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 第46章

  隆庆并不想握住光,只想堕进更深的黑暗中。

  而他想找个人同路。

  世人无一不向阳而生,隆庆却背道而行,温姝又何尝不是?

  “你肯陪我下地狱吗?”

  “好。”

  隆庆似乎没有听清楚,他回头看着温姝,见树影婆娑下的少年已经渐渐褪去了青涩的影子,又重复了一遍,“好。”

  隆庆笑了声。

  “温姝一一”

  “殿下?”

  “地狱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岂不是无趣?”

  “殿下.......”

  “等地狱都满了,咱们就去人间走一趟可好?”

  “去人间做什么?”

  “给花农摘花,替牧民养草,还有......给死人上坟。”

  温姝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活着似乎也没有那般痛苦了。

  给花农摘花,替牧民养草,给死人上坟。

  这不只是隆庆的盼头,也成了他自己的盼头。

  等一切尘埃落定,在死去的人坟前上一柱香告诉他们,大仇已报,可以安息了。

  那一晚温姝和隆庆喝了很晚的酒,隐约听到隆庆低声说,“叫我凤霄。”

  于是温姝喃喃念了凤霄两个字,听到那人温柔应了一声,像春风化进了碎雨中。

  仰头是漆红的罗帐,一个柔软的吻落下来。

  后来祁凤霄一个人下了地狱。

第一百零七章

  是否将公主府的情报告知皇室温姝一直在犹豫。

  他跟在隆庆身边以求自保,有小心翼翼的算计也有一时片刻的赤诚,真真假假或许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直到隆庆问他,“你肯陪我下地狱吗?”

  温姝心中有个声音带着蛊惑,,答应他吧。

  这个世道太脏了。

  你一个人不累吗?

  陛下活着,你这辈子都动不了祁睿。

  你不想感受仇人跪在你脚下的滋味?

  天道不仁,就把这天道搅的永无宁日。

  或许是酒意太过醉人,又或许是夜色太过深沉,温姝听到自己答应了隆庆。

  答应了两遍。

  真正下定了决心,倒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温姝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不归路。

  他这个陛下安插进来的探子被策反了。

  他算计隆庆的的同时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

  或许连温姝自己都没有发觉,事情早在隆庆于生辰宴上为他说话之时便已成定局。

  能将母亲的遗物送给隆庆,又怎么会在重重阴谋之下没有半分真心。

  障目的云雾在他应下隆庆的时候烟消云散。

  这趟浑水趟便趟了,就算失败后落个死无葬身之地又如何?

  跟着陛下又能有什么好下场?无非也是个被世人指着鼻子唾骂的佞幸。左右逃不了这样的名声,倒不如坐实了。

  等到地狱都满了,就跟着他去人间。

  兴平十二年的十一月。

  继蜀中王的尸体入土后陈老将军十周年忌日接踵而至。

  隆庆出府前见了温姝一回。

  “今日是陈老将军忌日,我不得不去。”

第一百零八章

  温姝知道隆庆不想去。陈老将军在隆庆眼中曾经是值得尊敬的长者,后来是协助当今陛下谋逆的反贼,若非政见不同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我曾敬他是晋国的英雄。”

  温姝问了隆庆一个问题,“陈老将军当初为何会……”

  隆庆叹息,“武将不需要明君,需要枭主。”

  于是隆庆成为被舍弃的一方。

  “我并不怨责陈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不过今日一一我要将他的儿子拉进来。”

  温姝猛地明白过来隆庆想做什么。

  隆庆这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同陈昭摊牌了。

  到时候陈昭不得不踏上隆庆的船。

  否则隆庆身份暴露,以陛下的多疑陈家岂能独善其身?

  陈老将军能随着今上谋逆,他陈司云未必不会。说到底是刀口舔血的将军而不是死读圣贤书的书生。

  从这桩婚盟结下的时候,陈家便已是隆庆的掌中之物。

  “希望殿下行事顺利。”

  而就在隆庆出府的这一日温姝被人从絮云斋劫了出来。

  在长公主府中仍旧来去自如,大内的高手才能做到。

  温姝双眼被蒙住,手腕被捆绑,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挣扎不能,求救无门,渐渐便神志昏沉,堕入长久的黑暗。

  而在此刻的陈家,陈昭一脸铁青地被隆庆捏死在了手心。

  京城最大酒楼的雅间被包了下来。

  雅间外有数名黑衣近卫。

  窗户洞开,习习凉风灌入屋舍,凋零的花蕊扑进香案,一名布衣男子自斟自饮,在候着寝塌昏沉的人醒来。

第一百零九章

  温姝睁开了眼睛,头痛欲裂。

  一双手扶起了他,朦胧的视线渐渐恢复,眼前人的面容清晰起来。

  温姝瞳孔微缩,心跳如鼓,跪下就要行礼,却被带着薄茧的手有力按住了肩膀。

  温姝的脸色像雪一样白,“不知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祁凛州挥手示意无妨。

  他今日着一身青旧布衣,气势内敛,眉宇轩昂,像是寻常英武的将官,又比草莽将军多几分威仪贵态。

  温姝心中惊疑不定,今日本是陈老将军忌日,陛下应在陈家,却又为何将他劫出至此,隆庆与陈家不知可有谈妥?陛下是否已生疑心?又或许只猜其一不知其二?

  祁凛州淡淡道,“今日陈老将军忌日,朕只露了一面便离开了陈家,借这出宫的机会顺便来看看你。”

  温姝不过一过河卒子,何德何能得陛下费劲周折来看他?

  这酒楼明面只有门口不出十名近卫,暗中观察异动伏杀者不知几何,繁盛表象背后处处危机四伏。

  温姝回道,“陛下即便只是露一面,对陈家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祁凛州笑了,“你倒是会说话。”

  他曾经想过倚靠陛下,然而陛下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东宫不是他能动的人。

  他曾感激过陛下给他一个前程,后来在隆庆的口中得知曾经的祁五比传闻更加面目可憎的过去,又如何敢奢望手刃亲兄弟的陛下能对他容有半分真心?

  不过是尔虞我诈之下的重重利用罢了。

  皇帝许他官身,若不能报仇,要这官身有何用?那日从宫中出来得知报仇无望后心涸如死,谁知还有后来的峰回路转?

  耳中却听祁凛州又道,“公主府可有异动?”

  该来的总会来,温姝闭了闭眼睛,尽量使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前几日殿下见过两位蜀中王世子,似乎是叙了些旧,到底谈了什么温姝不知。”他这话半真半假,最难分辨。

  祁凛州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作纠结,而是继续问道,“可有提到过一些旧事?”

  温姝心脏猛地沉下来。

  所谓旧事一一

  他抬眸看了眼皇帝,见皇帝神色波澜不惊,小心翼翼道,“殿下对曾经只字不提,只知对隆庆王的遗物颇为珍重。”

  祁凛州当年屠杀皇子虽在民间有所流言然而并无实证,这些散播流言的人后来都死了,民间渐将传言当做宫闱野史,毒害生父篡改遗诏等颠覆朝纲的所行所为更是鲜为人知。时日长久满朝都是皇帝亲手提携之人,又有谁敢再替先太子等引起今上不快。将来留在史书上的不过是祁凛州党羽所谓“先帝病重留诏传位于五皇子,先太子愤而自尽,三皇子病死,隆庆王与蜀中王遭遇劫匪一死一疯”的遮羞布罢了,任谁敢相信几位皇子在一年之内接连出事不过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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