要除掉害死他的人,并非是我不敢,而是我根本办不到,连接近他都没有机会。”

  僧人转头打量他,似是看出了他的决心,片刻后笑道:“贫僧倒是有办法,只要你能拿到想除之人死去血亲的生前物品,并且是没有沾染过死气的,便可以让那人慢慢衰竭,像是患了药石罔顾的病症,查不出来任何原因,直到最终死去……”

  ……

  凝萃宫院子里,几人都沉默地听着过福的讲述。

  过福说到这儿,满脸泪痕地看向楚予昭:“因为要对着尸骨施法,老奴也没法隐瞒,只得讲出被施法的是四皇子,尸骨在龙蟠皇陵,可那行脚僧居然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交给他去办就行,让老奴只需要找到四皇子的生前物品。”

  “四皇子年幼时很爱看老奴雕刻小玩意儿,也会拿着自己喜欢的木雕给老奴看,有次便遗落了一只木马在老奴这儿。老奴本想还给他,结果四皇子就出了事,那木马就没来得及还回去。”

  洛白听到这儿,忍不住小声道:“你做的木雕我也很喜欢的。”

  楚予昭瞥了洛白一眼,阴沉的脸上看不出来情绪,只是眼底暗含着警告。

  洛白立即不做声了。

  过福似是怔了怔,却没理洛白,继续道:“那行脚僧让老奴回宫取木马,他去皇陵布阵,老奴担心他会对四皇子的尸骨不敬,还专程询问过,要是那样的话,老奴就不做了。”

  他侧头在肩上擦了把眼泪,哆哆嗦嗦继续道:“老奴并不想害四皇子,那行脚僧却说不妨事,只是在棺木旁边做法念咒,四皇子只是血亲媒介,不会有任何影响,老奴这才决定继续下去。”

  “三日后,老奴便去了和他约定的地址,就是东郊菜市口的鸿顺客栈。他正等在客栈,说已经去过皇陵,布好了阵法。老奴其实心里起了疑,哪有帮人帮成这样的,还专程赶去皇陵布阵,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中了他的套,也只得咬牙做下去了。”

  “他给那木马做了法,并还给老奴,说只要那木马颜色变黑,便表示法术反噬,必须得用三根银针刺入木马顶,法术便会继续。”

  过福又看向曹嫔:“娘娘,老奴被那行脚僧迷了心窍,信了他说的不会对四皇子有任何影响,并不知道他会对四皇子的尸骨做出那等事,结果反倒还拖累了您。”

  他涕泗横流,用脚后跟踢了墙壁三下,嘶声高喊到:“娘娘,过福陪了娘娘这么久,不能再伺候娘娘,以后得娘娘自个儿走下去了。过福没法子给您磕头,这三声响,全当是给娘娘磕头了。”

  红四听到这句话后暗道一声不好,怕他会即刻自尽,并在死前伤害洛白,便动作极微地开始拔剑。同时瞥到身前的楚予昭也微抬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腰间的枫雪刀。

  枫雪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缓缓出鞘,在月光下露出一段雪亮的锋刃。

  *

  作者有话要说:

  走点剧情,后面就是感情进展了,我挺喜欢这两人,他们之间的相处会很奇特,也很少见,洛白会花样把楚予昭气得吐血。

第37章 姐姐,让我来吧

  楚予昭突然问道:“除了你刚才所说之外, 那名行脚僧还有没有什么特征?”

  红四知道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分散过福的注意力,悄悄往前挪了半步。

  可没想到过福居然一怔, 犹豫着回道:“他和我说话侧头时, 我看见他耳后的肌肤颜色和脸部不一样。”

  “不一样?”楚予昭敏锐地追问。

  “他的脸蜡黄蜡黄的,但耳后那块肌肤却不是——”

  过福突然收住话,神情奇怪地注视着半空,而楚予昭在这时感觉到身后有疾风袭来, 带着破空的震荡声。

  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让他本能地将身体往旁一侧,同时拔刀格挡, 只听当啷一声金铁相击的脆响, 身旁地面陡然扎入一柄箭, 尾翼还在徐徐颤动。

  同时另一个方向, 也无声无息地飞来了一枝箭, 等楚予昭和红四发现时, 那箭已直直对着洛白而去, 乌黑箭头闪着金属的冷芒。

  过福此时还将洛白勒在胸前, 以那箭的势头,势必将洞穿洛白, 将两人都刺中。

  电光石火间,楚予昭持刀飞身向前跃去, 要在空中将那柄箭截住, 可他的刀锋就差那么一点点, 箭身擦过雪亮刀刃, 带着破空的尖啸飞向洛白。

  洛白也瞧见那箭了, 吓得当即就准备变成豹。

  虽然过福拿刀刃抵着他脖颈, 但他始终没怕这名坐在台阶上雕木头的老太监,也没觉得他真的就会伤害自己。

  但这飞来的箭矢可不同,要是被扎中,会成为死豹子的,就像那些被猎户射中的死野猪一样。

  如果变豹,他可以一掌拍掉那箭,虽然就要暴露在哥哥眼前,但他还是分得清暴露身份和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可就在他准备变豹时,一直勒住他脖子的过福却突然松了手,并将他狠狠推向一旁。

  猝不及防之下,洛白被推得往旁踉跄了两步,接着就被拢入一个坚硬的怀抱,腾空几步后落到一旁,同时听到扑一声锐器深入骨肉的闷响。

  楚予昭将洛白抱住跃起,落地后便看向他颈上的伤口,发现只是很浅的一道红痕,也没有继续流血,便即刻放手。

  洛白刚站稳便转过头,看见过福胸膛上已经多出柄箭,那锋利的箭头正正从他背心透出。

  “过福!”曹嫔发出声尖叫,急忙奔了过来,红四也冲上前,将过福扶住,让他靠在自己臂弯。

  “有刺客!护驾!有刺客!”

  外面的禁卫冲了进来,看见院内情景,一部分立即将院子围住,一部分跃上那些树梢枝头,分头去追踪射箭的刺客。

  过福的嘴里涌出大团大团的乌血,洛白靠了过来,着急地想去拔他胸口的箭,被红四挡住,并摇了下头,示意不可。

  过福有些涣散的目光落在洛白身上,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公子,老奴……老奴也很喜欢……喜欢你的……你的……桑……葚……”

  “我知道,等你伤好了,我再摘来给你吃。”洛白小声道。

  他心里其实怀疑过福的伤好不了,但难得撒了次谎。

  过福视线一片空茫,他朝向哭泣的曹嫔,挣扎说道:“娘娘,老奴……老奴去伺候……伺候三皇子了,您,您珍重……”

  他声音越来越小,嘴边又涌出大股鲜血,浑浊眼睛里的光终于彻底消失。

  红四探了下他的鼻息,仰头轻声道:“陛下,他死了。”

  楚予昭没再说什么,将枫雪刀收回鞘中,大步往院子外走去。

  洛白看着小宫女去搀扶曹嫔,禁卫也迅速用单子将过福罩上,便追向了楚予昭。

  楚予昭脚步很快,禁卫们担心还有刺客,紧紧围在他身边。四面八方都有奔跑的脚步和对口令声,各宫都次第亮起了灯火,那是御林军在开始全皇宫搜捕刺客。

  洛白在后面一路小跑着,注视着人群里楚予昭的背影,只觉得他脊背虽然依旧挺得很直,但看上去却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楚予昭回了乾德宫御书房,洛白顺理成章地跟了去,并在成公公屏退其他人时,置若罔闻地站在原地,成功留在了屋内。

  “成寿,令卜清风来朕书房一趟。”

  成公公回道:“老奴在出了凝萃宫时,就已经令人唤他去了。”

  一阵铠甲声响,御林军陈统领进了御书房,行礼道:“陛下,刺客一共两名,分别在凝萃宫东西两方用弓箭行刺,被抓住时就已服毒自尽。”

  “他们是如何进宫的?”楚予昭问。

  皇宫戒备森严,刺客竟然能混进宫,这是御林军的极大失职。

  陈统领扑通跪下,额头已是渗出了冷汗:“陛下息怒,那两名刺客并非是从宫外混进来的,而是一名太监和一名宫女。”

  “太监宫女!”成公公失口出声,音量都拔高了几度,“是哪个宫的?”

  此时没人察觉到成公公的僭越,陈统领回道:“不是哪个宫的,是洗衣局的一名下等宫女和一名外事打扫太监,来历身份都很干净,找不出什么端倪。”

  楚予昭坐在书案后没有做声,反倒提起案上的狼毫笔开始练字,嘴里只淡淡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陈统领应声退下,卜清风此时也到了,在名小太监的引领下站在屋内,给楚予昭恭敬行礼。

  成公公还有事要善后,和卜清风点点头后便出了门,屋内只站着洛白,红四和卜清风。

  楚予昭将那只木头小马放在书案上,道:“卜清风,朕已经将那件物品找着了,你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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