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 第99章

  温姝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样的福气送你你要不要?我敢保证,咱们的太子爷到最后一刻心里都没有半分悔恨。”

  祁康看着温姝说,“我与他一同长大,打小他要的东西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我这个哥哥身为太子,却在父亲的一味打击之下韬光养晦,伪作纨绔来迷惑世人的眼睛,先是借你的手除去祁宁,后来又将祁清弄瞎,最后甚至杀了祁清,对自己的生父下毒,若非先帝将云歧放到了民间,今日的皇位恐怕只能是他的。而你是他除了皇位之外唯一执着的一个人,但他疯魔太久了,早已不知道怎么才是真正对一个人好,他关着你伤害你折磨你,并认为这是在爱你。”

  “祁睿和先帝的性子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先帝擅长把控人心,祁睿只会将你越推越远。”

  温姝淡淡道,“这个人我现在只是听到名字都觉得恶心。”

  祁康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睿对温姝所做的一切人神共愤,他本没有立场替祁睿说话。

  “顾翊死了,你开心吗?”

  温姝想了想,终于道,“我养了很久他的猫,但是猫也死了。”

  他的猫比他死的体面。

  他的未尽之言祁康明白了过来,便笑道,“你莫要嫌陛下狠毒,他是在替你报仇。”

  “亲王殿下,谁的好话你都愿意说,却不知道你自己犯下罪过的时候,有没有人愿意替你说话?”

  没有人。

  祁康心里默默回答。

  许多人说过他不像皇家的人,但他到底还是皇家的人。

  即便祁家的人都死绝了,德亲王府的牌匾却永远不能倒下。

  今日一过,他将远去千里,回到京城继续尔虞我诈的日子,或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温姝,也便只剩下一个模糊不清的面目了。

  “温姝,如果你不愿意,即使虚无缥缈的下辈子,我也不会打扰你。但我说过的话仍然算数,你若有所求,我必赴汤蹈火。”

  “温姝送王爷。”

  祁康垂睫遮覆住眸中的情意,低喃了一声好。

  这是祁康一生最后一次见到温姝。

  此后多年,德亲王府的亲王始终未娶,有人问起他便笑着说,他有喜欢的姑娘。

  语气温柔之至。

  没有人知道他口中的姑娘不是姑娘,而是一个消失很久的少年。

  温姝的身边便只剩下一个谢卓。

  林奉儒带着云歧时不时的过来,倒也比往常热闹。

  谢卓视林奉儒为大敌,有一日云歧却悄悄告诉他,“如果有可能,就让林大人做一辈子邻居吧。”

  谢卓猛地看向云歧,云歧老成地叹口气,“只要在沐青身边,即便只是做个邻居也甘之如饴。”

  守他一辈子,看他一辈子,若死在他前头,便寻一座坟住进去,若死在他后头,便年年去他坟前烧香祭拜。

  “他什么都不要了,你永远不会明白林大人放弃了什么。”

  云歧这样说。

  他放弃了家族,放弃了功名,甚至放弃了林奉儒这个名字。

  温姝是他此生唯一的离经叛道。

  林奉儒是温姝人生路上的看客,看客看的久了,爱上了戏子,也便成了戏中人。

  或许让他一辈子做个邻居,才是最大的惩罚。

  谢卓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守着温姝?

  人人都说爱他,又为何最终让他万劫不复?

  苗疆的儿女正直热忱,敢爱敢恨,从他将温姝从火海中背出来的时候,温姝的命就是他的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祁凤霄回宫后,去见了一次祁睿。

  祁睿依然疯疯癫癫,他一身狼藉地蹲在墙角,身上蛛网成灰。

  蓬头垢面,全身脏臭,哪里活的像个人。

  祁凤霄看着他侄子佝偻蜷缩的背影,依稀看到了当年长公主府中前来讨吃食的一群少年人,为首的那一位双目如点漆,面容似白玉,身着锦绣锻衣,腰系罗纹流苏,袍摆上绣盛开的扶桑花。

  到底心软了。

  “温姝还活着。”

  祁凤霄留下五个字后转身离开,此后一生都没有再打开过废宫的门。

  而随着吱呀的响动声,黑暗中的废太子抬起头来凝视着墙壁上用石子刻上的温姝二字,眼底似有泪滑落下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宫里的人都知道,陛下这次回来心情不大好。

  他去了一趟太庙。

  这里供奉着祁家的祖祖辈辈,亦将供奉祁凤霄的后世子孙。

  祁凛州死了,但他的鬼魂却久久不散。

  “你赢了。”

  祁凤霄对着自己兄长的牌位说。

  阴冷的殿内有风声拂过,灯火照亮幢幢鬼影,皇帝的面容似死人一般惨白,耳边灌满死去的亲人们凄惨的哀声。他的哥哥们死了,他的妹妹死了,他的母亲疯疯癫癫,他的侄子如今被关押起来,也同母亲一样变成了一个疯子。而他为了得到这个位置,牺牲了蜀中王的两个儿子,牺牲了陈昭,也牺牲了温姝。登基两年的皇帝在太庙将自己的脸埋入手掌中,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沁出肮脏的血。

  为他前半生定下悲惨基调的始作俑者如今心安理得地在太庙安享供奉,只要祁凤霄还需要这个名正言顺的皇位,便必须供奉着自己的仇人。

  他在太庙中跪了一夜,会想起他还只是一名皇子时候的光鲜日子,也会想起隆裕死时候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后来历史重演,他在另外的一场大火中失去了温姝。而祁凛州就在这孤冷的高位中生活了数十年,直到死亡前的最后一刻。

  原来活着不是地狱,皇宫才是地狱。

  皇帝从太庙出来之后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便开始兢兢业业处理政务,只有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的一天,或许他才有资格去再见温姝一面。

  晋王朝从建立之初便注定沾满祁家人的血泪,王朝不灭,血迹不干,若江山更名改姓,也不过是又一次的重蹈覆辙。

  贞元二年,太后病逝。

  贞元三年,旧宫中的废太子吞碳自尽。

  后世史书对此记载不详,而只有当时给废太子运送餐饭的宫人知道,废太子死的时候留下了一封血书,委托宫人交于皇帝,希望皇帝将这封血书交给该交的人手中。

  自从那日祁凤霄看过他之后,祁睿恢复了部分神智,他在日复一日的旧宫煎熬中早已生出死志,最终写一封绝笔,希望温姝能亲眼看到,否则死不瞑目。

  祁凤霄打开那封沉甸甸的血书,看到“我一生争名夺利,最终一事无成,如今苟全性命却生不如死”的时候,已经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祁睿在信中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对不起温姝,对不起桑柔,他说他心里有温姝,只是以前用错了方式,如今悔之已晚,信末添了一句,“若有来生,见君一面足矣。”

  祁凤霄闭了闭眼睛,还是将血书寄了出去。

  温姝收到了信,却没有打开,而是让云歧拿去烧毁了。

  云歧问他,“京里的信你为什么不看?”

  温姝叹息,“没什么可看的。”

  云歧好奇打开书信,谢卓跟着他一字一句地瞄,啧啧道,“这是谁写的,血这么厚?”

  云歧推了他一把,“看落款。”

  谢卓猛地跳了起来,“那狗太子!”

  云歧白了他一眼,“他已经死了,好歹也是我兄长,死者为大。”

  “这信决不能让温姝看到,下辈子还想见他呢,想的倒是美。”

  两个人窝在一处,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到血书被烧成了灰烬。

  温姝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神情惊人的同步,再一瞧信,已经烧的灰都不剩下。

  云歧笑,“烧的是不是很干净?”

  温姝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滚去找你家先生。”

  林奉儒在乡下当起了老师,倒是像模像样,云歧也便跟着开玩笑似地叫一声先生。

  打发走了云歧,谢卓死皮赖脸地缠上去。

  温姝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动。

  谢卓扑上去亲他的脸,温姝一个没有躲开被啃了个正着,怒气冲冲叫谢卓的名字,“谢敏行!”

  谢卓弯了弯眼睛,“我在。”

  温姝推了他一把,“你在做什么?”

  谢卓叹息,“今日是我生辰,想提前讨个赏。”

  温姝冷笑,“你的生辰明明前段时间刚刚过了。”

  谢卓眉毛一挑,“你分明记得我的生辰,为何装作不记得?”

  温姝无言以对。

  谢卓又问,“你分明记得大火中对我说的每一个字,这几年为何只字不提,还处处妄想赶我走?”

  浓月下青年眉目飞扬,正是初见时候的潇洒肆意的模样。

  谢卓还太年轻,不明白有些话只有死的时候才会说,而若是活下来,一切便都是另外的结果。

  温姝终于叹息道,“你留在这里,谢老将军怎么办?谢卓,苗疆总有适合你的姑娘。”

  而他甚至不能留给谢卓全部的身心。

  他的前半生过的荒冢遍地,已经没有力气如当年喜欢桑柔一般去喜欢什么人了。

  “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温姝,人活着要向前看。你对桑柔有情,对祁凤霄有义,对林奉儒有敬,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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