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祁睿肆无忌惮地当着易欢的面和易钊谈论温姝的归处,却不知道易欢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易欢心知太子不比他的哥哥,如今是铁了心要横插一脚。
他亲密地晃着祁睿的胳膊,装作天真的模样说,“我喜欢那个姐姐,兄长不去了,能让我过去吗?没有人陪那个姐姐一定很寂寞。”
祁睿还当他是个傻子,被吵的头疼,又知道易欢确实很喜欢温姝,当初在温姝手里吃了那么大苦头还死活要留在温家。
“你想过去就过去,不要烦着他。”
易欢蹦了起来,“谢谢太子哥哥。”
祁睿摇头,将黏人的易欢从身上拂开。
祁睿离开后,易欢痴傻的神情便从脸上消失,易钊淡淡道,“殿下已经走了。若他非要横插一脚,你要怎么办?”
易欢歪着头,“太子殿下事务繁忙,一个月能过来一两回已经是极限,除非他不想要他的宝座了。”
所以这两个月里,温姝依然是他的。
易钊叹息,“易欢,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疯。”
易欢舔唇,眉毛浓密,眼珠漆黑,漂亮的长相阴冷可怖。
“听说装疯的时间太久,就会变成真正的疯子。”
第二百零三章 (虐)(最后一虐)
在易家的日子于温姝而言是噩梦。
最初的时候,易欢只是盯着他眉心多出来的红痣舔了舔唇,并没有做什么逾距的举动。
温家什么都没了。
满堂的牌位烧成灰,也不怕人作贱。
温姝本以为自己断肠的毒还没解透又中了新的毒只怕会病上加病,却没有想到身体竟然渐渐好了起来,大夫看过说身体里的毒素竟渐清干净,这时候温姝忽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或许是断肠的余毒与这蛊虫的余毒相互冲撞,竟然渐渐抵消。
原来是因祸得福。
他想起了谢卓。
谢卓精通蛊药,应该知道他身中断肠并未解的透彻,兴许这意外的收获对于谢卓来说早已预料到了。
但温姝根本笑不出来。
那个已经不傻了的傻子翻身入了低矮的屋檐说,“你总算落到我手里了。”温姝不想落到任何人的手里,但他挣扎无果。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祁睿得了闲暇过来揪着领子将易欢扔了出去,祁睿冷笑地说孙猴子永远逃不出五指山,你不是在宫里的时候傲气的很?
温姝恢复了部分神智一巴掌扇在了祁睿的脸上,“滚开!”
“现在还不是被抛弃了?早就和你说父皇靠不住,到头来遭殃的还是你。”
“啧啧,那道圣旨可真是彻底不想让你好好活了。”
温姝半睁着眼睛,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于是他告诉自己,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会报仇的。
再忍一忍吧。
再忍一忍。
祁凤霄会来,他也就解脱了。
祁睿来过之后,便再没有允许过易欢碰他。
尽管易欢恢复记忆的事情还没有暴露,祁睿已经不准备让易欢再触碰到温姝。
易家这个囚笼里没有人来救他,他恍恍惚惚地数着月亮和太阳过日子,仿佛被时光遗忘在了角落里。
温姝彻底被变成了一个奴隶。
其他的人没有胆子靠近这个院子。
后来祁睿渐渐忙了起来,也许是前线失利,终于让他无暇再来找温姝的麻烦。
到后来易欢也不怎么来了。
他开始害怕,他觉得自己对温姝似乎与别人不同,于是自欺欺人地也不再去见温姝,温姝在易家难得有了一段清净的日子。
易欢和易钊是兄弟。
他们很像。
每当察觉到自己就要陷入一个名为温姝的陷阱的时候便开始退缩,逃避。
易钊选择了逃避。
这数些日子易钊始终没有在外宅中出现。
而易欢却想了个清楚明白。
既然温姝是毒药,他已经食髓知味,反正这世道已经快要末日,倒不如及时行乐。
易家的外宅如今被东宫的人看守,然而东宫的人不知道易家到外宅有一条密道,本是作为高门大院的阴私,易欢却用此避开了东宫看守的人。
易欢还不知道太子早上百忙之中已经来过一回。
前线不断失利的消息让他暴躁无比,他将温姝高高吊起来,用鞭子抽,抽的痛入骨髓。那天晚上温姝格外虚弱,易欢也没有察觉,像狗一样舔他的耳朵说,“小爷认栽了,你要是消停点,往后好好对你。”
温姝没有说话,易欢便觉得他答应了,抱着温姝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才察觉到了不对劲,那时候的温姝已经冷的像一具尸体了。
大夫来折腾一夜,温姝才被救回来。
易欢泄气似地想着以后对他温柔点。
虽然以前发生的一切他仍然记仇。
温姝毁了他的一切。
而现在看来,温姝自己的一切也毁了。
他也没有那么恨温姝了。
剩下的几天易欢对温姝还算不错,他每日从外头采来鲜花放在案前,倒也没有惊动东宫的人。
温姝任旧不肯和他说话。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即便眼前放着鲜花,他也感受不到生命鲜活的气息,直到易欢告诉他,祁睿终于决定把温姝送入宫中的时候,温姝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群人如果知道皇帝找他是为了真正的三皇子,还会这样尽心尽力吗?
祁睿很早以前就买通了皇帝身边的耳目,由外头的官员对皇帝说,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温姝,一路入京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他说的合情合理,即便是多疑的皇帝也没有过多思考。
在送温姝入宫之前,易欢抱着温姝不肯撒手,仿佛身体里那个傻子在蠢蠢欲动,易钊叹息着推开了易欢,祁睿并没有出现,易钊奉祁睿的命令将温姝送入宫中。
第二百零四章
皇帝的病每况愈下,却还强自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山河。
他看起来脸色不好,只是命易钊退下。
时隔仿佛一个世纪,这对君臣终于又见了面。
祁凛州看着温姝笑了,“你没有对外头说出来三皇子的事情?”
温姝叹息,“陛下,三皇子是我的保命符,无论是您或者太子,一旦说了便是杀人灭口之时,你以为我会这么愚蠢?”
祁凛州敲着膝盖,他如今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帝王的威严却半分不减。
“报一一”
祁凛州挥了挥手,外头的人进来,附耳说了什么,祁凛州笑出了声,“暗卫在宫外抓了一个小朋友,温姝,你猜猜是谁?”
温姝闭了闭眼睛,心脏猛地跳了起来。
这时候便看到暗卫将一个人五花大绑地扔了进来,暗卫粗暴摘下面巾,此人正是谢卓。
原来易家人这数日将温姝藏着密不透风,只有入宫的时候暴露了行踪,谢卓这些日子一直乔装打扮,此次也跟着入了宫。他在村子里打猎伤了胳膊至今没有痊愈,身手不比从前利落,竟然落在了暗卫的手里。
谢卓的容貌与谢重十分相似,祁凛州几乎一眼便看出来这个年轻人与谢重有些关系。
“温姝,你藏着三皇子是为了保命,朕保证你说出三皇子的下落绝不杀了你和这个小朋友。”
谢卓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知道眼下皇帝要用他来威胁温姝。
“如果您杀了这个人,三皇子的下落我至死都不会说。”
这是一场心理博弈,单看谁先败下阵来。
温姝如今要做的只是利用三皇子的下落来拖延时间,拖到祁凤霄的大军攻入京城,一切便回天乏术。
只要三皇子下落不明,祁凛州永远无人可立,祁凤霄便是顺理成章的新皇。
眼下情形对他们十分不利,连谢重的儿子也落在了皇帝手里。
温姝猛然睁大了眼睛。
皇帝本来的目的,是要从他口中问出三皇子的下落,如果此战赢了便立真正的三皇子为帝,如果此战输了便用他温姝的性命来逼迫祁凤霄攻入京城后拥立三皇子为帝!只要三皇子做了皇帝,一切便都还是照着祁凛州过去很早以前的计划发展,不过是祁凛州的死亡被提前而已。
三皇子登基,东宫与易家的势力势必被大权在握的祁凤霄除去。
祁凤霄会扣一个弑君的罪名将祁凛州的死推到太子的头上,然而只要他还不是皇帝,便肯定有人不信服他,由此双方必然会有一场血拼,而赢的必定是祁凤霄。
拔除东宫和易家的势力之后祁凤霄也将大受损伤,这便给了新君扶持自己势力的机会,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倘若最后的结果是新君赢了,这一切除了祁凛州早死这一点脱离了祁凛州最早的计划,其他一切殊途同归!
易家一样会抄家,易家搜罗的财产一样会充归国库。
太子这个挡箭牌一样会被除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动手的人从祁凛州变成了祁凤霄。
祁凛州在祁凤霄不知不觉的时候,妄图将祁凤霄变成他的手中刀,盘上棋,这是祁凛州死前设的最后一个局。
而谢卓的落网让祁凛州的计划如虎添翼。
温姝一个人逼不动祁凤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