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 第92章

  他张嘴就没好话,易欢反唇相讥,“你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有什么脸说我?”

  谢卓想到自己也是被谢重抛弃的那一个,一时间脸色阴沉下来。

  两个人都是爱逞口舌之利的人,一时间竟分不清伯仲,若非眼下大火逼近,只怕还能互相伤害几日。

  谢卓弯腰将温姝背了起来,易欢在前面带路,“你好好跟着我走,能从祠堂的密道中出去。”

  谢卓不知道为什么易欢会来救他们,如果不是易欢回来,他和温姝会死在这里,但此刻他也并不想向易欢道谢。

  “你为什么救他?”

  易欢恨恨咬牙,“我都没有报复够他,他怎么能死。”

  谢卓没有说话,他已经强弩之末,背着温姝在背上其实到了极限。

  易家外宅的密道通往易家主宅,曾经易欢被祁睿禁止接近外宅时候就通过这条密道前来偷香,如今反而成了救命的稻草。

  易欢心中觉得讽刺,又觉得庆幸。

  而此刻谢卓想的确是,易欢此时回来,或许他能通过密道逃出来当时不被守卫发现,然而再想出京城却难了,独木难支,易欢如今回来显然是与易家的残留势力分道扬镳,靠着他一个人如何重新混出京城?他所做的一切无异于自投罗网。

  易欢自己不知道吗?

  谢卓猜测。易欢应该是知道的。

  但他还是回来了。

  他回来救了他们是冒着自投罗网的风险。

  易欢对温姝的所作所为如今就是为温姝送了命也是他活该,他后悔了吗?

  或许他后悔了,才会回来。

  又或许他没有后悔,但他还是回来了。

  连他的父亲被砍头时候都没有回来,反而是温姝出事的时候回来了,即便如此依然口口声声要报复温姝。

  这个世上谁会为了自己口中的仇人送命,滑天下之大稽。

  温姝温顺地伏在谢卓的背脊上,头发一缕缕滑落下来。

  他身子不好,脸色苍白,衣裳脏污不堪,只有一片亵衣是干净的。

  易欢在前面走,没有回头看温姝一眼,仿佛一旦回头,便有什么他克制不住的东西就要破土而出,而破土而出的这一切他没有办法承受。

第二百一十二章

  温姝落到易欢手里时候他很开心。

  在他终于将这个人揽入怀中之后,太子咄咄逼人,先帝虎视眈眈,比他更加强势的哥哥将人送入皇宫,一去便天翻地覆。易钊狼狈地带着温姝和谢卓从宫里出来,将这两个人锁在外宅中。

  一夜之间宫里变了风向。

  自从他恢复过去的记忆之后便总是回忆起来过去的少年时光。那时温姝跪在公主府的蔷薇花丛下,遇到他的一干少年的人生也全部因此改变。

  顾绪,陈司礼死了,祁睿如今被囚禁在冷宫中,他和兄长变成了逃犯,到最后的人依然风光的没有想到是看起来最没有心机的祁康。

  而如今的情形,他和易钊又能活到几时?即便带着易家的旧众躲躲藏藏得以苟全性命,也不过如蝼蚁一般偷生。

  密道蜿蜒,他们走走停停,易欢一路走得很慢,就像往自己生命的尽头行去。

  死一般的沉默在他们周身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隧道的前方传来了光亮。

  易欢盯着那团耀目无比的光,眼前的微尘在光线中变成细小的颗粒,就像死神降临之前留给虚弱的灵魂最后的幻觉。

  他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这里就是出口,从这里出去是养马房,不会有人拦着你们,小心一些就不会被人发现。”

  谢卓回头看了易欢一眼,“你呢?”

  易欢冷笑,“关你什么事?”

  谢卓见他油盐不进,眉毛一挑,“你爱死不死,自然不关我的事。”

  谢卓是在易钊手里发现温姝的,易家两兄弟对温姝做的事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易欢无论什么下场都不该是他所关心的。

  谢卓背起了温姝,稳稳地托着他的腰。

  易欢在身后看着温姝,看着他散落在双肩枯槁一样的发丝,看着他垂落的一角衣袂,心脏忽然疼到仿佛被人活生生地剖走了一块,蚀骨的痛感让易欢的手握成了拳头,手心都跟着凿出猩红的血。变态占有的欲望和翻滚涌动的恨意不知从何时开始变了质,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会死,他就像一个被点燃的炸药桶。

  谢卓勉力背着温姝出了密道,翻身一跃便如轻燕一般从墙上出去,声音很小,没有惊动任何人。

  易欢一个人在漆黑的暗道中,看着那道明亮的光渐渐消失,就像消失在夜色中的一轮月亮。

  密道往后是已经滔天的火海,他会被烧成灰烬。

  密道往前是易家的主宅咫尺的距离,即便他能侥幸从此路逃脱,又如何从戒备森严的城门大摇大摆的出去?

  易欢闭了闭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

  也罢。

  是他咎由自取。

  深邃的暗道中不见天光,过了不知多久,养马房的暗门再度被打开,过了没有多久又重新闭上了,就好像它经年累月一直都是如此。

  过了很久之后,京城城门口的守卫,抓到了作仆人打扮的易家二公子,五花大绑秘密将人送去了宫中。

  新帝发了疯,在宫中用了许多非人的手段折磨易家的二公子打听温姝的去向,易欢始终咬定温姝和谢卓被易钊烧死了。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京城是被内疚和心魔折磨,想回来去乱葬岗收拾父亲的遗骨。

  关于易钊的下落易欢也是三缄其口。

  无水无食饱受折磨的这些日子里,易欢脑海中偶尔浮现温姝的脸,接近死亡的时候回忆过去有一种诡异的清晰感。他疯过傻过,回想着温姝当年的模样,想着下辈子如果能重来,见到蔷薇花丛下跪着的温姝,他一定带着温柔的假面牵起来他的手,骗他回家予取予求,这样他就不用嫉妒那些拥有过温姝的男人们了。

  又一盆盐水泼下来的时候,易欢费力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前是祁凤霄阴霾的一张脸孔,新帝登基,却不见分毫得意,反而比过去更加冷漠。

  “没有想到新帝亲自来审问我,可真是荣幸。”

  易欢舔了舔唇,成日的折辱已经让他不成人形,一张嘴却从不让人,祁凤霄眯了眯眼睛,将泼他水的桶扔到了地上,高大的影子覆盖住他,“温姝在哪?”

  易欢呵呵地笑,“他死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祁凤霄额头的青筋一抽一抽,看起来似乎就要炸裂。

  易欢看着新帝青黑色的眼圈笑了,“陛下自从登基,好久没有熟睡过了吧?你命令谢卓带回温姝,可没想到半路被哥哥截了胡,谢卓满京城找温姝的下落,而你除了使唤谢卓到处暗中寻找温姝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闭嘴!”

  祁凤霄又一鞭子下去,易家二公子的背部立刻皮开肉绽。

  易欢却好像并不觉得疼,他也没有闭嘴,一字一句都往祁凤霄的心脏上扎。

  “你在京城那么多暗桩,温姝失踪了,你本来可以早些找到他,可你为了不引人注目而没有动用那些人,于是等谢卓找到温姝的时候,温姝已经被送进了皇宫,甚至被先帝用来威胁你,可惜你为了江山,白白葬送了温姝。”

  “闭嘴!”

  祁凤霄又是两鞭,易欢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但他还是在笑,“温姝在易家的那段日子,就在着火的那间祠堂里,我和祁睿,甚至是哥哥,蒙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痛苦挣扎,可怜见的,他根本不知道将他干到欲仙欲死的人究竟是谁,竟还等着你去救他,你根本不会救他。”

  祁凤霄扔下了手中的鞭子,气息不稳地几乎扑到了易欢的身上,他的眼睛像血一样红,看着易欢像看着血淋淋的一团撕咬下来的肉,“易欢!你再说一遍!”

  易欢仰着头,一字一句又说了一遍,末了还又加一句,“陛下,你不相信,可以问问我至今关押在废宫中的太子哥哥,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你说,他长的这么个样子,怎么还敢妄想干干净净地站在这个肮脏的地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祁凤霄猛地倒退两步,易欢奄奄一息,却好像一字一句都带着针尖,受刑的也不知到底是谁。

  阴暗的牢笼里火焰映着易欢漂亮得有些奇异的脸,“温姝死啦,他就算活着,也一辈子和你没有可能了。”

  易欢的杏眼转了转,“更何况,那日先帝出事的时候,隆庆王说的每一句话,温姝都在后头听的一清二楚,你说他是荡妇,骂他人尽可夫,他都听见了,先帝安顿过我兄长,如果你不肯作交易,就杀了温姝和谢卓,我和哥哥一起做了这件事,他们因为你的野心死了。你现在去,兴许还能挖到一捧骨灰,跪着赎自己的罪,也不知道温姝是否会嫌弃你脏了他轮回的路。”

  祁凤霄盯着易欢开开合合的嘴,终于道,“易欢,在朕剁了你的下半身之前,朕发现应该先撕烂你这张嘴。”

  易欢哈哈大笑,“陛下,求之不得。”

  他这一辈子生在高门富贵人家,却不是做了纨绔就是做了傻子,左右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死便死了。

  他若是死了,他的哥哥定然会为他报仇。

  易欢始终如此相信。

  “易欢,温姝害你疯傻,又与易家作对,你何故如此费心隐瞒他的行踪?”

  易欢面无表情,“我是他的仇人,我杀了他,又可以夺你所爱,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我为何不做?”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膀上,那里有温姝命人烙下的烙印,他轻轻碰了碰,神情竟有些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易欢油盐不进,祁凤霄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当夜牢里的守卫始终记得,那个似乎疯傻的易家二少爷不知如何得罪了新帝,被新帝抽的像一团腐烂的软肉,根本看不出人形,那一夜囚牢中的惨叫声伴着抽打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停过,满墙都是溅起来的血,那易家的二公子没吃过苦,那里是忍的住疼痛的主儿。听说,当夜新帝抽断了四根鞭子。

  那鞭子直到第二天凌晨血迹才微微干涸。

  而打开牢门处理伤口的大夫刚一推门,便捂着鼻子吐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人终有一死。

  易欢死了。

  他死前想的人全是温姝。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爱,但他知道自己恨温姝恨的刻骨铭心。

  恨他恨到不肯让他安宁赴死,甚至用自己的命来换。

  温姝是他广袤人生中遇到的一朵漂亮的野花,在他将死的时候这朵野花大放异彩。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